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与杨芸回到杨家小院,杨靖与杨恒父子正在看朝廷新出的公文,上面公布着此次平叛受封的将领。
见徐瑞无精打采送杨芸进院,马上转身要离开,杨恒乐道:“徐小子,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他父亲杨靖叫徐瑞徐小子,杨恒也跟着叫,没大没小,不过徐瑞也习惯了。徐瑞听到他的话一把夺过公文,从上往下瞄了半天,直到最后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徐亚伦,提上济将军,掌上济保军六营,将四等。”没写因何功绩提升个将军,只这么一句话,与上面军官连杀了几个人都写的清楚的情况大不相同,让人摸不着头脑。
少兵卫是一等将,一般的少兵卫就可以称呼为将军,提了四等将,自己的官衔提高了不少,不过大多数的正兵卫也是四等将,领口是一颗蓝扣子。也就是说自己的军衔没涨没落,只是从军部的将领改为地方守备军官。按照安朝的军衔制度,将分九等,一到三等将分别是一、二、三颗灰扣子,四到六等是一、二、三颗蓝扣子,而七到九等分别是一、二、三颗红扣子。相当于近代的军衔,自己出征前被任命的正兵卫只是代职,如今才算是正式升迁,四等将意味着已经晋升到中级军官的行列了。
“恭喜了,杨小子!”杨恒笑道。
徐瑞再往上看,一个刺眼的名字让徐瑞登时来气:“蔡何,解贺州之围,提肆南护部,将六等……”
蔡何居然一跃成为肆南省的护部,等同于一省最高治安总长,安朝军警合一,不分军队和警察,蔡何的军职等同于肆南一省的守备司令。
徐瑞一把将公文扔在地上,杨靖拍拍徐瑞的肩膀,交给他一封请柬,道:“不日又要离京,有位老朋友约你下棋!”
请柬上写主人的名字是松简,邀请下棋的地方是“国苑”。
徐瑞独自出门,此时过了晌午,也没心情吃饭,在路上跑了一阵,直到大汗淋漓,心情才逐渐平复了些。到了国苑门前,一个小书童在门口东张西望,正是第一次带徐瑞进国苑的那个小姑娘。
“你这个人,为何才来?等了你老半天了!”小姑娘一见到徐瑞就开始埋怨。
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俏皮的小姑娘就想逗弄她,心情也好很多:“话说人有三急,请人哪有催人的道理?”
“你是说你刚才一直在出恭?”小书童小鼻子小眼睛皱在一起,“难怪那个老公公说把请帖给他就成!快些进去,我家老公公等你很久了。”
上次以为她说的“老公公”是司马尚荣,原来她见了年纪大的都叫公公。
小书童见徐瑞半天都未进去,而是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看,嗔怪道:“你再不进去,我就放我家小白来咬你了!”一只小白狗被她牵在身后,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听到小书童叫它名字,噌的立起来,怒对徐瑞狂吠。
像,真像,这个小书童与当日在溉口城冯三爷家中见到那个刁蛮的小萝莉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姐妹没人信。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徐瑞见人从不问人家名字,这次也算破个例。
“我叫小棠,以后见我不要小姑娘小姑娘的叫了,人家都十二,不小了!”
“对,对!不小了,不小了!”徐瑞有意无意混淆着字眼,笑着进了国苑。
国苑是给京城王公贵族平日下棋消遣的场所,这些上等人见到徐瑞这么一身“休闲”的行头进来,个个都皱眉头,心想事哪家的下人不懂规矩,但见到徐瑞被恭敬请上三楼的时候,人人都想看看这个小子是何来头。东方子已经在三楼等候,见了徐瑞,笑着带他一同上了四楼。
四楼之上,早就摆了一个茶杯,东方子道:“这里没有佣人招呼你,喝茶,亲自倒!”
徐瑞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地上的棉垫上,说道:“东方先生不是要邀请我来下棋吗?为何不见棋盘?”
东方子搬过来个棋盘,不是象棋棋盘,而是围棋,而且也是残局,上面摆满了黑白子:“听说徐兄弟象棋功夫了得,我自愧不如,不知对围棋之道知否有研究?”
“了解一些,只是不如象棋那么精通!”徐瑞实话实说。
“那就请小兄弟看看这盘官子阶段残棋,有何门道?”
徐瑞打量了一下棋盘,整个黑子几乎都被困,只留了看似的活路,但败局似乎已定。
“黑棋落了下风,快输了!”
东方子笑道:“看的也算透彻,所言亦乃一针见血!”
徐瑞不好意思笑笑:“但凡懂点围棋的人都能看出来,东方先生要我来不是只为看一盘残局吧?”
“徐兄弟被任命为上济将军,日后见面要改口叫一声将军了!”东方子突然岔开话题说道。
徐瑞兴致索然道:“莫再提!”
东方子笑道:“相较徐老弟你在这次战场的功绩,如此一个小小的上济将军未免大材小用。不过徐兄弟就好像今日这盘棋上的黑子,陷入重重围困,却还要极力脱困,赢得上招!”
徐瑞讶道:“竟有这般凶险?”
东方子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兄弟可知你这一任上济将军有何门道?”
徐瑞实诚地摇了摇头。
东方子继续道:“那在战场之上,徐兄弟可有看过斯小姐交予你的锦囊?”
徐瑞突然才记起这事,挠挠头道:“忘了!锦囊被我留在了家中包袱里。”
东方子笑道:“这锦囊徐兄弟也不必看了,前日收到冯师兄的来信,说小兄弟在溉口城已经见过他,其实斯小姐给你的锦囊,也正是要你去找我师兄而已,没想到被徐兄弟遇上了。师兄还说,徐兄弟的兵法战略出人意表,每每让人叹服!无迹可寻偏偏又在情理之中!”
“冯三爷是言过其实,其实我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东方子再交给徐瑞一个锦囊,道:“我这里还有一个锦囊,也是斯小姐让我代为转交的。若是本次徐兄弟在上济城遇到凶险,同样可以打开,或能助你成事!”
徐瑞心怀疑惑接过锦囊,问道:“我不过被外放当个守城将军,东方先生还未说我为何会遭凶险。”
东方子道:“徐兄弟可知道淮上与淮下两省现是何势力控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然是皇帝的势力了!”徐瑞想当然所以然道。
“此言差矣,要是淮中两省是当今圣上所能控制,就不用尽力安插徐兄弟这根针刺进去了!”
“针?”徐瑞提起兴趣,“你是我这个官职,是皇上有意安排的?”
东方子笑道:“原本淮中两省的军权,是连根针都刺不进去的,慧王的势力,在淮中两省可谓根深蒂固,连地方军官的任免,朝廷都是不能问的。只是这次原上济将军在叛乱中变节投逆,才露出这么个小小的可以插针的地方出来!皇上谁都不用,偏偏用徐兄弟你,难道还觉不出圣上之用意?”
“你是说皇上倚重我?”
东方子点头:“倚重归倚重,但这步困棋,还是要徐兄弟你一步步走出来!如今淮中两省上到省上官,下到县书门吏,几乎都是慧王之人,真可算是盘根错节,即便你有了上济将军的名,上济的六营士兵能归你一营就属不易,这局棋明眼人看来,那是必输无疑的。我相信徐兄弟刚从这个门口走出去,就会有慧王的人来给小兄弟送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