我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月光从窗外斜照进来,静静的铺满整间屋子。
余绍仁已经不在了,地面上摔碎的酒坛碎片也被人清理干净。
我知道这是她做的。
窗外,月光惨白,偶有流云,似纱似雾。
我靠在窗前,看着流云遮月,恍然间我竟以为是圆月在云中穿梭。
当我看月的时候,云就在动。
当我看云的时候,月就在动。
到底是云在动,还是月在动,还是我的心在动?
我想起了金环,可是脑海中却偏偏又会浮现出余绍仁赤裸裸的拥在我怀里的样子。
于是我的心中满是悲伤,我不知道是为了金环,还是为了余绍仁。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当上天给了你一颗聪慧的心,你不光是会看到世间的美好,也会看到世间的黑暗。
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矛盾的,鱼和熊掌都是好的,却未必可以同时得到。
时间在流逝,我就看着圆月西沉,流云飞转。
我似乎抓到了其中的关键。
云动也好,月动也罢,最主要的是自己怎么看。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清晨,我走进余绍仁的房间,她尴尬的看着我,于是我对她展颜一笑。
她扑到我的怀里,哭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我把她抱紧,对她说,我回来了,所以我要走了。
她问,你要去哪儿?
我说,京城,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她问,银子真的跟锦衣卫有关系吗?
我说,不知道,所以我要去查。
她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笑微着问她,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
她羞涩不答。
我又说,是不是在我没把那几千两银子还给你之前,你就会一直跟着我?
她知道一个流浪的刀客,也许一生也未必能攒下几千两银子。
于是她也笑了。
当蛇笛开出让我无法选择的条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在我说话之前摔出几千两的银票。
当她知道我让蛇刺杀的人,是我自己的时候,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当我被剑刺伤肩头中毒昏迷的时候,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当她知道刘半仙在暗中帮助我时候,她每天开心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当她摔碎酒坛,我说出重话伤了她的心的时候,她委屈的泪流满面。
曾经的画面在我的脑中反复的闪现着,心中就会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温暖而平静。
回京的路,在耳边呼啸着缩短着。
我仿佛能听到有一个飘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呼喊着,哭泣着...
是我的心,留在金环眉宇间的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我转头看着余绍仁,然后她对我露出了一个干净的如同一湾春水的笑。
在她的微笑中,我分明感受到了自己另外的一颗心在安详的跳动着。
人到底有几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