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虞深深也通过盖亚终端和张海洋正式建立了师生关系，赵毅夫沉不住气了。进到方舟特快内部之后，只有王志和跟他打了声招呼，张海洋连正眼都没看过他，至于另外那两个人根本就像没看到他们进来似的。
“大哥，那我呢，谁是我的导师？”赵毅夫凑到跟前向王志和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志和像是楞了一下，脸上显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这个……我们一次只能带一个新人。”
“那……那两位呢？”老赵看看那两个似乎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人，心里也知道没什么希望。
“他们啊。”王志和微微苦笑，“对了，我忘了向你们介绍了。”
“这位是司徒俪，”他向着坐在观赏鱼缸旁边的长发女性做了个引介的手势，又转向远处角落里低头看书的男子，“这位是王白。很遗憾，他们都没有当导师的意愿。”
“那……下次？等带完了聂老弟他们，该轮到我了吧？”老赵仍不死心地问。
“下次你就不是新人了！”张海洋忍不住抢白道，“这么迟钝，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过关的。谁要是当了你的导师，赔本还不赔死。”
王志和看着老赵哭丧的脸，似乎有些不忍，小声对他说：“要不，你去问问司徒吧。她看起来冷淡，其实心还是软的，说不定会答应你。”
“切，我看最心软的就是你啦。”张海洋说，“你这不是给司徒找事吗，这个一看就……”
“别说了。”王志和打断了张海洋的话，又说：“快点干咱们的事去吧。”
老赵一脸凄惶的表情，让聂磐和虞深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一起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王志和他们的做法，从王、张两人的态度和见到他们时说的那些话来看，他们应该是有方法看到新人通关时的成绩。所以聂磐和虞深深这两个成绩不错的新人就被列为抢手的“重点培养对象”。
王志和刚刚说过，如果学员在任务中死亡，导师会被扣除大量的荣耀值。那么，像老赵这样勉勉强强低空擦过抹杀线的新人，肯定是不受欢迎的。
张海洋说谁当了老赵的导师就肯定要赔本，等于说老赵下次任务必死无疑，即使有导师庇护恐怕也很难生还。说得虽然尖刻，但也代表了这些资深乘客的共识。
而得不到导师的庇护，赵毅夫的生存机率自然会更加低下。老赵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满脸灰暗的晦色，看上去更像笼罩着一层死气。
聂磐心中暗想，在下次任务中如果有能拉老赵一把的机会就伸一伸手，除此之外自己也没什么能帮他的了。
王志和也不再和老赵多说，领着他们来到一扇门旁边，教给他们用法。
每个乘客都有属于自己的一节车厢，就像自己独有的房间一样，这扇门就是连接其他车厢的门路，有点像任意门的形式。因为它能识别推门的人的身份，比方说当聂磐推门时，门后就是他的那节车厢。如果要进入别人的车厢，就要由对方带领进门，或者在门上的数码锁上输入对方的乘客编号，如果对方同意，也可以进入他的车厢。
而在进门以后，由门的内侧再推门的话，默认是连接到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车厢，也就是乘客沙龙。当然也可以通过门内侧设置的数码锁输入编号，请求进入别人的房间，总之是相当便利的设计。
虽然很想看看属于自己的车厢是什么样，聂磐还是在王志和的提议下，同意到他的房间去接受培训。
所谓培训，其实也就是详细讲讲盖亚和乘务员不肯解答的那些疑问，还有一些资深乘客的经验之谈。
王志和的车厢，也就是他的私人房间，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一间普通的住宅，还隔断出几个独立的小房间。
王志和招呼着聂磐在客厅的沙发落座，一个两尺多高、穿着列车员制服的木偶娃娃送来了满载茶水、餐点和水果的托盘。
“呵呵，这是专属车厢里的标配，”看到聂磐诧异地注视着木偶娃娃，王志和介绍道，“差不多就是保姆和管家的结合体那样吧。你要是不喜欢这样的，可以跟乘务员说，换成别的型号，也可以订做。不过需要大量的荣耀值，我个人建议最好还是先将就着。”
聂磐点点头：“其实这样的也挺有意思的。”
方舟特快提供的餐点相当不错，聂磐虽然对甜食不大感兴趣，但在19世纪末的伦敦啃了一个多月的黑面包以后，精美的点心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王志和端着茶水一边喝，一边解答聂磐的疑问。
“全灭了。”当聂磐问到二站台的“钱币组”和“圣杯组”时，王志和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运气不好，可能是遇上了世界BOSS之类的，总之进入站台世界没多长时间，我们就接到信息说这两组新人已经全灭了。”
“车上的人能知道我们在任务世界里的情况？”
王志和点头：“对。不过不是全部，只有两种。新人死的时候，盖亚终端会给每个资深者发信息，告诉我们哪个站台的多少号旅客没通过认证任务。新人通关的时候，我们能看到每个人的荣耀值和综合实力评级，根据这个来挑合适的学员。像赵毅夫那样的……唉。”
“王师傅，”聂磐想了想，决定还是用少年时学艺的称呼，“这个综合实力评级……”
王志和轻轻摆手：“别问我是什么标准，因为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有盖亚知道吧。呵呵，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其实综合实力评级真正的级别名称是一二三四五……这样，听说最高的是十五级。”
“按数字排列？那现在显示的又是怎么回事？”聂磐更加疑惑不解了。
“你是说庶民啦、卒啦，还有敢战、舍身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吧。其实这些是可以自订的。也就是说，咱们14号特快上的某个前辈，觉得一二三四这样的等级名称听起来不够威风，就按自己的爱好给每个级别另起了一个名字，就是咱们沿用到现在的这些称呼。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方舟特快除了14号以外，还有很多，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也不是每一列方舟特快都有自己专属的级别名称，多数还是用一二三四这种分级方式。假如你有足够的权限、或者相应的技能，可以看到别的特快乘客的综合实力评级，盖亚终端会把他的评级转换成咱们用的这一套名称。比方说吧，他在自己的特快上是被评为第七级，经过转换以后，你看见的就是士级、无畏，这样的称号。我这么解释，你能了解吗？”
聂磐点头，王志和说得相当详尽，近乎啰嗦了。
“为什么要设定这样的功能？统一用数字标示等级不是很方便吗？”
“这个……我们也不大清楚，可能是为了加强乘客对自己所属的方舟特快的归属感？”王志和极不确信地说，“好像是没什么必要，不过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我以前有个朋友，他说他们那列特快上的等级是用魔法划分的，从魔法学徒到法神。可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一看，不是枪手就是近战，根本没有一个会魔法的。”
“……”聂磐无语，原本只是觉得盖亚多少有点恶作剧的爱好，听王志和这么一解释，似乎已经不止是恶作剧的层面了。
“那你们没想过把这套称谓改改？”
“这个得要综合实力评级到达一定的标准才能改，咱们车上还没有达到这个标准的人。另外，即使有，我想也不会去改的。”
“为什么？”
王志和叹息一声，又露出感慨的神情：“聂磐，你想过没有，那个给咱们的评级命名的前辈，现在哪儿去了呢？咱们的乘客编号中，前面的14是车号，后面才是按顺序来的编号。我是1603，你是1748，咱们车上资格最老的司徒俪是1576。那前面的一千五百多人呢，都哪儿去了？”
“死”字在聂磐舌尖上打转，他神色一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难免一死，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宿命。
“不光是前面那些我没见过的，就在我来之后，也看见车上的前辈和后辈不少人死在任务世界里了。现在我能记住他们，等我死了，又有谁能记住？这套评级称谓，大概就是那个前辈资深者留在这车上唯一的痕迹了。”王志和语气淡淡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悲凉，“所以我们不想改，也不要改掉它。虽然听起来实在很不搭调，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