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
孙泯脑中第一个想法是白离来救自己了,但他很快发现事情好像并非他想的那样,站在裂隙中的不像是个女人的身影,显得更高更胖一些,而且随着裂隙中的那人向前走了一步,后面又随之窜出来其他几个黑影。
难道,这里不止一个鬼?
孙泯觉得胸口的这一口气有些提不上来,整个身子如同被水泥浇筑了一样,完全定格在那里。他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也许这些家伙会蜂拥上来将自己撕的粉碎,就跟电视里演的丧尸一样,或者是将自己囚禁起来,一点点折磨致死。
无论是哪个结局,都不是他所想看到的,哪怕是人固有一死,也不想死在鬼的手上,恐怕根本没人会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此时孙泯除了侧过脸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迟姐”以外,再也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办法。
然而他发现“迟姐”此时的目光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青芒之下,那双惨白的双眼正凝视着前方,似乎更在意走进来的几个家伙。不过孙泯的动作却吸引了她,迟姐稍微倾下身子,青色的光芒瞬间飘至近前,一声鬼魅的轻笑声同时在孙泯的耳边响起。
他心中顿时一抖,还没来及有所反应,只见迟姐的手臂暴涨了数倍,身子虽然没有移动分毫,几近干枯的手却随着青光来到近前,紧紧的扣在他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骨头碾碎一般。
孙泯吓的拼了命的抓住伸过来的手腕,想将其从自己的肩头上扒开,但任凭他如何用力,那只手却纹丝未动,反倒是越发的用力。这股剧痛让他逐渐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扣着自己的肩头,以此来缓解些痛苦。
眼看着痛苦就要让意识崩溃,孙泯突然听见“迟姐”发出一声惊讶的哼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哼声未落,他便感觉到身子被肩膀上的手提将起来,然后猛的向后甩去。
这股力量如此的巨大,宛如被奔涌的波涛击打着,整个身子骤然向后飞去,重重的撞在楼梯旁的墙壁上。猛烈的撞击顿时让他感觉一阵眩晕,意识开始模糊不清,眼皮也开始变的沉重异常,缓缓的合拢在一起。
但就在这瞬间,也不知道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周遭的一切开始如同蜃楼幻影一般飘散开来,仿佛置身于到了一片迷雾之中,房屋和那些黑影都开始消散,最终都化成了白烟弥漫开来。
渐渐的,随着眼皮最终闭上,一切都归于了平静,绝望和惶恐也在这一刻划下了终点。
孙泯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像这样平静过,甚至平静的过了头,他知道自己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而且过了多久,到底有多长时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仿佛历经了许多个年头。他知道自己睡着了,而且睡的十分的香甜,始终无梦,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通通的忘却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永久的睡下去,突然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洞穿黑暗,犹如划破天际的闪电,打破了永久的宁静,一把握住他的肩膀。
不怎的,这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迟姐”扼住自己肩膀的那一刻,被压抑在底处的恐惧一下子蔓延上来,让他惊叫一声,猛的立起身子,同时双眼下意识的睁开,但刺眼的光芒又让他赶忙闭上眼睛,用手挡在脸前。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却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毫不在乎。
白离?孙泯立刻辨别出来声音的主人,他迫不及待的再次睁开眼,透过指缝看见白离正站在旁边。他稍微愣了一下,赶忙翻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四周的墙壁和家具看起来似乎是之前住的旅店,而他自己则躺在床上,窗外日头正盛,房间里如同蒸笼一样,但直到他反应过来才觉得热。
“哟,这么有精神。”白离白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起一把扇子,冲着自己扇了扇,然后转过身去翻桌上的背包。
孙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他逐渐回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情,脸瞬间变的惨白,哑着声音问:“到底怎么了?我……我没事吧?”
“没事。”白离憋了半天只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连身子都没转过来。
听到这话,孙泯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但一肚子的怒火却跟着涌了上来,眉头一皱,怒声吼道:“你昨晚……”
他本想质问白离昨晚竟然丢下自己一人在山林里,可刚刚说了三个字,白离忽然转身,两指夹着一张黄符,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他的嘴上。
“你被恶鬼侵袭,需禁言半日,否则又性命之虞。”白离一脸严肃,冷声说道。
孙泯听她这样说,哪里还敢继续说下去,原本还气势汹汹,顿时变成了三四岁的孩童,望着白离茫然的点点头,赶忙重新坐到床上,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白离则又转过身,摆弄她的包裹,表现的十分忙碌。
事实上,白离一转身就不停吐着舌头,刚才所说的禁言不过是为了避免被孙泯质询,才临时想的办法,根本就没那回事,可见到孙泯倒信以为真,一副不敢违命的样子,不由暗自在心中偷笑。她也知道昨晚自己被调虎离山之计给支开,将孙泯一人陷于危险的境地,为此她懊恼了整整一个晚上,好在在凌晨的时候发现他躺在树林边,除了受到撞击晕过去以外,并没有什么大恙,这才将孙泯给弄了回来。
但白离也并非毫无发现,从孙泯身上残存的气息来看,显然是与鬼近距离接触过,而且他莫名其妙的晕倒,多半也与此有关,而且在山林里追寻那鬼踪迹的时候,也察觉到山林东部有很重的阴气,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孙泯心中的气消了大半,白离这才装模作样的瞎念一通,将他嘴上的黄符撕下来。
两人对面而坐,孙泯便将在山里的经历详细的说了一遍,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细节,白离也听的十分仔细,脸色也愈发的沉重,尤其是听到孙泯说裂隙中出现了其他几个黑影,更是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的疾走,右手握拳不停的敲打左掌。
“怎么了?”孙泯意识到事情似乎十分严重。
白离没理他,仍旧来回踱步,到最后才渐渐停了下来,说:“两种可能,一是恶鬼聚集,二是还有其他的人也误闯进鬼宅了。但依我推断,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那几个黑影若也是鬼,你哪里能被放出来?”
“我是被放出来的?”孙泯越听越糊涂,他还以为是白离救了自己。
白离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点头,她很清楚闯入鬼屋的后果,普通人根本无法离开,而且孙泯叙述的经过看来,那鬼显然是看出孙泯已被鬼附身,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放弃,将孙泯仍出了鬼屋。但如果自己推测的不错,现今又有其他人被困,可得赶紧想办法才是。“你刚说的那个槐村,你可还记得该怎么走。”
孙泯哪里还记得,当时是为了走出鬼打墙才误闯进槐村的,况且夜黑风高的,也根本辨别不出方向。“我只记得是在山林的旁边,可到底在哪里,我也说不清。”
“说不清吗?”白离想了想,然后突然站起身来,拉起孙泯就往外走。
“唉,你要去哪儿?”孙泯赶忙撤回手,生怕白离又把自己带到危险的地方。
白离也明白他在害怕什么,满面愁容中中生出些笑来:“去吃饭,你睡了一上午了,也不看看时间,都中午了。”
孙泯本想说自己不是不能吃普通食物,但想想白离多半是要自己去结账,也只好随她下了楼,来到昨日吃饭的小吃摊。
白离也不客气,点了足足的分量,在最前面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根本不去理会孙泯,而是一面吃着,一面和老板闲聊起来。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叔,这样的小本生意也惯于和客人套近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一会儿的功夫倒也就熟络起来。
“对了,老板,麻烦问你一件事,听说县里有个叫槐村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儿吗?”眼看着碗中的食物快要吃尽,白离话题一转,突然问道。孙泯这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来收集消息来的。
“槐村?”老板一脸的疑惑,看样子似乎的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孙泯和白离正想道谢放弃之时,听见老板继续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有这个地方,就连本地的年轻人知道的也不多。”
孙泯一下子就听出其中有蹊跷,看起来确有槐村这个地方,但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要问,白离却抢在前面开口道:“怎么,难道这个村子还挺神秘?”
“嗨,不是神秘,而是废弃了。”老板一面收拾桌子,一面说,“听老一辈说,几十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个村子,那还是闹日本鬼子的时候,县里的人为了逃难躲到铁盆溪的山上,临时住了下来,也不知道谁给取了槐村这个名字,但到后来日本鬼子走了,县里人也就回来了,那个村子也就废弃了。这事我还是听我爹那辈的人提起过,恐怕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哦,这样。”白离点点头,按照老板所说,孙泯所见的槐村和老板所说的槐村倒是一个地方,可那不过是县民几十年前暂居之地,不可能是个鬼村才对啊。
“不过,”老板突然再次开口,继续往下说,“听老人们说,那时候在山上住的时候出了不少事,不少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有些人疯了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闹不清,人们猜测是日本鬼子捣的鬼,不过,我爹给我说,我爷爷那辈的人流传出一句老话。
孙泯和白离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有了些眉目,忙追问:“什么老话?”
“宁掘黄泉十座坟,莫推槐村一扇门。”老板低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