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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家园(九)

这时娜塔丽缓缓的开口轻声吟出歌词,如同微风的轻语:

西风吹过号角堡,

为冷漠的石墙哭泣,

伤溪流入银月湖,

为虚妄的破灭悲伤,

永别了,我的爱人,

我终将离你而去,

美丽的天使在召唤我,

天堂之门已为我打开,

我将要去那个遥远的地方,

但总有蒲公英飘扬在你的声旁,

请不要拨开她,

那是我的爱,

那是我的爱。

娜塔丽用手抚摸着琴弦演奏出最后一个音符。她缓缓的将手垂下,同时头也轻轻靠在了琴柱上,眼中若隐若现的透出泪水的光芒。

汉森在心里叹息着,他问着自己,这世界上是否会有这样的真爱,可一想到这个词语,童年的往事又笼罩上心头。他连忙驱散了这段记忆,现在应该是高兴的时候。

他缓缓的睁开眼,却发现面前的老者早已老泪纵横。

在他的记忆里,老者从没在他的面前哭过,他也不会哭。于是汉森开口道:“怎么了,老师?您为什么会留下泪水。”

“神啊!将近四十年了,连我都快忘记歌词了,没想到它还能从一名精灵嘴中唱出,曲调还是那样感伤,就如同她当年唱出一般完美。”脱乐轻声的感慨到,他似乎没有听到汉森的问题。只见他突然向娜塔莉走去,出人意料的握起女孩的手,焦急的说:“你怎么会这首曲子,这是我为她单独谱写的,我从来没有当众演奏过,只有我和她知道。”

娜塔莉瞪大眼睛看着老人,她惊讶于他竟然也知道这首曲子,一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她结结巴巴的回答:“这是,一个,恩,女人教我的。”

“那你肯定认识菲茨露,因为只有她会弹这首曲子。”老人急迫的追问着,可能是觉得不详细,他又接着补充道:“菲茨露·伊兰芭儿。”

听到这个名字,娜塔丽感到天旋地转,那日可怕的景象又浮现到了眼前,尸体,十字架,烧焦的土地,像是黑暗一般笼罩着她。她努力使自己站稳,因为她不想让旁边的汉森为她担心。娜塔丽抬起头,盯着脱乐的期待的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认识她,可以说她是我的母亲。”

老人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天。他迫不及待的说:“这真是诸神的安排!他们将我留在这片土地,又将她的女儿送到我面前。赞美诸神!那,菲儿,哦不,菲茨露她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我能见到她吗?”

娜塔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能感受到老人对她母亲的炽热的情感,那感觉似曾相识。她不想欺骗老人,可真相又太过可怕。尤其是看到他那眼中闪烁着无数的渴望。她不忍心说出实情,怕他承受不住这绝望的结局,“就让我一个人承受着痛苦吧,至少能让他拥有美好的回忆。”娜塔丽想着。

她缓缓开口道:“我母亲……她现在很好。”她多么希望她所说的是真的。

“真的!”老人惊喜的叫到,他是如此的高兴。娜塔丽却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那她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脱乐焦急的问道。

“不!”娜塔丽突然急切的说,她看着老人迷惑的目光,又犹豫了,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母亲……她,恩,…她,现在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但她是如此的善良,连谎言都编的如此蹩脚。汉森感到了她语言中包含的痛苦,他将手搭在娜塔丽的肩上

,这让她感到了一些安慰和依靠,她转过头感激的看了汉森一眼。

可脱乐没有识破它,惊喜与焦急让他丧失了判断能力。他兴奋的像个小孩子,盯着娜塔莉,笑着说:“不要害羞亲爱的,你的母亲她认识我,我和她有过约定,约定二十年后我们再见,

娜塔莉还是无法回答她,她不敢想象老人知道真相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脱乐终于看出来娜塔莉的犹豫,他冷静下来,关切的说:“告诉我,女孩,是不是你的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有。”娜塔莉木然的回答他,善良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谎言编下去。

脱乐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精灵与世隔绝的习俗,但他还是抱着一定要完成的希望。“我不知道你们精灵的习俗,我也不管这样会不会触犯你们的禁忌。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在见到菲儿一面,我知道你们精灵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我不怕我这幅衰老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再见到她一秒后,我的灵魂就去见诸神,我也愿意。那么,小精灵,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母亲在哪?我恳求你,能否满足我在去见基斯前最后一的个愿望。”仿佛像换了一个人,老人变得严肃起来,他庄重的盯着娜塔丽,眼中闪烁着诚恳与期盼。

娜塔丽不敢看脱乐的眼睛,她的头一直没有抬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故乡早已成为一片废土,她的母亲也已长眠在艾梅露的怀抱中。“母亲,我该怎么办?”娜塔丽在心中默念着:“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类会有这样强烈而炽热的情感。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呼唤,请给我答案,我不愿目睹这位老人伤心欲绝的样子。”

老人一直盯着娜塔丽,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连他身后学生都感受了这种沉默里包含着多少请求与期望,周围的喧闹与这里的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这片空间里的时间都凝固了。

“如果一个善意的谎言能让他忘记暂时的痛苦,那就说出来吧。”突然,菲茨露往日的教诲出现在娜塔丽的脑海里,她默默的重复着这句话:“希望您是对的,母亲。”娜塔丽在心中的说到。

她抬起头像汉森看去,汉森正在关切的看着她。她婉尔一笑,汉森愣了一下,随后也露出微笑,还不断挠着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看着汉森的样子,她下定决心知道该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