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似乎他们并未追来!”
许峰与徐瑞二人躲在山间的草丛里,往对面的空地看过去,叛军的两万多军队似乎是没动静。
徐瑞道:“先等等哨探的消息!”
此时距离徐瑞的四千军队从溉口北上已经过去了四日,这四日可谓惊心动魄,往北第一天就渡过“斑河”抵达空城除宁,除宁因为城墙破损严重且守军全部撤退,家家户户躲在地窖和山林里,根本如一座死城,徐瑞原本打算在城里休整一晚,第二日再出发,没想到当晚贺州城方向就有大军杀至,数量不在少数。
原来叛军也以为徐瑞带来的是朝廷的援军,人数是一万左右,为了使徐瑞的“一万军”不成为改变战局的转折,叛军一收到消息便调集了贺州方向原本正在围攻齐松大军所在宁中县城的一万多兵马,配合一万多江西军降军,预备一举将徐瑞所部歼灭在除宁城。
徐瑞一声令下:“撤!”
于是从当晚开始了一场猫捉老鼠一样的追逐战,徐瑞的杂牌军在前当疲于奔命的老鼠,带兵回渡斑河,并未向南溉口的方向,而是转道向西,拖着猫,叛军的这两万军队往远离战局的方向奔窜,走的净是山路。一连三天,急速奔袭的距离超过七百里,已到江西府境内,直到第三天晚上,叛军的两万兵马才给了徐瑞这支杂牌军喘息之机。休息了一晚,还是未见叛军追来。
过了不多久,一名哨探回报,说是叛军的两万军洗劫了周围的几座小县城之后开始回撤向贺州方向。
许峰问道:“老大,我们原地休息几天吧?”
“休息个屁,传令下去,全军开拔,追击!”徐瑞冷冷一笑,这正是游击战的要领。
于是徐瑞的四千杂牌军在一片怨声载道中启程,又随着叛军的两万军队一路往贺州方向反追击,这一次徐瑞行进的很小心,刻意与叛军保持了一百多里的间隔。等到叛军渡斑河渡到一半的时候,徐瑞突然命蔡何与善喜,配合一边的李化带全部八百多骑兵杀至,一下子冲乱叛军河南岸军队的阵型,原本叛军的首领还要下令就地反击,但看到河南岸残留的己方军队都是江西军降部,初一交战就开始矛头转向,反而往自己这面杀来,一时大惊,赶紧带着自己的一万多本部军队与渡过河的六千多江西军所部回撤进贺州城。
不费吹灰之力,徐瑞不仅赢得了与叛军交锋以来的第一场胜利,还收编了四千多江西军的残部,让自己所率兵力提高到八千。
但是如何破贺州城,徐瑞还是没有思绪,即便再给自己十倍的军力,没有攻城的辎重,破城几近空谈,尤其还是贺州城这样的军事要塞。徐瑞想过伪装叛军去蒙混,但这招显然太过笨拙,叛军守城军不会相信。
当晚徐瑞命全军在河南岸驻扎休息,点起篝火,河南岸的篝火堆排了近两里,好在自己这边粮草带的充足,至于其他的,想有也不会有。
就在这顿晚饭刚开始,蔡何突然急匆匆来通知徐瑞,说是营地东面的一个山谷发生异况。
徐瑞马上吩咐人传令抄家伙,这些原本还对徐瑞有诸多抱怨的杂牌军士兵此时倒很配合,以为又要打仗,兴冲冲跟着徐瑞到了营地东侧,不禁悲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几十个难民的小孩子正在争抢灶旁散落的干粮吃,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被抢了晚饭的军士没有人上前武力相向,而是往徐瑞这面后撤几步。
见到徐瑞带人过来,过来抢干粮的小孩子匆忙往河谷逃窜,徐瑞带人跟了上去,眼前的情景让他震慑,只见成千上万的难民躲在一个河谷里,到处都散发出尸体发出的恶臭,难民以妇孺和老弱病残居多,个个奄奄一息,只有孩子们还有力气出来找吃食,相必是大人都把最后的吃食让给了孩子,有几个年龄小但胆子大的冲过来,见到军士手上的长枪也退了回去。
“将军,他们都是与我们乡亲一样的难民……”善喜只一开口,脸上就忍不住眼泪在流,泣不成声,作为一个从难民堆里爬出来造反袭城的,善喜最理解这些难民的遭遇。
徐瑞不说话,只是将自己身上的干粮全部解下来,吩咐道:“命令全军留下三天的干粮,其他的都放给落难的百姓!”
徐瑞不忍心再去看这些在生死线上挣扎无力的难民,这场战争本就是因为灾祸而起,朝廷赈灾不力,贪官污吏以灾祸敛财,才招致无路可活的难民起兵造反,说到底他们也是为活着而战,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但能理解每一个受苦之人的遭遇。试问如果自己是难民中的一员,叫天无门叫地不应,就会心甘情愿饿死?反,是每一个铁血男儿该做的。即便自己真的能助朝廷军平叛,也不该大肆杀戮叛军士兵,而是帮他们遣散回归故里。徐瑞已在心中有了主意。
徐瑞一个人坐在河边,怔怔除了神。席青凝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道:“将军,您今晚还未吃东西,又把自己的干粮全给了饥民,先喝碗汤吧!”
徐瑞看着这军中最高待遇的马肉汤,想起这是今日在河边战乱中杀了很多叛军马匹得来的,勉强一笑道:“这些还是留给弟兄们解解荤腥吧,吃了肉,打起仗了更有劲!我没胃口。”
席青凝坐在徐瑞的身边,凝视着他说道:“将军似乎有心事!”
“哈哈!你看的真准!”徐瑞道,“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在想,要是我也是个难民,他大爷的我也会造反,凭什么别人能活我就不能活,老天想收我还要看老子愿不愿意!”
席青凝温驯道:“将军是青凝这些年来见过最有血性的将军,青凝有一事相求,要是将军平了叛军,还望对肆南的这些无路可活的男儿留条活路!”
“嗯!”徐瑞道,“这个不用你说。”
席青凝说道:“若是战争结束,青凝愿意追随将军左右,为奴为婢!”
她说的真诚,却倒把徐瑞吓了一跳。
徐瑞听到这话马上诡笑几声站起身,完全不复刚才忧郁的神色:“这个就不必了。”
徐瑞可是个现代人,虽然也向往三妻四妾的“美好人生”,但也知道娶的女人多了未必是好事。何况京城那个动不动就抄大棒子的杨家大小姐还在等自己回去,这一趟出来连告别一声都没来得及说,回去估计要被她埋怨吧!恋人便是如此,在一起诸多不顺眼吵骂,真有一天别离了,心里记挂的还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