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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宁古塔之战(十七)

此时大军已经接近吴之恒最开始准备直接攻击伊布大军的战场,杨兴定听到前方斥侯的禀告,知道多出来的马蹄定是属于吴之恒的人马,至于没有打斗,则有可能建奴援军绕过了吴之恒的队伍,而用何种方法绕过,杨兴定这时也没有更多的心情去猜测。

“行,继续去探!”

杨兴定将这名斥侯打发走,又对身边的陈鑫说道:

“陈鑫,你带两百人快速和五辆装备佛朗机流炮的炮车去支援老吴,只要发现他的踪影,先用号角提醒他大军已经抵达!”

“遵命!”

等陈鑫领命而去,杨兴定又对身边的一名亲兵道:

“去李将军那里,告诉他吴将军的人马就在前方不远,全军必须全速前进,两军同时拉近距离至三百步!”

“轰…轰…轰……!”

十来声爆炸声又彻底震响整个雪原,毫无意外地在伊布的队伍并排腾起漫天雪花,这一次的爆炸就如一根牢固的缰绳终于拖住一匹狂奔的野马般,让陷入疯狂追击的伊布队伍终于停顿下来。

“放箭!”

吴之恒早在洪良功施放手雷的那一刻就带着队伍放缓速度,并冒着队伍被对方用弓箭攻击的危险,抓住爆炸的那一刻时机向已经开始混乱的伊布队伍施放一轮箭雨,尽可能地击杀对方有生力量。

“走……!”

羽箭飞出,吴之恒一刻也不耽误,带着人马再次加速。

“呜……!呜……!呜……!”

此时远方隐约不停地传来急促号角,吴之恒与许多将士一样感到非常奇怪,若是建奴所吹声音不应该这么小,与将士们一起好奇地回头望去,只见建奴还是与先前一样向前疾追自己,并没有发现其有异样,随着心中纳焖将目光推移建奴队伍的身影,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向建奴身后的远方望去,只见苍白的天际间出现一排长长的黑影正往自己和建奴奔跑的方向快速移动。

“将军,这应该是少爷派过来的前锋援军,他们这是在用号角提醒咱们!”正当吴之恒为后面突然出现的人马感到纳焖时,身边的亲兵提醒他道。

“对,应该是少爷的前锋,那么少爷的大军应该离咱们不远了!”

亲兵的提醒让一心沉醉于如何与后面建奴如何作战的吴之恒醒悟过来,接着就对身边的亲兵下令道:

“快,吹号,通知弟兄们咱们准备接战!”

“呜……!”

随着第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全军在吴之恒的带领下开始放缓马步。

“扔……!”

吴之恒的队伍放缓步伐,两支队伍的距离很快又接近到百步左右,洪良功抓住时机将最后一轮手雷向后面追赶的建奴方向投掷而去。

“轰……轰……轰……!”

“呜……!”

没有任何意外,最后一轮手雷如约在建奴队伍炸开了花,爆炸声刚结束,爆炸激起的雪花和产生的黑色还弥漫在建奴队伍中时,第二声长长号角声及时响起,无数支黑色的箭矢如一支支索命的幽灵般向空中升起,在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弧形轨迹,猛然向混乱的建奴队伍扎下去,随后无数声惨叫与战马的嘶鸣声在建奴队伍中再次响起。

“再放!”

随着吴之恒的大声指挥,第二轮、第三轮箭雨连续向建奴队伍飞射而去。

“吹号!”

“呜……!”

当第三轮箭矢射出后,全军停下前进的马步,开始拔转战马面向追赶他们的建奴,吴之恒当即下达吹响总攻的号角。

“杀……!”

与建奴对攻两轮箭矢之后,全军将士亮出雪亮的钢刀,带着高昂的斗志,吼着激昂的战斗号子一个个如初生牛犊般奋不顾身地扎入建奴的队伍,无数道光刀猛然在两军接战处不时划过天际,伴随着兵器强烈碰撞的火花,在天空间显得是那么格外耀眼夺目,无数点鲜红的血液伴随刀光的落下而溅起如一朵朵娇艳的鲜花在天地间争相开放,显得是那么娇娆而诡异,惨叫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杂在一起就像在演奏一曲战争旋律,壮烈而激情……

“加速,加速!快…快…快…!”

陈鑫又在心中不停地问候吴之恒的祖宗八代,上次在镜泊湖边打赫拉里,最后因晚到一步,结果只捡了一点剩汤喝,此时他见吴之恒又未等自己上来马上开战,急得直在章宁所在的炮车旁不停地大声催促。

陈鑫知道两百前锋对于两千多骑兵的初始交战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只有突出奇招将建奴打懵,最大杀伤敌方有生作战力量,让敌人产生恐惧,才能起到奇兵作用。

“驾……!”

总旗章宁其实并不必一旁的陈鑫催促也是急得直冒火,因为先前他在李大维麾下与汪富贵待命时,就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己方兄弟痛快地宰杀建奴,而自己只能在一旁观看那场盛情表演,最后与汪富贵一起郁闷地跟在队伍后行军。

此时好不容易捞到杀敌的好机会,哪会如此轻易放过,他早将自己这辆炮车的车把式赶到一旁,亲自执鞭做起车夫,不停地大声吆喝,不停抖动手中长长的拴马缰绳,将四匹拉车之马的奔跑能力发挥至极点。在他的炮车之后,另外四辆炮车也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依次紧随其后。

距离交战双方五百步时,章宁向左拉动左侧头马的缰绳,头马接到指令带动其他三匹马拖着炮车向前方建奴左侧跑去。

伊布早就发现陈鑫的援军,开始看不清时也极为紧张,不知道敌人援军来了多少人,等陈鑫部离近一点,才发现只区区两百来人和五辆马车,也就没放在心,只是命令后队的半个牛录密切注视陈鑫部举动。

这半个牛录是伊布现在能够分出的最大力量,毕竟现在只能尽量将全部力量放在对付前面拦截的汉人队伍,而先前他的队伍也被吴之恒近乎无赖式的打法损失了百来号士卒,自己却连对方的边都没碰着,现在若不是两军挤在一起拼杀,而不是相互间混战,他也不可能安排多余人手来对付陈鑫。

当章宁领着队伍进入三百步时,半个牛录的领军将官带着那一百五十号士卒主动冲过来拦截他们。

“章宁,这些建奴你们别管,我去收拾他们!”一直跟随在章宁身边陈鑫对他说道,随即又对紧随其后的士卒们大声吼道:

“兄弟们,跟着我,咱们去宰了这帮建奴!”

说完手中大刀一挥,拨转马头带着两百将士迎着冲向他们的建奴而去。

当陈鑫的队伍就与那半个牛录人马混战在一起,章宁的炮车队也驶出建奴左侧,并与建奴后队直线距离相隔一百二十步,只见章宁用力猛拉右侧头马缰绳,迫使右侧头马带动其他马匹急速向右转弯,炮车急转弯后再次驶入建奴正后方,只是由先前马车头部面向建奴,变成现在车身横向面对前面的建奴。

“你来驾车,逼近到六十步!”

章宁在炮车转弯之后就将手中的控马缰绳递给身边的车夫并对说道,说完立起身形将头伸出炮车防护挡板,随时观察外面的一切,而车身中的炮手见章宁如此做作,知道开战在即,纷纷拿掉炮身前后遮掩挡板,随时等候命令即可点火开炮。

“开炮!”

章宁见紧跟其后的四辆炮车也依次在自己转弯处急转,并将车身横向面对建奴,等到最后一辆炮车进入六十步有效射程时,章宁吼着下达命令。

“轰…轰…轰……!”

五辆炮车,十五门火炮在极短的时间内随着闪烁出的火光发出巨大吼声,无数的葡萄散弹从炮口喷发出来。

第一轮开炮章宁并没有要求炮手依次开炮,因为此时前面正在专心与吴之恒搏杀的建奴,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对于这种来自身后巨大的危险,没有一个人能感觉到,哪怕是正在后面指挥作战的伊布,也只是以为这些马车内可能隐藏有少量弓箭手,而象征性命令后队士卒举好盾牌防护罢了。这种比打死靶子更加爽快的炮击,谁还去傻不啦叽地下达依次开炮命令。

十五门火炮发出的葡萄弹不是在打击或恐吓敌人,而是赤祼祼的屠杀,仿佛就是在屠杀一群非常温顺并不知道末日即将来临的羊群一般,几乎没有一门火炮不能击中目标,哪怕是其射出的一颗散弹。

炮车前方的建奴在这一轮火炮打击之下,简直遭到了灭顶之灾,无数的士卒,无数的战马在炮声响过之后,成片成片地纷纷倒在雪地上,漫天飞舞的鲜血很快将他们身下洁白的雪地染红,哪怕是在后面尽情大吼着指挥前方士卒与吴之恒部作战的伊布也没有得到萨满的照顾,包括他的战马。

伊布和他的亲兵本身就所有炮手关注的对象,有两三门火炮特意炮口调向他所在方位,好几颗散弹正中他的后背和头部,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直接打下马来,落地之时伊布就连挣扎都没有,直接中弹而亡,在他落地后只是仍就保持怒目圆睁、张嘴大吼的心急如焚般下令姿态,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火炮能在高速行驶的马车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