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和洛楠的认识,苏饶一直都觉得有些过于玩笑化。可以说,在苏饶目前不算长的人生里,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就是顺利地升读于盛林高中。
盛林高中是南城出了名的名校,即便在全国的排名,也能挤身于一流高中的行列,向来以严谨和优质的教学闻名。而苏饶,在每年以录取两百名学子的苛刻要求下,用苏漫漫的话来说就是走了狗屎运般,险险地吊着这班名校的车尾收垃圾似的被收了进去。
也就是在盛林高中,苏饶认识了洛楠。而若是要追溯起俩个人的相识,还得算到高一开学的时候,缘于一次苏饶的迟到。
盛林高中的校规里有一条变态的规定:八点半至九点为自由早读时间,八点二十关校门,然后至下午五点放学的这段时间为全封闭式管理,迟到者一律按旷课处理。
这根本就是被旷课。苏饶在那个清晨里一路飞奔,可最终却在离校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高大的红色铁门哐当一声合上了。
苏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愤恨的同时,转而看到旁边陆续地又来了几个同是穿着盛林高中校服的同学。而就在苏饶一脸同是天涯沦落人及不解的眼神中,却只见那几个人先是镇定地盯了几秒已经完全关闭的全自动化电子校门,然后轻车驾熟地掏出手机,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淡定神态拨了个号码,通话内容大致如下:
“喂,XX吗?我迟到了,帮我把今天所有的课录制下来。。。啊,行,五块钱一堂课少不了你的,音质和画面清晰度一定要保证。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赶着回家去预习。。。”
一通电话简洁扼要,然后快速挂电话,再刷地一片人马不停蹄地从视线里消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拉。
盛林的教学不光是优质,连同管理也绝对铁腕,再加上学生之间那称得上是刀光剑影的拼命读书郎式的氛围。每年百分之百的升学率,以及百分之七十的名牌大学录取率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培养出来的。
苏饶愣愣地反应过来,盯着这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小地盘,终于忍不住悲怆了一声:“靠,传说中盛林的变态今天总算见识了。”然后,便又踌躇着她是不是也要给谁打个电话,可是一堂课五块钱,一天七堂课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笔“巨大”的资金,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盛林除了苏漫漫好像也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综合种种,在考虑再三的情况下,苏饶觉得虽然自己不算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五好学生,但也绝对是一个从不旷课不早退听话的好好学生。所以,她只能作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翻墙。
两米高的围墙,在不借用外力的情况下,要想翻过去的确也是一门技术活。在无数次助跑起跳,两只纤瘦的手臂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起身体翻上墙头时,苏饶愤恨了,她实在不想等晚上回去时,一整晚都在老妈唠叨类似旷课不好这样的说教中度过。
洛楠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喂,你到底进不进来,你不进就让我出去。”在苏饶再一次抓上墙头整个身体呈秋千状在墙壁上荡漾,作垂死挣扎时,墙头对面倏忽伸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问。
苏饶惊喜地抬头,脸上因为长时间用力抓着墙而有些涨红,看着墙头的那颗脑迅速而有些艰难地说:“同学,搭把手。”
对面的人似乎轻而易举地就探出了半个身体,然后伸手去拉苏饶。
“踩着这里,然后直接跳下去就行了。”
“啊,谢谢。”
“嗯。”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题,两个人各自点点头一前一后跳下墙头。
彼年,苏饶是高一4班,而洛楠是高一5班。半个学期过后,两个隔壁班的同学渐渐熟络起来,因着开学时有过一起翻墙的革命友谊,因而苏饶和洛楠很自然地成了朋友。
人生的轨迹永远都是没有规则所言的,那些真实的,应该或不应该发生或是到来的,看似平静的生活表象之下,那些汹涌于暗地里的黑色潮流,究竟是会培育出一朵两朵的太阳花,还是会袭卷着吞噬掉未曾来得及到来的生活。
直到几年以后,苏饶才明白,遇见是人生里最不能控制的事情,因为它无法预见。
苏饶想,如果她没有遇见洛楠,没有遇见许则然,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许许多多的事情。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会就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
尽管年少会过期,可是有的记忆却是被定格在了这里,像是刻画的印迹,无论过去多少年,哪怕世界枯竭,土地变成了千沟万壑,也依然抹不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