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王学兵和周勇手上已经磨起水泡来了,不过他们都忍着没说,今天手掌一握上锄头或者铲子的木柄就疼得要命,丁启鹏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们看了一眼默默苦干的魏大石一家子,硬是忍住没说,要换了王学兵平时,早嚷嚷起来了,并且一定会邀功似的把手掌举起来,然后把磨起来的水泡给别人看。
干体力活是枯燥无味的,他们两个很想偷懒,特别是手上的水泡已经被磨破的时候,但是男生的自尊又强迫着他们做下去,于是只有苦中作乐,推板车玩。他们一起把房屋废墟的泥巴铲到板车上面,然后拉到几百米外的空地上,再把泥巴铲下来,然后两个人坐在空板车上,另外一个人拉着板车飞跑,轮流拉板车。由于有点下坡,所以速度拉起来飞快,有一次王学兵刹不住车,差点把丁启鹏和周勇翻到山下去了。周勇在挖废墟的泥巴的时候,还一锄头把废墟下埋着的一个锑锅挖破了,魏大石爷爷看着了赶紧过来把锑锅收走,把泥巴洗洗干净,放到一边去了,那个锅底,看起来也是换过的,再换一个锅底还可以接着用。
像他们这种干法,破了的水泡已经出血了,到最后就变成了一个血泡。他们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劳动干出来的血泡,看看魏大石,光着膀子在那里挖来铲去,担子挑个不停的,肩膀已经青紫,皮都被扁担磨掉卷了起来。晚餐依然是清茶淡饭,魏大石父亲一直在那里道歉,说房子塌了,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一整天下来,他们都累的不愿意爬到山底的河里去游泳了,哪还游得动啊,边上泉水冲冲就呼呼的睡着了,这回连蚊子都咬不醒了。
等他们星期天下午回去的时候,已经整整干了三天了,回去之前王学兵偷偷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妈,我想吃肉,你帮我炖个鸡,还要做红烧肉,粉蒸肉。”之后又觉得不够,又打了个电话:“妈,再做个辣椒酿,还做个红烧鲤鱼,再做个猪蹄膀炖栗子。。。。。。哎呀你烦不烦,你别问了,我说真的,我很饿,回去就要吃,大概下午五点多到家,启鹏哥也来我们家吃饭的啊,还有两个同学,多做点。”
王学兵想到魏大石这几天也没吃好,还比他们干的更多,更累,回到学校去也没得吃,于是执意要拉上他们一起,跟他们说已经叫他妈饭菜都做好了。开始魏大石执意不肯,他们辛苦帮他家干了几天累活,又脏又累,回头还要跑到王学兵家里去吃饭,太伤自尊了。后来丁启鹏说既然都做好了,不吃也浪费,都去吧,反正我们都饿了。路上骑摩托车回去的时候,王学兵是越骑越觉得饿,越饿越觉得路漫长,跟当初去魏大石家的时候刚好返过来,去的时候就觉得,怎么就一会就到了呢?
好不容易到了家,王学兵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天啊,终于到家了,终于有的吃了。
王学兵妈妈听到非常大力,急促的拍门声,“砰砰砰!砰砰砰”,打开门,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王学兵还在那里埋怨,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说罢也不招呼身后的丁启鹏他们,直接就直奔饭厅而去。那边王学兵妈妈惊呆了,门口这几个人怎么个个都一股酸臭味,衣服脏不拉叽的,简直就是一群逃难的难民。丁启鹏尴尬的笑了笑,几个人也匆匆的走了进去,实在是饿了。
“太给力了!”周勇一声惊呼,饭厅里,摆满了满满一圆桌的菜,一只炖鸡,一锅猪蹄膀,红烧鲤鱼,两碗酿辣椒,两碗酿豆腐,红烧肉,卤肉。。。。。。王学兵已经坐在那里抓着个鸡腿在啃了。周勇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手都没洗,直接把另外一个鸡腿拔了下来。丁启鹏也不客气,把两个鸡翅拔了下来,上面还连着大块的肉,分了一个给魏大石。四人是一阵狼吞虎咽。
王大炮不在家,桌上就他们四人,王学兵妈妈受不了他们身上那股酸臭味,不愿意跟他们坐在一起吃,说自己吃过了,在边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瞬间把一只鸡给吃的只剩骨头。王学兵一口鸡肉还没嚼完,立马又塞了一块肥腻腻的红烧肉进去,看的他老妈差点呕了出来,实在受不了,上楼看电视去了。
魏大石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反正饭桌上也就他们四个人,豁出去了,放开了吃,大块的猪蹄膀一块接着一块的吃,大块的红烧肉,一块接着一块的吃,从来没有吃的这么过瘾过。一轮过后,王学兵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又从冰箱了拿了几瓶冰啤酒出来,瓶盖打开,每人发了一瓶,自己一仰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下去半瓶,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然后给丁启鹏和周勇每人递了一只烟,自己先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然后往后一靠,瘫在了椅子上,呻吟似的喊道:“爽!!!”
魏大石是他们四个里面战斗力最强的,他们在喝酒抽烟的时候,他只顾着埋头苦吃,吃都吃了,再多吃点又有什么关系,就让大家笑话去吧,我是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他吃着吃着,差点眼泪都吃了出来,想起家里还在棚子里窝着的家人,想起他们辛苦一天还在吃着没有油水的菜叶子,想起他们家的泥巴房子,想起自己贫困的家境。这一顿饭,他好像在吃着自己的自尊,一口,一口的吃掉。
丁启鹏发觉魏大石的神色有点不对,还以为他是担心家里的事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王学兵妈妈下楼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四个人竟然把一桌子的菜都吃光了,还顺带消灭了几瓶啤酒。
饭后,丁启鹏和周勇都是挺的笔直的把摩托车开回去的,想弯弯腰都困难,肚子撅着难受。
回到学校,魏大石心里也算踏实了,只要家人没事,怎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