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魔法师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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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力量的含义

“好吧,让我们去看一看,你的朋友还回不回得来。”魔法师终于善心大发,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没什么善意。

上了魔法师的飞行车,特尼规规矩矩的坐好,眼睛却一直盯着魔法师熟练的操纵这辆大机器。

看到特尼这副样子,魔法师笑笑:“很喜欢这个?”

特尼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是的先生。”

“这就是炼金术士的杰作,那个天才和疯子的世界。”魔法师耸耸肩。

飞行车的速度很快,不同于自动驾驶的平稳舒适,魔法师的飞行车似乎也带入了主人的癫狂,车子上蹿下跳,速度时快时慢,特尼晕头转向的坐在里面,很快就只剩下翻白眼的力气了。

魔法师又是一个变向加速,特尼狼狈的拽住扶手,才勉强没有撞上前面的水晶窗户,他终于忍不住请求:“先生,能把速度放慢一点吗?”

魔法师没理他,反而更加快了车子的速度:“小家伙,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你总得去适应它。”

这下特尼真正也只能够翻白眼了。

转得头昏脑胀的时候,飞行车一个大拐弯,突然停了下来。特尼这回完全来不及反应,就直直的撞在厚实的水晶窗上,额头上碰出一个深红的印子。特尼从车上爬下来的时候,半天都站不直,可他下车以后的第一反应,却是勉力的挪动几步,下意识的离那个危险人物远一点。

在一边晕了一阵,特尼才恢复过来,他伸直腰,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忍不住咋舌。

他的面前是一大片的森林,全都被望不到头的雪白栏杆圈在里面,森林的深处,依稀可以看见城堡样的尖顶,隐藏在暗淡的光线里,显出几分阴森。

在他们面前,铁栏雕花的大门关得紧紧的,边上有一个拉铃,魔法师这时候正使劲拽着拉绳,一脸的不耐烦。

很快,旁边一个小门打开,一个个子矮小,穿着灰黑色袍子,管家模样的人走出来。他看到魔法师,好像吃了一惊,朝魔法师鞠了一个躬:“尊敬的克莱门廷大人,欢迎您,不知道您驾临鄙舍有何贵干?”

这时候特尼才知道了这位魔法师的名字。

“少罗里吧嗦的,叫你们主子出来。”魔法师把手一挥,不再理睬有些惊慌的管家,而是推开小门大步走了进去。特尼对魔法师粗暴的态度吃了一惊,然后快步跟上。

虽然理性上知道这应该是某个人的宅院,但是过于茂密的森林和曲折蜿蜒的道路还是给了特尼一种误入原始森林的错觉,只走了几步,他已经完全看不到空旷的平地,连走在他前面的魔法师大人也时不时的被树木掩去身影,特尼只能够不断的小跑一阵,才算没有跟丢。

也不知道绕了几个圈子,特尼走得双腿发软,才在重重的树影中间看到一点异样的绿色,又走了一阵,他的眼前方才出现了别样的景致。

森林的中间,人高的观赏花木被修饰成各种规则的形状,有序的排列成一个巨大的迷宫,迷宫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在特尼现在的位置,他只能看见城堡白色的高墙和尖顶,在迷宫花园的围绕下,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看到这个对客人不怎么友好的迷宫,魔法师冷哼了一声,也没有说一声,竟然就拎着特尼的衣领,直接飞了起来。

特尼早就知道很多魔法师都能都凭借自己的力量凌空飞行,也曾向往过骄傲的从他头顶掠过的身影,但是被人就这么拎到半空中,老实说,特尼一点也不享受突然失重的感觉,而且他还发现了自己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恐高。

特尼挂在自己宽大的袍子上,头上方传来的拉力虽然不至于让他产生窒息感,但是却让他感到极大的不安,他觉得自己柔软而宽大的魔法袍随时就会崩裂开,这副小身板就会狠狠的栽下去。他的双腿慌张的凌空扑腾两下,看着脚底下越来越远的土地,特尼没来由的觉得两眼发昏。真是奇怪,站在浮空艇的水晶地板上,他都没有这种眩晕的感觉,可这时候只是离地几个人高,他的脑子就开始抽搐了。

他混乱的垂着头,茫然的看着脚底下飞快闪过去的绿色迷宫。从空中看过去,这座庞大的迷宫拥有复杂的线条和精妙的陷阱,但是特尼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去感叹这座人造物的华美和缜密。他的两只眼睛这时候已经昏成了螺旋状,只能看到交织成一团,乱麻一样的绿色线条。

在空中浮了多久特尼已经完全没有概念,等双脚重新落在地上,他就发软的摔下去,两手撑地开始大声的干呕起来。魔法师看看这个没用的小子,不屑的向前走几步,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省的样子,反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的管家大人,对特尼进行了周到的关注。

特尼对这个多灾多难的旅程进行了深刻的哀悼,直到想起了困境中的朋友,他才重新振作起来。他虚弱的瞅一眼已经朝前走了很远的魔法师,恨恨的叹一口气,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继续跟上去。

越过人造的迷宫,特尼终于看到城堡的全貌。

他的面前是一片开阔的湖面,碧清的水中间有几座浮桥,桥很窄,浅绿的桥身安静的浮在水上,人走上去,乍看起来就像是直接在水面上行走一样。水中间还有几个圆形的平台,上面摆着被各种花草团团拥簇着的精美雕塑,仿佛是一个个水上花园。白色的大理石城堡就矗立在湖的正中心,三角型的轮廓有一种稳固且向上的气质,在开阔静谧的水面衬托下,宽敞高大的水晶窗户和巨大的矢状尖卷使得城堡有一种直冲云霄的威严感,明亮的魔法灯笼罩着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在法瑞那阴暗的大背景下,这种明亮而圣洁的感觉被无限的突出。

管家先生絮絮叨叨的在特尼耳边说着话,但是特尼已经完全忽视了这位大约是插了近路的家伙,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这幢宏伟的建筑吸引了,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而虔诚,仿佛是朝圣者终于来到了心中的圣地,仿佛是神的仆从终于回归到神的身边。他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不适,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放松,他的眼前只剩下这座雪白的殿堂……

魔法师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才把特尼文邹邹的感叹打断,他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看一脸不屑的魔法师,又指一指那座白色的城堡,嘴巴张开又闭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魔法师难得良心发现的解释一句:“那群神的奴隶设下的一个幼稚迷幻阵,也只能够骗一骗你这种没见过市面的小孩子。”

听到这句话,管家先生似乎感受到极大的侮辱,他义正言辞的申辩:“这是伟大的克拉克老爷从众神之殿请来的高级祭司的杰作,是众神的恩赐。”

魔法师冷笑道:“不过是奴隶贩子用金币堆出来的老巢而已。”

“哎呀我尊敬的克莱门廷大人,是从哪里吹来的清风将您送到这里,您的到来就像是晨曦之光,照亮了我这座简陋的小屋子。”油腻腻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一个穿着鲜艳丝绸长袍的庞大身影远远地就向魔法师致意,他脸上的脂肪有规律的震动着,似乎在努力释放出最大的热情。

魔法师扫视了这个人一眼,脸上的不屑神情也收敛了几分,他难得有礼而克制的朝来人点头致意,但是口气冰冷依旧。

“克拉克先生,我无意擅闯您的宅邸,但是您手下的粗鲁行径却使我有些忧虑。”

大约有正常成年人两个身位宽的奴隶贩子克拉克先生,用丰富而内疚的表情展现出他的诧异和不安:“我尊敬的魔法师大人啊,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子冒犯了您,使得您竟然会说出这样可怕的话来?请您尽管揪出那个该死的家伙,我将用最严厉的惩罚,换取您稍微一点的原谅,请您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然后这个胖子夸张而艰难的弯了一下腰,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致歉礼。

魔法师摆一摆手:“不敢接受您的致歉,我只是想讨回一个调皮而冒失的学徒,昨天在南郊,您的手下把他捉走了。还请您原谅那个不怎么懂事的小孩子,不论他是哪里冒犯了您,我回去都会好好替您教育他的。”

“啊,”胖子脸上表现出夸张的不安来,他浅淡的眉毛和细眯眯的眼睛竟然可怜兮兮的摆出一个倒八字来:“您的话实在太让我震惊了,是哪一个愚蠢的家伙,竟然胆敢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将马上为您查清楚事情的来由,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绝对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如果不是您的手下,那就好办了,那些家伙就在闹市区抓的人,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我指认,究竟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举动。”魔法师淡淡的说。

边上的管家踮起脚,细细碎碎的在胖子耳边说着什么,奴隶贩子的倒八字眉又拧成了麻花状,然后他打着哈哈朝魔法师解释:“一个误会,果真是一个误会,我的一个手下把您的学徒误认成一个逃脱的下人,事情早已经解决了,我们正准备把他送回去。我向最公平的女神阿斯特米亚起誓,我将尽最大能力补偿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既然您屈尊驾临,还请到寒舍小坐,我马上把那个可怜的孩子带过来,并且请您接受我最真诚的歉意。”

魔法师板着脸点点头,在管家的带领下朝城堡走过去。

特尼看看不怎么稳定的浮桥,就像是一颗巨大迷药的白色城堡也让他有些紧张,但是他没有选择,只能够跟着魔法师大人,小心翼翼的走在水面上。

城堡的内里也充斥着神圣的氛围,特尼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好像是用圣光做背景的城堡同奴隶贩子的老窝联系起来,打扮甜美精致仿佛贵族小姐的侍女送上红茶和点心,特尼却一点也不敢碰看起来美味异常的食物,即使这时候他已经饥肠辘辘。谁知道这些貌似正常的东西里面有没有添加什么古怪的药剂。

魔法师大人却自然的端起雪白的薄瓷杯,大方的品起茶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没有存在的余地,小家伙,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魔法师难得的语重心长起来,但是语气里浓浓的嘲讽意味仍旧没有丝毫减少。

特尼盯着眼前的茶杯,然后也学着魔法师的动作,小口的喝了一口。

“先生,那位克拉克先生说的话,全是假的吧?”特尼轻声问。

“在我的面前,那就是真的。”魔法师先生脸上没有什么得意的神情,只是很平淡的说。

“这就是魔法师的力量?”

“这是优秀的魔法师的力量。”魔法师纠正到。

特尼没有再说话,这个山村男孩还不怎么明白世俗对于顶尖力量的折腰,这个时候,他还只是单纯的热爱着那些玄妙的知识和非凡的力量,但是力量所能够带来的东西,他还没有办法直接理解,或许,他的心里又多出了一点其他的东西,但是这一点微小的幼苗,却让他感到羞愧和不安,特尼觉得自己心中某些曾经坚定的信念,慢慢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