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所查到的事情用密信传给水沐,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自己则和黛玉开始寻找生意里的内鬼……这才是他们最原始的目的。一个个排查过来,他们把目光定在了一个叫彭秋的内务府广储司笔贴士身上。无他,笔贴士能够接触几乎所有的资料,而此人又风流好色,常常出没秦楼楚馆。本朝不准官员狎妓,但在现实生活中也没那么死板,不过多数官员仍是尽量少去青楼,去也多是去南风馆。而这个彭秋却是只爱女色,也不顾及身份,常入青楼买笑。王麻子说消息都是从春风得意楼传递的,正好比较符合。
裘良对于自己手下出现叛徒的事情深感羞耻,尤其是自己竟丝毫无所察觉,所以好说歹说将调查彭秋的事情接手过来。北静老王爷和景田侯也算有交情,水溶和裘良也是多年好友,这点面子当然要给,于是将事情交给裘良,他和黛玉终于轻松下来。
这日谁水溶和黛玉在县衙的花园里闲逛,黛玉道:“溶哥哥,事情了了之后若时间不急咱们去一趟姑苏吧,我想去祭拜一下母亲。”
水溶目光一暗,有些疼惜地看看黛玉道:“都依你,反正也是顺路。”心理没出息地胡思乱想起来,这算不算见岳母啊。
黛玉垂眸浅浅一笑,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幽幽道:“真不知这些人忙忙碌碌求得是什么,若是能一家人在一起就已经是天下最幸福的性情了,他们却不珍惜。甄家百年大族,竟是要毁于一旦了。”
水溶也有些感叹:“甄家是真正的世家,比贾家要强多了,只可惜到如今仍看不破名利,倒是把自己误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们呢。若揪不出他们幕后的人,那这黑锅他们是背定了。”
“王爷,皇上的密旨到了。”正在感叹时一个暗卫闪身出来道。
水溶和黛玉对视了一眼,竟比想象的来得还快。打开密旨一看,毫无意外的是抄家,且财产充公,将甄家一干人犯押到大理寺受审。连在外地做小小地方官的几个子弟也一并被免了职务,要求带回京去。水溶长叹一声,看来皇上真的已经等不及了,经此一事,甄家就是侥幸逃脱,百年之内也别想起复了。
水溶亲自带着兵丁去甄府宣旨,不想甄府老太太已经按品大妆起来带着阖族人等着了,面容平静异常。对上皇这个乳母,水溶也不敢造次,微微躬了躬身道:“对不住,老太君,本王这次有皇命在身,要造次了。”
甄老太太面色不变,缓缓道:“罪臣一家有负圣恩,不敢当王爷这句话。王爷只按规矩办事吧,我全族之人和所有财产都在这了,这是登记的册子。”
水溶命人接过,心里赞叹,道;“那水溶就放肆了,来人,请老太君去车上休息吧。”立时过来两个仆妇将老太君请到外面一个青绸车上,对这个人,水溶到底不能跟平常人一般对待。不过其他人他就没顾忌了,大手一挥令士兵上去拿人。甄府人早有准备,也没怎么吵闹,唯有一个十二三的粉妆玉琢的小公子挣扎着大声道:“拿开你们的手,你们这些肮脏的人干嘛碰我,我要明月姐姐、珍珠姐姐。老祖宗,你快来啊,他们欺负宝玉,你快把他们赶出去!”甄家人都颇觉丢脸地对那男孩怒目而视。话说这个极品便是甄家大老爷甄应嘉的嫡长子,平日里做派和贾家宝玉一样,兼着祖母溺爱,甄应嘉虽恨也无可奈何,此时却是深觉后悔,暗道这样一个孩子身上那里有甄家人的风骨,遂将宝玉厌恶到十分,脸色铁青,上前啪得打了一巴掌,怒喝道:“作死的畜生,胡说什么,皇上天恩,你只老实遵旨就是了。”
甄宝玉被父亲的脸色吓住,再不敢闹,只是泪雨滂沱。甄老太太自车内听得清楚,掀起帘子看了一下叹口气自语道:“莫非我真的错了,这样的孩子哪能挑起家族重担?”
将甄家人除了老太君都压入大牢,水溶看着抄出来的东西有些疑惑,甄家生意一直不错,似乎这财产少了些,不过和帐倒是对的上。黛玉见他愁眉不展,劝道:“反正还要进京受审,溶哥哥何必急在一时。”水溶笑着点头将此事放下。
没过几天,裘良也将调查结果放在了水溶的案头,果然这内鬼便是笔贴士彭秋,谁也没有想到这彭秋竟是出自甄家的家生子,后来改头换面上京应考,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他奴籍虽然被销毁,可父母仍在甄家,自然要听命于甄府。
水溶见尘埃落定,便押解着一干人犯入京。
因为事情也不算太紧急,且天气日渐炎热,犯人那么多水溶也不敢走得太快,万一路上死了几个就糟了,因此只慢悠悠走着。不想这日才在驿馆歇下就收到京城来的急报,皇上招他们火速回京,因为忠顺老王爷去了。
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忠顺王已经去了十几天了,灵柩停在了皇家护国寺,日日做着道场,准备七七之后下葬。
水溶将人犯和大理寺做了交接,便急匆匆赶回宫里交旨。水沐见他回来脸上露出笑容,命水溶坐下道:“江南一行溶弟可是立了大功了,给朕除了一个大毒瘤啊。”
水溶含笑道:“全赖皇上英明,臣倒是没做什么。”
水沐扑哧一笑,斜眼瞅了水溶半晌道:“你说这拍马的话越来越顺溜了,明明知道朕最不耐烦听这个。”
水溶却认真道:“此次的确是多赖皇上的提醒和暗卫的努力,臣惭愧那时还险些中招呢。”
水沐点头,细问起经过不禁叹道:“还好让玉儿妹妹去了,你种那药没问题吧。”
水溶道:“早就无碍了,黛儿的药虽不对症却也可解此毒,何况我中毒本就不深,这甄家之事臣以为皇上还是硬早做处置,免得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