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与蔡何随着小书童行走在路上,此时刚过春,气温有些凉,徐瑞不由裹紧外衣。他并不想赢老者这一两银子,是想去说清楚,同一种战术他从不对人用第二次,做人就不给人报仇的机会,这也是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小书童引领二人来到一个名为“国苑”的茶楼,这座茶楼地处京城的CBD,繁华锦簇的西华街,这里周围都是达官贵人的府第,徐瑞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很少涉足此等场所。茶楼大门两边各挂一串灯笼,照亮镂金桦木的一副对联:“赌墅付传闻,叹青史成堆,千古河山棋一局;争墩笑多事,看画梁依旧,半湖烟雨燕双栖。”
居然是个棋楼,这应该是达官贵人下棋的地方吧。
只在远处看,这棋楼人就很热闹,门前车水马龙,过往之人即便是个家仆,穿的也比一般人体面。小书童道:“请你与我一同从后门进。”
“让我从后门进?是瞧不起人么?”徐瑞一听就火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显贵之人,来这种地方不合时宜,但这是老者邀请自己来的,不走正门意味自己不能登堂入室,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不是,不是!”小书童摇晃着脑袋,小鼻子小眼睛皱成一团,“老公公就是在后门等你。”
听她这样说,徐瑞反而淡然,原来这个老者也不能从正门进。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约自己到这来?即便下棋要在棋楼,京城大大小小的棋楼不在少数,自己就常到普通人下棋的棋楼去蹭茶点,那种地方反而让人感觉亲近。
从后门进去,里面过不是个后堂,与前厅隔了一面墙,看不到前厅的热闹。迎接自己的不是老者,而是一个中年男子侯在那里,年约四十,脸上油光粉面,大男人穿个粉红色的长衫,让人看来不伦不类,看来不爽。
“这位便是与我家老爷下棋的公子?”中年人说话倒也客气,“公子如何称呼?”
“小姓徐。”
“原来是徐公子,在下风之山,有礼了!”
徐瑞随了一礼,让蔡何在下面等候,自己则随风之山上了二楼。
二楼之上,陈设典雅古朴,地上铺着羊毛的波斯地毯,很多穿着儒服的人坐在围栏一边,往楼下望,似乎楼下有什么好戏。
“徐公子请在此等候片刻,在下这就去通报一声。”
徐瑞在这等地方有些拘谨,点头之后也坐在围栏前的一个座位,想看看楼下发生什么。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一个巨大的象棋棋盘垂直而立,象棋棋子半径足有一尺,挪动都要用带着特制钩子的长杆,更让他惊讶的是,楼下正演示的一局,是自己今天下午与老者对局的棋路。此时正好下到自己反守为攻,与老者捉对厮杀的部分。
要说这个时代棋类的主流是围棋,很少有棋楼肯为象棋摆这么大的阵仗。
此时有几人上了楼,徐瑞不陌生,正是先前在叶桓寿宴上见过的史少锦。史少锦与随从是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引领下上楼,见了徐瑞,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史少锦直接往三楼而去。过不多久,风之山过来请徐瑞上楼,上楼发现只有一个房间,里面人或盘膝,或跪坐在地,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年轻人,像是来听课的一样,房间的正前方是个挂在墙上的棋盘,两米见方,棋盘之下摆着个方桌,上面摆着平常下棋的棋盘,檀香袅袅。
并未见老者的身影,难道只是请自己来看别人如何下棋?徐瑞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用讶异的神色盯着自己。
杨芸。
徐瑞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在杨芸身边坐下,此时发现杨芸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似有几分羞愧,仔细看才知道原来她身边还坐在一位,正是那位“阿拉伯妇女”。
“他……他就是我与你书信提及的……徐亚伦。”杨芸面色含羞对史少锦介绍。这么羞,估计是遇上闺中姐妹,而恰好又向闺中姐妹提及自己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
杨芸以为他二人不认识,却不知今日已经见过。
“原来是用一首七言迷迭花哄骗了我家小芸妹的徐公子,早就见过面,日后若是欺负了小芸妹,姐妹们可放不过你!”与之前见过时候的冷淡态度大相径庭。
话说到这份上,估计这个闺中姐妹知道杨芸与自己早就郎情妾意。杨芸属于那种敢爱敢恨的女子,被自己用一点点计谋占了芳心,早就与自己私定终身,杨靖虽然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自己能赚得功名,这亲事是水到渠成的事。
说到那点计谋,无非是古代女子的三大缴械之招:“才情,体贴,无赖!”
“哪里,哪里,通常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哪有我……啊!”徐瑞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腿上被杨芸使了阴功夫。
“请徐公子上前。”风之山朗声邀请。徐瑞站起身,在别人不解的目光下走上前,风之山继续说道:“想必诸位已经见识过楼下的那盘棋局,执黑的一方,乃是当朝上师司马大人,而执红的一方,便是这位徐公子。此乃是二人今日对局之棋。”
坐下一片感叹,司马尚荣乃是当今天子之师,当年老皇帝六皇夺位脱颖而出,司马尚荣居功至伟,可谓太子第一谋士。徐瑞也没想到与自己下棋的这位老者有如此大来头。别人更惊讶的是司马尚荣棋道精通,竟会被一个后生小子占了先手取胜。看过这棋局的人都为司马尚荣感觉不值。
“哈哈,今日请徐公子来,并非司马大人的意思,而是我们几个晚辈,想在此破了徐公子的阵势,为司马大人报一箭之仇!”
什么?请自己来的不是老者?徐瑞暗暗冷笑,想胜自己来证明自己多本事?自己的那套战术经不起推敲,今天你们想赢我,那我就让你们痛痛快快“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