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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宁古塔之战(二十六)

杨兴定这种新式炮车在霸奇兰详细询问后也深感后怕,他从军事作战的角落来分析,对方拥有这种杀器的能量甚至比红夷大炮的分量还重,对方只要拥有几十辆这种防护严密、高速行驶发射的炮车,在野战中哪怕自己的兵力是对方的一倍甚至两倍,只要对方将这些炮车运用得当,都可以将自己打败。当霸奇兰知道这种炮车的详细后,再次向这些逃回来的将士确认对方还有多少辆这种车辆,得到的答案却是五花八门根本不能让他满意,故此他特意交代在外巡查的斥侯尽量要探查清楚这种车辆的具体数量。

“大概有二十辆左右!”

“嘶……!”

听得亲兵报出数来,霸奇兰深深地吸了口凉气,他知道别说自己现在与杨兴定已经不是一个级的对手,就是沈阳再发大军,也必须至少出动一个旗的力量加上大量的辅助汉军,或者直接出动两个旗,才能将这股势力深不可测的汉人全部剿灭。

亲兵的回答也让一旁的额泰是目瞪口呆,他实在难以相信,在他离开宁古塔的这段日子里杨兴定大军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完全不是当初靠大量奴隶拼合而成的乌合之众,已经脱胎换骨形成一支真正的精锐部队,至于那些层出不穷的作战利器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这一切太超乎他的想像……在此刻他想到了这一切就是因为自己拱手相送宁古塔所至,他想到了更加沉重的罪责,他想到了自己回沈阳后那可悲的下场,这一刻额泰彻底惘然!

(关于斥侯探查数量问题,按古代军规和真实作战原则,任何一名斥侯在战场上是无法有时间有能力将敌方数量点数清楚,只要能探查到一个大约数值就算完成任务)

人如龙,马如虎,雄赳赳,气昴昴,旌旗飘飘,马蹄声声,号角连连!杨兴定带着三千五百多将士们用这种胜利者的姿态,骑在着心爱的战马上大步流星地向着霸奇兰大营以乌云盖顶之势压去,至于那些还在他们前面游荡的敌军斥侯,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自己随时可以将他们碾得粉碎。

当杨兴定领着大军距离霸奇兰大营不到四里时,两声巨大的轰鸣从对方大营内传出,瞬间两个黑影带着撕裂长空的尖啸声出现在远方的天空中,很快两个黑影沿着弧形轨迹从天空中落在远方坚硬的地面上,弹起再飞行再落下,几起几落之后,两个黑影在大军面前显得再无力气不再弹起,却还是很坚强地向大军滚来,一直滚至离大军前方不远处后不再动弹。

直到此时大军最前面的人这才看清不过是两个黑乎乎的实心铁弹罢了,其实他们早就已经猜到是这东西,早就知道对方提早发射这两发毫无杀伤力的火炮不过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再前行,若直意而违等待他们的将是火炮无情地射杀!

杨兴定极度配合霸奇兰的火炮,止住跨下之马,举起右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行。待大军全部停稳马步,头也不回地指着还在大军前面游荡的敌军斥侯大声说道:

“谁去将前面这些讨厌的苍蝇拍死?”

“少爷!我去!”

“少爷!我去!”

……

杨兴定这声问话,几乎让身后的将领炸开了锅,除了李大维外,几乎人人都在争抢,因为他们都想将自己最英勇的一面展现在自己尊敬崇拜的少爷面前。

正在杨兴定回头后不知选谁前去的时候,一声大吼在他耳边响起:

“别跟老子争啊,小心老子让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没好果子吃!”

杨兴定看都不必去看,就知道说话之人是他的新任亲兵队长吴之恒,不过杨兴定的耳朵也被他这近距离一声吼震得嗡嗡作响,于是转头没好气朝这小子瞪了一眼,结果知趣的吴之恒赶紧将绷着脸变成笑脸,笑得如那盛开的鲜花一般,并厚着脸皮对他说道:

“少爷,你知道这任务非常适合我老吴,老吴保证出马一个不留,你不是让咱老吴待罪立功,这不正是好机会吗!嘿嘿!”

吴之恒吼出那一嗓子后,旁边的人也慢慢沉寂下来,大家不是怕他而是非常崇拜他,崇拜他大无畏的勇士风格,崇拜他神出鬼没般地作战才华,加上他平时在军中的威信和平易近人的风格,使得这些将领们不愿意也不敢去与他争执,当然在大家伙也知道,以他的能力与地位不必多久自家少爷就会让他官复原职,这段时间也不过是少爷让他戒骄戒躁罢了。

此时有一个人却是例外,在吴之恒厚着脸皮向杨兴定说出那句时,一种酸不溜秋的语句就从他嘴中而出:

“哟…!就你老吴出马一个不留,我陈鑫就不行,大家伙说是不是!”

“少爷,我也去!”

杨兴定身边有两对活宝冤家,一对是刘庆与蒋孝风,一对就是吴之恒与陈鑫。吴之恒与陈鑫结成冤家就是从上次围剿赫拉里的战斗后发生的事情,此次围歼伊布吴之恒最初的表现又差点让陈鑫暴走,不过当杨兴定严惩吴之恒后,终于让这小子扬眉吐气,直到先前这小子一遇到机会就在吴之恒面前表现出一副拽不拉叽的样子,当看着吴之恒吃瘪的样子这小子心中别提多痛快,也让吴之恒在他面前是极度郁闷。

这不,这小子现在又来劲了,主动与吴之恒争执此次任务,他这种腔调与行为不止杨兴定与李大维听得一乐,也让周围许多将领与亲兵紧闭着嘴乐得将脸涨得通红,而吴之恒则被这小子的搅混气得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瞪什么瞪,没见过本千户潇洒面容、英勇形象,要不要本千户再走近点给你看仔细!”陈鑫什么都好,就是长着一张有时连他自己也讨厌的臭嘴,而他这张臭嘴几乎在军中无敌,这不这句话一出,旁边再忍着偷笑的人再也忍不住纷纷爆笑而出。

“混球,老子……!”吴之恒再也忍受不住这小子,暴吼而出撸起袖了准备找他麻烦,谁想这小子学着吴之恒的样子也撸起袖子准备与吴之恒顶牛。

“好啦……!”杨兴定没好气地制止这对活宝,就对吴之恒说道:

“如你所愿……,叫你呢,混球,还呆在这儿发傻干嘛,还不下去召集人手,记得多召点人手,你知道我的意思……!”

“喔,喔……!好,好……!谢谢少爷,这就去,走啦!”

“呜呼……!”

被杨兴定连声笑骂,醒悟过来的吴之恒连声应答后,如雄鸡般向着陈鑫抬起高傲的头颅,两只眼睛情就差没长到脑门顶上,带着怪叫打马飞快地往自己老队伍中而去,将陈鑫郁闷地丢在一旁。

不多时一支百人小队从杨兴定的大军中飞身而出,刚离开大军这支队伍立即分散,五个一群十人一队如一支支闻到血腥味的狼群分队,分别向着不同地点的敌军斥侯小组飞驰而去。

一时间只见宽广的战场中,战马奔腾,喊杀声传遍四方,双方人马相互追逐,相互砍杀,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箭如闪电,四处横飞,双方拼杀得是不亦乐乎,尤其吴之恒在战场中就如一头雄壮的狼王,不时穿梭在战场上各个地点,忽而指挥将士们与建奴搏杀,忽儿如鬼魅一般暴发力量,用他那快如闪电般和深不可测的身手,将正在自己手下搏杀的建奴斩落马下,并仰天长啸示意自己就是这个战场上唯一的主宰……

霸奇兰站在高高的望楼上手持一根长长的铜质单筒望远镜,默默地望着远方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在此时他终于见到杨兴定那年青的身影,那挥洒自如的指挥形态,他极度想看清杨兴定那年青的面目,并将这个容貌深深地烙在脑海之中,可不管他如何努力,手中那根不尽如人意的单筒镜只能让他看到一片模糊。

本来在这一切开始之前,他就想过将外面散落的人马收回,可一种想亲眼确认汉人强大实力的强烈欲望却让他迟迟没有命人敲响撤退的锣声,吴之恒百人小队冲出大军,以几倍优势向外面的斥侯发动攻击时,他也想过派出增援队伍,就在他想下达命令的那一刻,他猜想起这可能是对面那个汉人首领引诱他钻入添油战术的圈套,当两支队伍一点点增加到战场,最终成为大战时,自己的优势火炮力量却只能成一种优雅的摆设。而没有火炮助阵的自己,就会眼前这支确实拥有着比自己更强大力量的汉人所覆灭。

现在他看到每一个族人被汉人群起而攻之斩落于马下时,他痛苦的心情也随之加重一下。看到吴之恒每一次仰天长啸,对杨兴定的恨意就更重一分,这一刻他的确看到了这支传说与想像中不堪一击的奴隶队伍真实实力,看到了这支队伍中每一个人并不输于自己族人的战斗力量与拼搏精神,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就算萨木什喀与伊布都在,自己也休想在这支队伍面前占到任何便宜,因为这支队伍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关宁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