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青云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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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骑红尘(一)

这枕头风吹得舒服。老皇帝当即横抱昭明妃,身入青纱帐,再战了三百回合。一场大战下来,气喘吁吁的老皇帝哆嗦着笔,昭明妃在一旁素手磨墨,另一只纤手轻轻搭在皇帝笔杆,做撇成捺,好容易写完了圣旨,扣上朱红玉玺,

秀女令一出,这万里河山,好像也随着北梁马蹄,更是抖了三抖。

越州,反,台州,反,钱塘十七州,反了四分之三,剩余的五州亦是人心惶惶,官吏差役早就走的无影无踪,知府们哪个不是收了慕容家的百万孝敬和一颗穿肠毒药,在暗卫的钢刀胁迫下,哪个还敢守土安邦?即使不为自家性命,也得为家中老小考虑,不得不都叹一口气,上了马车。

每日都有数不尽的百姓逃出城池,卷着细软,也不知往何处逃难。南方叛乱,北边梁寇,西边西夏蛮夷,东边则是汪洋大海,何处都去不得,数不尽的流民四散在田野乡舍之间,流离失所,到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壮一壮胆,一咬牙,全都投了义军。

南唐本就如居于薪火木柴之上的宣纸宫殿,这秀女令,就是点燃大厦的第一点火星。

天下大势,仿若如慕容家谋划的一般,真正开始乱了。而慕容家收买的官僚,要么第一时间逃出任所,为义军叛乱大开方便之门,要么留在朝中的言官蔽塞言路,对这起义之事做个充耳不闻,反倒叫老皇帝越加沉湎酒色之中。偶尔有些风言风语,花间相宰冯延鲁总以流寇山匪疾藓之患搪塞过去,老皇帝早就乱花渐欲迷人眼,还管什么国事。

更何况,今年秀女中据说来了位极出众的女子,二八方过,更是皇亲,正是昭明妃的侄女,慕容若。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据说,负责选秀的太监公公,当天遇到脱去面纱的慕容若,竟然情不自禁流出了两道鼻血,回房交接时,差点被侍卫扒光了验明是否是真的太监。

据说,慕容若马车走过的街道,从清晨至黄昏时分,都弥留着一种说不出的浓郁香气,如兰花的幽芳,又冥冥中多着一丝妩媚。

据说,老皇帝初见慕容若,竟老泪纵横,叫出了自己原配皇后的名字。而那位皇后,早在二八之年便死于投井,老皇帝曾为之披麻三载,今日又见到慕容若的面庞,仿若孝庄皇后再生,怎不叫老皇帝心脏都跳快了一拍。

传言几许,传到庞青云耳中时,早就过了三日有余。

三日前,庞青云随李重玄上了琅琊山,准确的说,是跟在李煜的屁股后面偷偷摸摸的上了山。

李重玄虽对李煜恨得咬牙切齿,可招揽琅琊山全派随军供奉却是真真正正的军国大事,李重玄怎么放心让李煜这般膏粱纨绔去做,难道对着琅琊山掌门念几句春花秋月何时了,对方就虎躯一震倒头便拜了。说到底,李煜身上的小白脸气质,让李重玄这般武人怎么都看不惯,以己度人,琅琊剑派,难道不也是和自己一般的武人么。

因此李重玄偷偷随李煜上山,却不是使绊子耍心眼,他的心眼全用在排兵布阵之上,若是在政治上有军伍间的丁点天赋,李重玄也不会以嫡长子之身混的如此之惨。他却是任劳任怨,不计前嫌的为李煜做起擦屁股的工作,顺带着庞青云也一起拿起了草纸。

至少在庞青云看来,他是理解不了李重玄的逻辑。难道李煜出了什么纰漏,在老皇帝面前丢一丢脸,对李重玄没有好处吗?就算招揽不成,对南唐的军事也没有多大影响不是。

倒是李青莲在庞青云脑中悠悠叹道,“这小子,却是一个真的军人。军人,怎么会算计这么多。家国利益,寸土寸金,分毫必争,这便是军人的算术。江湖人,却是不懂的。”

庞青云敬意油然而生,看着努力攀爬石阶绕山间小路追赶李煜脚程的雄壮背影,不由又多了一分好感。

琅琊山上琅琊寺,独占山道,却是无数羊肠小道汇集之处,也是上山大道的必由之路。琅琊寺前,一排长衫剑客剑锋低垂,隐隐布好了一个玄奥阵势。为首老者长须飘荡,不怒自威,双目如鹰隼般死死盯着上山道路。

八抬大轿,前后左右八个轿夫喘着粗气,汗珠滴滴似雨,把石阶浇了个遍。琅琊山不高,百丈却是有的,纵使是八个二品武者举着这奢华累赘的八抬大轿也是疲累,更何况这不过八个比常人精壮一点的轿夫。胆子大一点的轿夫提了口气,示意同伴停下脚步,卷帘问道,“公子,前方阻路,却是,却是过不去了。”

回答他的却是一个砸向面孔的重物,走了一天的轿夫仰面就到,额上鲜血直流,他混混沉沉的爬起来,才看到砸向自己的原来是一个十两左右的金元宝。

“赏了。”李煜缓缓走下轿子。何足道早已抽出弯刀,护住李煜,一步一步朝琅琊寺前的众人走去,李煜走到离那白须老者十步之地,弯腰鞠躬,打了个稽首,“小子李煜,见过琅琊派诸位英雄。”

老者哼了一声,略略欠身,算是还礼,“不敢,一干草民匹夫,怎当得皇子一拜。最近琅琊山上野兽出没,不太安全,还请世子原路返回,以保千金之躯。”

李煜哈哈大笑,向身前何足道指去,“有西北王在此,什么野兽能伤了本世子的一根毫毛。”他突然面色一正,扬声喝道,“琅琊派全派接旨,我南唐皇上宣尔等入宫随侍,选为禁军供奉,光大琅琊门楣,以保家国,钦此。”他不知何时手上以托着一卷黄布绸缎,龙纹其上,正是圣旨。

白须老者面色发青,口称接旨,却是不上前一步。

李煜撇了撇嘴道,“圣旨在此,还不拿去,你是想抗旨不尊不成?”

刷的一声,老者身后几人,早已按捺不住,刀剑出鞘。何足道冷哼一声,十指翕动,只见那拔剑五人,个个手腕如遭重击,痛得面容扭曲,另一只手捂住断手,宝剑当啷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