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金色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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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爸爸归来

爸爸回来了,原来熟悉的面孔不见了。他黑而且瘦,脸上没有一点光泽,大大的眼睛深深地陷下去,呆滞无神。前额上多了一道暗紫的伤痕。艳艳坐在他的对面望着他,没说一句话。心想:这是我的爸爸吗!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人一看就心酸,就想流泪,她的眼睛湿润了,眼圈里含着泪水,她控制着没让它流出来,站在爸爸的身边,呆若木鸡没有一点表情。

爸爸拉着艳艳的手说:“坐下吧!艳艳,你长高了,爸爸好想你呀!”随后又拿出一些小食品让艳艳吃。艳艳突然觉得一股暖流通过全身,泪水不住地流下来,心想:爸爸还是那样地爱我、疼我、喜欢我。可我和爸爸的感情却疏远了,不管妈妈怎么说:“爸爸是好人,爸爸永远爱你。”可我的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不像先前那样喜欢爸爸。如今见到了他老人家,倒对他有了同情心。可心里的问号是一个接一个。是谁改变了你的容貌?是谁给你留下了伤疤?艳艳想知道又没敢开口问。只是拿着一块糖塞在爸爸的嘴里说:“这糖特别的甜。”爸爸说:“这糖是甜,你吃吧!爸爸就是不吃糖,见到妈妈和你比吃糖还甜。”听了爸爸的话艳艳更加喜爱爸爸了。它围着爸爸的身前身后转悠着,想到先前爸爸在家时的欢乐心里甜滋滋的。

妈妈从厨房里走进来说:“别缠着爸爸,让爸爸躺下休息一会,我们好吃饭。”

爸爸没有躺下,略有所思地说:“我就觉得好象过了好多年,可细一想也就四年,艳艳都上初中了,真不抗混。艳艳学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的?”艳艳拿出了作文给爸爸看,并不说挨欺负的事,但是王刚学妈妈叫卖冰棍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李东拽自己头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又响在耳边,浇在家自己身上的水还觉得不爽。好在小学已经过去了,上了初中没有人再提起过此事。见爸爸那么认真地看自己的作文,艳艳问:“我的作文写得好吗?”

爸爸看着艳艳的作文眼睛有了光亮说:“好啊!艳艳有出息。”正当艳艳和爸爸说的比较开心时,妈妈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来说:别说了,饿了吧!赶紧吃饭,吃完饭早点休息爸爸累了。”

啊!艳艳眼睛一亮:红烧排骨,鸡蛋炒西红柿,这已经是她们的饭桌上早已没有的了。艳艳还是吞咽下要流出的口水,往爸爸的碗里放了一块红烧排骨。爸爸说:“艳艳吃。”他们三人,你给他夹,他给你放,相互推让着让对方吃,饭桌上洋溢着相互关心,相互爱戴其乐融融的气氛。

晚饭后艳艳写作业,爸爸就坐在她的身边看着,一直到写完为止。妈妈铺好了被褥让她们上炕睡觉。艳艳那里睡得着,想继续和爸爸聊天,但艳艳知道妈妈让她早睡的目的就是要和爸爸说说贴心话。艳艳假装地闭上眼睛一会又一声不响,渐渐地妈妈以为她睡着了,就和爸爸聊起来。

妈妈低声温柔地问:“你咋瘦成这个样子?吃不饱饭啊?”爸爸说:“饭倒是能吃饱。出来的前两周,我拉痢疾,吃不进东西,从厨房师傅那要了一点盐,每天就只能喝点盐水打发日子,又不敢耽误手里的活,那几天很难熬。”

“妈妈埋怨地说:“你怎么不请个假到医院看看。”

“请什么假,眼看就要出来了,不能再找麻烦。”

艳艳从被窝的缝隙里偷偷地看着妈妈抚摩着爸爸的额头问:“这伤疤是让那个没良心的人打的?”

爸爸情绪低沉地说:“那里讲什么良心,有心就是好人,可我遇上了没长心的。审我的人特别凶,他要我说出同伙,我说没有同伙,就是一个人干的。”

他凶狠地说:“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耍赖,包庇,不想出去。”我说真是我一个人干的。

他说:“你糊弄鬼吧!好端端的工厂,让你们这些蛀虫吃空了,如果是你一个人干的,你的罪过可就大了。”任凭他说出大天来,我就是不吭声。心里特别气愤,想着真正的蛀虫逍遥法外,让我们在这里受罚太不公平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嬉皮笑脸地说:“嘿!你装聋作哑,脱掉袜子,我给你治治聋哑。”说着,就用电棍击我的脚心,我心聚聚,头脑胀大一下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头发是水洗的,脸和身上都是水,原来是他用凉水把我又浇过来。我喘息着任凭他审,就是不吭声。那警察气的拿出了狠招,抽出腰上的皮带狠狠地抽我,一边抽一边说:“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会开口。他的皮带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我疼痛难忍,咬着牙坚持着,血渗透了我的衣服,衣服上血迹斑斑。身上的伤不计其数。突然他的皮带猛抽在我的前额上,鲜血顺着脸往下淌,他才住手系上皮带气喘吁吁地走了。临走还留下一句:“死顽固。”

听了爸爸的叙说,妈妈抽泣着不停地抹着眼泪。艳艳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在颤抖地想着:世上还有这么狠的警察,那警察叔叔的高大形象在艳艳的心目中一下变小,他心疼爸爸,恨那个警察。尽管爸爸犯了错误,可他也是人呀!不应该受到这种虐待……

艳艳又听爸爸对妈妈说:后来这人对我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有了乐模样说:“我其实也是为你好,你要是自己扛着就得判你四年,要是供出同伙就可以减少一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是想拿我开刀,让我供出其他人,等待上级的奖赏,反倒说为我好,我一口咬住就是自己干的。许叔叔他是好人不能因为他一时犯错误,我就把他牵扯进去”

妈妈说:“要不是她许叔叔到处找关系托人,送东西送钱,你说不定要遭多大的罪。”

爸爸说:“怪不得呢,那人对我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嗨!那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看来人不能犯错误,尤其是不能犯罪,到那里没有人拿你当人看。好在都过去了,别提它了。我回来了,孩子大了也渐渐地懂事了。我不想让孩子因为我受到什么影响。我想咱们搬家吧!”

妈妈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古时孟母为了孩子六次搬迁,咱们就搬一次也没什么麻烦的,省得你出来了,这里的人又问三问四,人家不一定有什么歹心,可我们大人和孩子总得面对,搬到一个新的地方,就说你的伤疤是喝酒后卡的。结束这里的一切,让孩子也没有心理负担。”

爸爸说:“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没和你商量就让她许叔叔到龙源县托关系找人去了,咱们头拱地也要把孩子转到一个好学校。让她受好的教育”甄艳听到这里心想:父母为了自己真是煞费苦心。这个县城给爸爸、妈妈和自己留下的阴影太多了,还是一走了之吧!万一有的同学见到爸爸额头上的伤疤,就是嘴上不说,心里想也让人不痛快。转就转吧!转到哪呢?什么时候能走呢?她真想起来问问爸爸,但是她还是克制住自己欲动的情绪。继续装睡。

夜深了,爸爸和妈妈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甄艳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梦中见自己变成一只小天鹅,飞呀飞!翻过青青的高山穿过洁白的云朵,越过那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见到了一撞撞红砖瓦房的顶上有那么多的天鹅,张着双翅朝她飞过来,鹅、鹅、鹅地叫着她的名字,她投入到这群白鹅中是那样地爽快、轻松和自由。她为自己和这群天鹅有着一样洁白无暇的羽毛而激动着兴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