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就算问了，盖亚终端也不会给出像样的答复，聂磐就干脆把连同天赋在内的疑问都压下，直接翻到最后一项：同车乘客资料。
这一项就更简略了，他能看到虞深深和老赵的部分资料，包括姓名、编号、种族、性别这些纯属废话的资料，但关于特长、天赋、装备乃至综合实力评级这些重要的资料，却因为权限不足而无法查阅。荣耀值他倒是能算出来，可是那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另外还有四个呈灰色无法打开的页面，盖亚终端提示在登车之前他无法查阅。这倒是让聂磐证实了他之前的一个想法：方舟特快上早已有了所谓的“资深者”。他想，大概这四个人就是他们的“导师”了吧。
聂磐确认过这些新的信息之后，关掉了盖亚终端。环顾两旁，老赵估计是因为收获最少，早已经结算完毕，搓着手在旁边满脸焦急地等着。虞深深则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直视前方，嘴唇还在微微翕动，看样子是仍在研究自己的结算信息。
“老赵，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上车。”聂磐半转过身，向老赵建议。
“不不，”赵毅夫虽然难掩焦急神色，还是强笑着摇头摆手，“咱们一起，一起。”
聂磐知道以他那种谨小慎微的胆量，恐怕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先走上神秘莫测的方舟特快，于是点点头没再作声。回头又看了看虞深深，再看看面前不远处纹丝不动的列车员，聂磐打定主意，走上前问道：“你是14号方舟特快的乘务员？”
“是。”乘务员用毫不动听的电子音回答。
“我有几个问题，盖亚终端说要问你或者导师，你能回答我吗？”
“请提问。”
“人物卡片有什么用处？”聂磐问，并用余光一瞥老赵，看到他果然向前凑了凑。
“可以由卡片师进行分解，或作为制造材料。”乘务员平板地回答。
“卡片师是什么人？”
“一种职业。”乘务员对聂磐的提问只提供最低限度的简单答案，当聂磐想要进一步了解时，乘务员却让他去向导师咨询。至于世界属性和综合实力评级标准这些重要的内容，乘务员则根本不予回答。
聂磐心中暗叹，本以为完成了登车资格认证任务、成为正式的乘客，盖亚的态度多少会客气或软化一些，看来是完全错误了。之前觉得这个有着女性身姿的乘务员比较柔性，也只不过是错觉或者盖亚赋予“她”的一种类似个性化的东西吧。
“那我的天赋重置是怎么回事？”聂磐求证，这是和自己切身相关的东西。虽然现在的“安如磐石”天赋看起来也很不错，对负面状态的耐受力和抵抗力无疑能增加今后的存活机率。但是聂磐觉得以盖亚的作风，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给自己这么好的天赋，自己原有的天赋究竟是什么？
“……”乘务员罕有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乘客聂磐，经盖亚判断，你的天赋对任务的难度和平衡度将造成较大影响，所以在进入站台世界时予以移除。完成登车资格认证任务、通过站台后，由盖亚进行补偿性天赋重置。”
聂磐又稍微明显地偏头看了看老赵，他原本正抻着脖子在听聂磐和乘务员的交谈，发觉了聂磐的目光后讪笑着往后退了两步，东张西望起来。另一边，虞深深似乎也盘点完了自己的收获，见到赵毅夫的举动，连忙主动后退，双手微举，表示自己并不想听。
其实聂磐倒没有过于隐瞒的意思，他现在的天赋也不是那种需要像杀手锏一样需要隐藏不为人知的东西，不过适当保持一些距离还是必要的。
聂磐思绪飞转，迅速地琢磨着乘务员的话。自己的天赋将会对任务难度和平衡度造成影响，在进入站台世界时就被“移除”了？聂磐仔细回想，自己在进入站台世界之后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他飞快地回顾着在那个世界里的经历，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直被他忽略、或至少是不太重视的那件事。如果说自己有什么能力是原本一直拥有、然而到了站台世界里却莫名消失了的，那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对“死亡”的预感。
自幼伴随他的这种“能力”，让他能提前感到身边有人即将死亡。预感越强烈，表示死亡越迫近、或者将死之人与他的关系越密切。在片场发生意外之前，聂磐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烈预感，结果那正是对他自己的死亡预兆。
在进入方舟特快的候车大厅以后，聂磐也一度感到过不祥的死亡征兆，少年陈韬随之被盖亚近乎儿戏地抹杀。
而在进入一号站台，也就是19世纪末的伦敦以后，尽管目睹了多次死亡现场，聂磐却一次也没有产生那种预感。当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失去了这种预知能力，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做为一种“影响任务难度和平衡度”的天赋，被盖亚移除了。
“你是指我预感有人会死的能力？那是我原本的天赋？”聂磐继续发问。
“是。”乘务员回答。
“为什么说它会影响任务难度和平衡度？”聂磐对此很是不解。
预知死亡，这能力看似不错，实际上根据聂磐长年的经验，它根本没用。很简单，他虽然能预知死亡，却无法具体到了解究竟是谁即将死亡，也无法知道死亡的时间、地点和方式。也就是说，他只能预知，却不能利用这种能力来阻止人的死亡。这样的话，所谓预知能力不但派不上用场，反而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至少以他的观点来看，盖亚置换给他那个“安如磐石”要比这种鸡肋能力强多了。不过他相信盖亚不会做亏本生意，既然做出这样的置换，肯定有它的理由，说不定自己失去的预知能力甚至可能对盖亚造成某种威胁。
所以他提出这个问题，并没期待能得到详尽的回答，只是一种试探。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乘务员应该会回避这个问题。
果然，在一阵沉默之后，乘务员答道：“权限不够。”
聂磐点点头，不再追问这个问题，反正现在谈这些都还为时过早。但他也不打算就此罢休，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几乎要贴近乘务员的躯体，问道：“既然这样，我原来的天赋应该比现在这个好吧。难道没什么补偿给我吗？”
这样贴近了看，聂磐才发现乘务员银色面具上的眼孔部位嵌着茶色不透明的薄片，看不见“她”的眼睛。当然，如果在银色面具后面原本就不是一张人类应有的面孔，也就谈不上什么眼睛了。
“已经补偿过了。”乘务员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对聂磐稍嫌冒犯的接近毫无反应。
“补偿过？什么时候？”
“作为补偿，你在站台世界——19世纪末伦敦进行任务时，稀有物品和任务物品获取率增加300%。”乘务员说。
随着乘务员的话，聂磐眼前突兀地跳出了盖亚终端的光幕，上面流动的字样与以往的金色字体不同，是一种鲜艳的蓝色字体。聂磐不大明白，不过看起来好像是盖亚终端内部的信息记录，平常大概是不会开放给乘客查阅的。
在一大片蓝色的小字中，聂磐找到了几行用高亮显示的字体。看过之后他大致上了解了，原来自己能够获得那件重要的物证“醉汉的手帕”、以及“杰克的凶刀”这把武器，都是因为“掉率”被调高了的原因。
既然如此，聂磐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因为他和虞深深组成的“权杖组”之所以能顺利地得到那些杰克的拼图、得到足够的荣耀值，乃至最后锁定“假想中的杰克”并予以击杀，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最初获得了“醉汉的手帕”。
否则的话，也许他们最多就只能得到“开膛手杰克是个男性”这一块拼图。那么不要说得到现在这些收获，恐怕都免不了要被抹杀。
本来聂磐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借此多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既然盖亚貌似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补偿，他也就不便再追究下去了。毕竟，一个他无法利用的鸡肋天赋换取了一个能大大提高生存机率的天赋，再加上在站台世界里的收益，至少在目前看来他算是占了便宜的。
“好了，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聂磐回头问虞深深和老赵，“你们呢？”
老赵摇头，虞深深犹豫了一下也表示没有。
“那好，我们现在就登车吧。”
聂磐话音刚落，乘务员侧身轻微抬起手臂做出引导的动作，面前的一节车厢上的车门无声无息地滑向一边。
聂磐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登上方舟特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