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江湖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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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经藏

一动起手来,象我这样没有任何武术基本功底的门外汉,自然轻而易举被面前这位恶汉的右手扼住了手腕。他的手爪初始时是那么的刚劲有力,其大拇指的少商穴正紧扣在我的右手脉搏挠动处的太渊穴上。随即,我立刻用左手抓住他的这手腕,不令其松开。他见我此举动,还在冷笑:“你手无缚鸡之力,以为这样,大爷就会放了你么?”

我调侃了他一句:“哎呀,大爷,小的错了,有眼无珠,敢问是何方高人?”

这尖脸汉子,立刻就认为我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市井楞头小子,一点武术不会,吃撑了胡闹,假冒少林寺人士。他得意一笑,自夸道:“你爷爷我是崂山派大侠……”

还没等他吹嘘完,我即运起功术,顿感从右手太渊穴源源不断的涌入内力,经太阴肺经,直入阳明大肠经,最后消散于大脚趾的隐白穴,像干涸开裂的大地吸收天降的点点雨水一样,来者即逝。这条手太阴肺经移气法,是我在一路上琢磨时间最长的。现在绝佳时机就在眼前,当然要好好实践一下。

尖脸汉子顿觉状况不对,委实惊慌失错,只感到内力飞泄,如开闸之水一般,整个人似乎要被抽干,想缩手回来,却感觉整个右胳膊绵软无力,顿失往日力道,倒真成「手无缚鸡之力」了。他还不死心,要奋斗、要求生,遂举起另外一只胳膊,想当胸击我一掌,以脱此困境。可是他发现左胳膊境遇相同,连抬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何谈打人。

尖脸汉子面庞立时失了血色,灰黄得象死了亲爹娘一样,沮丧的眼中又闪烁出许多惊恐,吃力的惊道:“你……你用吸星……妖……术……”还没说完,整个人都渐渐的委顿瘫坠,紧接着双腿一软,竟然跪在我的面前。我见状道:“不必如此多礼!”

围观的众人,只是看个热闹,不明就里,只是觉得过程太过轻松,就这么一巴掌一扣腕,话语间「大爷」与「小的」的角色互换,这位高大的汉子就向一位少年给跪了,纷纷哄笑起来,指指点点,有不少人开始称赞少林功夫起来。

那位之前劝说息事的老者,又上前来,建议这个尖脸汉子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和出家师父过不去?现在认错还来得及,既然跪了,那再磕头赔个不是,拿着你的银子快走吧。”他哪里知道,这位跪着的人不是因为忏悔而下跪,实在是全身没了一丝气力,才致如此。

那个尖脸汉子,本来就被我折磨得半死,听到这位热心的和解人士的话,又差点没给气晕过去,两眼翻白。

“饶……饶命……小的……”,他奋力挤出这几个字,脸上汗水直流,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虚汗,在夏日略微西斜的阳光映照下,显得那样「容光焕发」。

我料这厮此时已没有了任何还手的机会,长呼出口气,手一松,停了功。那人一得释放,跪着的身躯又在原地绵软的晃荡了两下,向前一趴,真的形成磕头的姿势,引得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南无阿弥陀佛。”青年和尚见状,双手合十。

此时的我,虽然觉得很想乐上一乐,但是知道既然是有人有意栽赃这位青年和尚,周围必然还有同党,万一他用别的方法进攻我,我估计是没有办法了,还是快逃吧。

于是,我装模作样的训斥那位磕头的恶汉,傲然站在他面前,指着他拜伏的后脑:“我佛慈悲,不伤性命,好好跪在这里忏悔,明天再起来。”说完,我拉起那个和尚,分开众人,直接奔汴水码头疾趋而去。

我俩到得码头,回望没有人跟来,我把他拖到一堆岸边的货物中间,这样保证没什么人能看到我们。我这才对青年和尚说:“这位师父,我不是什么少林弟子,我只认识济尘长老,他救过我……”经过交谈,我才知道他是济尘徒孙觉字辈的弟子,法号:觉明。

觉明对我道:“小僧只是个寺院藏经阁的编修,平时校对经文,句读文字,确保大藏经卷的完整,我的愿望是令佛法在世间长住。”我不禁肃然起敬,正想说一些夸赞的词儿,觉明又道:“明成祖迁都北京时,对南京紫禁城皇室中的家当基本上进行了搬迁。因军队运送时,武人们把心思都放在金银珍宝上,并不很重视这些文人的书本,而致不少书籍典藏流散在民间。上个月初,宜兴崇恩寺来信说是得了明皇室收藏的北魏《杂宝藏经》十三卷本。而少林寺这部经只有唐初的十卷本。藏经阁的监院师慧泽便派我去宜兴抄写这十三卷本回来。去到崇恩寺,没想到方丈仁达禅师却把原本交给我,让我带回少林寺,说达摩东来,少林乃中土禅宗祖庭,此书当荣归少林。”

“然后,我喜出望外的背着这部经书赶回少林。本来一路上平安无事。昨日正午,小僧化缘食毕之后,一时好奇心起,想知道这部经的两个版本文字有何不同,于是在一棵树下盘坐着,取出其中一卷经,看了一会儿。今天开始就感到不太对劲,似乎总有人跟着我,刚才就生出那样的事情,被诬陷我盗取他的银两。所幸经书完整无缺。阿弥陀佛。”觉明边说边念佛号,手抚着自己的背篓里包裹。

我听了也觉奇怪。早前江湖上就传闻建文帝藏宝图归少林所有,所以济尘和我一别之后,竟因此事,至今未再与我谋面。难道就因为《杂宝藏经》有「宝藏」二字,又引起了江湖人士的广泛遐想?或者,一本名带「宝藏」的佛经真的在里面有那份藏宝图的秘密?又因为此佛经出自皇室,又有「宝藏」二字,于是就与那个藏宝图产生了某种关系?就凭借我所知道的那些事情,我也想不明白其中奥妙。

当下之急,我得和觉明尽快赶回洛阳。他回他的嵩山少林寺交差,我找我的洛阳曲师姐。至少我们可以结伴同路了。叙话之后,我们重新雇了一艘由淮入汴的小船,在夜色中沿通济渠西行而去。

「遇水解难」,我在水面上的运气总是很好的。连日来,都是东南风,连船家都很开心,省去了不少摇橹的力气。我和觉明受这一帆顺风的行程所感染,心情大好。

在船上,他问我用的是什么功夫,把那位崂山什么「大侠」给弄得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学的到底是什么功夫,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安萨里怪老头看上我哪点了,要教我一个连叶封清都不曾有资格学到的功夫。我无奈的对觉明说:“我也不知道,以后见了济尘大师,可能他晓得。”

我与觉明相处的这几日,觉明还把他所学的少林长拳私下传授与我。这是我第一次有人手把手教我拳脚功夫,之前曲师姐教过我一点剑术。他对我的一招一式都会进行斧正,指导我要怎样出招,力度控制等等,并且告诉我许多拳脚的基本功。

觉明是个文僧,人很细心,他虽然从未用这拳术与人争斗过,但学得却是很好,只是他没有任何争强好胜的心,仅把这拳术用来作为平时案头工作的消遣罢了。我个人认为,他若要和人打起来,是真不差的,但他心很慈悲,从不与人动手,宁愿挨打受骂。

我学得很快。首先,觉明是一个好老师,非常有耐心和方法。其次,我心里很挂念曲师姐,想想一别这么多日,我也要努力学一点东西,以令她对我更有好感。再者,学些拳脚,也好在这江湖上行走,保证自己与她的安全。其实,我对那次钻狗洞还是很耿耿于怀的,还好曲师姐不知道,不然我真无颜面对她了,这也是我要认真把握一切可能的学习武功机会的原因。

我们在船上迅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的年纪与我相仿,具体多大,他也不知。因他自幼被人遗弃,就在少林寺长大出家。觉明的样子与我这种淘气包截然不同,脸圆圆的,耳垂大大的,真有点弥勒佛的气息,眉目间还有读书人的木讷和认真。

我天性顽皮,经常用刚学来的招式和他拆解得玩,在船里船外与他比划,蹦来跳去的。连憨厚的船家也说我可以和这位出家师父当师兄弟了。我听了,又有新的玩笑话产生,时不时对觉明说:“觉明师兄,我乃觉曦。哈哈。”觉明每次听了都是口诵佛号,要我莫作妄语。

七天后,我们便来到了洛阳边。下得舟来,我们找了个店家,一起吃过斋饭,便互相道别。我有些不舍,对他说:“觉明师兄,我以后就在洛阳城中,有空我就来嵩山找你。”觉明笑着答应,对我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便转身向沿着山道走去,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送走觉明,此时的我,巴不得立刻找到河洛剑派,看看曲师姐是不是安全回来了。一路打听路径,慢慢的来到了洛阳城。

进得城来,我发现此地和扬州又有不同。扬州繁华,却多是脂香粉腻的商贾气息。而洛阳城郭周正,楼宇宏大,隐然透出帝王之相。我根本无心流连风景,只是沿途问人河洛剑派的所在。

就这样边问边走,远远的,我在一家绸店门口突然望见了一个人,竟然是我的曲师姐,她一身淡青的衣衫,头上系着粉色的丝带,格外的素雅清新,正在那里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登时,我心花怒放,快步跑过去,在身后拍着她的肩头笑嘻嘻的说:“曲师姐,我来了。”

曲师姐转过身来,有些迷茫的看着我,随即又镇定下来说:“原来是你啊?!欠我的五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我?”

此话一出,我当时就傻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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