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下邳城流传着一个流言。刘备的骑兵护卫头领秦宜,为了攀附高枝,先答应了与沛国王刘宣女儿刘芙的婚事,之后与妻子杜氏和离,干出了抛弃妻子的勾当。下邳高层人士对此没有任何言论,也许是不信,也许是因为刘备出入都带着秦宜,对他的宠信可见一斑。可下层百姓对此却多有议论,反正秦宜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刘备这样的大神也不可能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一般见识。
而流言中的受害者杜氏,现在则在关羽府中,成了他的小妾。关羽对秦宜的冷脸,被下邳百姓们得知之后,经过无数脑补,他们一致认为,关羽对秦宜的冷脸很不寻常,这是因为秦宜抛弃妻子,而他抛的妻,成了他关羽的如夫人,弃的子,成了关羽的养子。也因此,下邳百姓得到了传言属实的结论。于是,整个下邳都在流传这样一件事。
自然,这件事也传入了田家。
田凡赶赴吕县的次日,田府庄园内一个小院儿内,两个孩子正激烈的讨论着这个话题。
男孩儿自然是唐铮,女孩儿自然是孙尚香。
孙尚香穿一身骑射的标准衣服,背上背着弓箭,腰间斜挎箭壶,虽然年龄幼小,可这身打扮使得她颇有巾帼之色。
丫头长相讨喜,很是漂亮,尤其是一口白生生的小牙儿,每当笑起来的时候,两颗小虎牙熠熠生辉,显得很是可爱。
丫头板着脸,沉声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唐铮满脸“狰狞”,道:“这么大的事,那还能有假?”
丫头愤然冷哼一声,道:“哼!如此一个小人,不当活在这世上!”说着,她取下背上挎着的弓,使劲拉了几次,随着弓弦的脆响,她两眼亮晶晶地,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地道:“好,就让我们为天下百姓除了这一害!”
唐铮一愣,道:“这……不好吧?秦宜可是大将军的骑兵统领啊!”
孙尚香瞥了他一眼,轻蔑地一笑,道:“怎么?就这点胆量?骑兵统领怎么了?就算他官儿再大,又能如何?天下的事,还能抬得过一个理字?”
唐铮气得涨红了脸,抗声道:“谁说我怕了?我是说,秦宜以前是温侯手下的亲卫,武艺高强,又是百战之士,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怕激将的时候,孙尚香一句话,可谓戳到了他的软肋。
孙尚香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她小大人儿一般沉思一阵,眼睛一亮,低声道:“他秦宜总不能不回家吧?等他回家的路上,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可好?”言罢,她冷笑一声,眉花眼笑地道:“任你精奸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
最后这句话,可是把唐铮震得不轻,他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个刚刚九岁的小姑娘,心说,这位姑奶奶那里学了这么句话?这也太……暴力了吧?
孙尚香见唐铮看着自己,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的脸儿一红,支支吾吾地道:“这句话是我刚学的!”也是巧合,昨天她在庄园内闲逛的时候,听见一个婆娘说了这么一句,于是……小孩子嘛,学骂人的话总是很快的!
唐铮看着孙尚香的糗样,再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不由的忍俊不禁。
孙尚香见唐铮瞧着她没玩了,不由火大,只见她柳眉倒竖,尖声道:“你看什么看,姑奶奶还就是说了,你待怎地?”
唐铮立马败退。
孙尚香的性子,酷似乃兄,跟他大哥孙策像极了。究其原因,大约是因为她还不懂事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大哥孙策在她的眼中,实与父亲无异。而且孙策那种豪迈的性格,做事随心的作风,也的确很让人感觉爽快!
孙策喜欢打抱不平行侠仗义,所以孙尚香理所应当的也就喜欢这么干。今天听了这么个令人上火的事儿,听了这么个令人上火的人,她不管管就不是她孙尚香了!
今天早上,孙权搬走了。田凡不在,诸葛亮和庞统现在也去了军营,田府中没有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只余下一群女眷,他也不方便继续住下去。再者,结盟的事也差不多了,听闻张昭跟徐庶等人谈得很是顺利,基本不会有变数了。所以,他不顾田父田母的挽留,毅然搬到驿馆去了。
临走之前,他想叫着孙尚香,可是孙尚香却不愿意。糜贞也不愿意,好容易见到这么一个讨喜的小姑娘,她那里愿意就这么放走?再者,孙尚香去驿馆,在一大帮男人堆里,也不好生活不是?孙权考虑之后,同意了。
于是,孙尚香没人管了,她自然更加自由了!
两人商量定了具体的方法,孙尚香道:“你去查查秦宜早晚往返大将军府和自家所经过的路线,还有,看看他带多少人。至于我……嘿嘿,这两天我得乖乖的,不能惹祸,不然几位嫂嫂可不放我出门了!”
微微一顿,她看唐铮一眼,道:“记住了,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前两天你一定要把该打听的打听好,第三天我们行动!”
唐铮答应一声,自去办理不提。
孙尚香在唐铮家里坐了会儿,正百无聊赖的无所事事时,突然听见头顶几只乌鸦的叫声。于是,丫头取过弓箭,拉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只听“呱呱呱”几声惨叫,唐家树上一只乌鸦倒了霉……
看着落地的乌鸦,丫头嘿嘿冷笑三声,那笑容,竟然显得有些阴森……
今日的田府热闹非凡,人是走了来,来了走。
这不,刚刚送走来登门拜访的河北中山无极县甄家三公子甄尧,接着又来人了。
甄尧与田家走动很勤,每年都要来往几趟。自然,是甄尧来田家,田凡的身份就注定他不能去河北。此次,甄尧前来主要是一个目的,拜访田凡,商议一点事儿,可是不巧,田凡不在。糜贞跟他也很熟悉,毕竟田家跟甄家的生意很大,而糜贞负责打理田家的生意。陪着他说了会儿话,甄尧提出告辞,糜贞站起身来,送他离去。
这种贵客,一般是要送到门口的,所以,糜贞将他送到了门口。
甄尧的马车刚刚远去,一辆马车又行驶过来。
糜贞一看,得,也不用回去了,等等一起吧!
等马车靠近,糜贞一看清那辆马车上的标志,不由一蹙眉,忙招呼身边的丫鬟一起迎了上去。
马车上的车夫一见糜贞迎了上来,忙对车厢内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车帘一开,露出胡氏夫人憔悴中带着无限焦虑的脸。
胡氏下了车,糜贞已经迎了上去,她看看胡氏憔悴的面孔,抓住她的手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胡氏见糜贞的关心没有丝毫做作,不由眼圈一红,拉着糜贞的手,道:“妹妹,你可得帮我这个忙啊!要是不然,姐姐可就不活了!”
田凡和关羽当天的事,两位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那是男人的事,跟她们女人没有关系。所以,糜贞看待胡氏,并没有与以前有所不同。
此时一见她眼圈通红,莹莹欲泣的模样,忙拍拍她的手,道:“姐姐,有话进屋说!”
胡氏猛醒,此处是大门口,有不少下人,若是让他们看见,多少有些不雅。她忙招呼车夫和随行下人,从车厢内抬出一副担架,一行人往田府内院急赶而去。
糜贞见那担架上躺卧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头发散乱干枯,面如死灰,满脸憔悴,生机已是不多,也不多问,立即招呼人帮忙,同时找人去叫思雨和于吉。
不一时,众人来到田府正堂。
几个丫鬟小厮放下那女子之后,告辞离去,厅中只余下胡氏、糜贞和赶过来的蔡琰。
直到这时,糜贞才问道:“姐姐,到底怎么了?若是信得过妹妹,就跟妹妹说说。思雨说过,心中憋着事,对身体不好,说出来会好很多!”
胡氏看看糜贞,再看看蔡琰,后者冲她温柔的笑笑,点点头。
这下,胡氏再也受不了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不一时,思雨和于吉先后赶到。见胡氏痛哭,他们没有多问,而是直奔那个担架上的女子。此时此刻,他们能看出那女子命在旦夕,救命要紧呀!
好一会儿,胡氏终于哭完了。
她平复一下心情,缓缓地道:“这个女子是杜氏,是前些天,我做主为夫君纳的小妾。哎……”长叹一声,她续道:“本来,我是好意,我年纪已经大了,只怕不能生育,所以想帮夫君纳妾。而且,夫君偶然间见到这个女子,我从侧面观察过,夫君对此女甚是满意,所以,我就……”
再次长叹一声,脸上泪水滚滚而下,她哽咽道:“谁知道,这个女子乃是秦宜的妻子。当时,秦宜告诉我他认识这个女子,她与丈夫已经和离,带着孩子独居。我想啊,这样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独居,在下邳一地该是何等困难?所以,跟夫君商议之后,我就做了主……”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糜贞和蔡琰连忙劝慰。哭了一阵,胡氏长出一口气,道:“我不知道,秦宜在那时并没有跟杜氏和离,只是在我动了心思之后,才与杜氏和离的。可惜,我当时不知道。几天之后,我去找杜氏商量,杜氏……”
她看看担架上的杜氏,续道:“杜氏当时说,只要答应帮她抚养朗儿……哦,就是她和秦宜的儿子,就答应嫁入关府。这种事,我自然答应,再者,朗儿那孩子很是可爱,我也很喜欢。可是……呜呜呜……”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了。
在胡氏
半晌,擦擦眼泪,她续道:“杜氏嫁入家中的头一天,与夫君洞房之时,竟然怀揣利刃,准备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