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通往静慈山的官道上,一人一骑正快马加鞭的飞奔而来。
马上的箫君颀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到他家洛洛身边去;而烈焰也不愧是匹善体“主”意的千里马,一路上就这么放开四蹄得得的狂奔,竟比平时早一个时辰的到达了静慈庵!
“子衿,子衿!”箫君颀推开子衿院中的门,洛洛她许是受了风寒了,不然卫影是不会送她来这儿的!该死的,如此寒冷的天气,如此刺骨的河水,她,怎么受得了!
“子衿!”箫君颀推开房门,嗯,大家都在!不过他并未在意,看着子衿张口就问:“洛洛怎样?”却又在下一秒中愣住,狂喜,人一个箭步的便迈到了床前:“嗯?睡着了!”
“……”
箫君颀的双手立即抚上她的脸,天知道他有多害怕,有多害怕失去她!在这“漫长”的失去她的一天里,天知道他的心经受了多少生不如死的折磨呀——似在火上烤又似在油中煎!现在好了,箫君颀极力强忍眼中的湿润,终于又能看到她,摸到她,感觉到她了!
“洛洛,别再离开我了,请你,别再离开我了!”箫君颀轻抚着她的脸,喃喃自语。
片刻之后,箫君颀抬头,看向子衿:“子衿,洛洛她怎样?又受风寒了吗?”
子衿不语只是木然的看着他。
箫君颀不以为意,回头看向秦心悦,为她掖好被子,起身走到子衿面前,又看一看琪正与卫影说:“我们出去说,别吵着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她……受苦了!”
“嗯,你们怎么不走?”走了二步的箫君颀停下,这三个家伙怎么了,古古怪怪的!
“君颀,悦儿的脉搏不……跳动。”子衿的声音空洞而缥缈,他甚至分不清这是谁发的声,是他,季子衿出的声吗?
“你说什么呢?”箫君颀皱眉,他是什么意思?脉搏不动?哪有“人”的脉搏不动的!除非……除非!箫君颀的心脏突然紧缩,双眼圆睁,他在说谁,谁的脉搏不动?!
突然,箫君颀奔到秦心悦的身边,一手执起她掩于被窝里的手,一手搭上她的脉搏,他仔细的感觉,指下没有跳动!他急急的放下她的手把上她另外一只手的脉搏,指下仍是没有跳动!然后他又慌张的换过来,接着他再狂乱的换回去,这么反复多次后箫君颀茫然无措的喃喃自语:“糟糕,我不是大夫,我不知道脉搏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脉搏在哪里呢?那,脉搏又是在哪里呢?”
“……”
箫君颀突然抬眼,看向子衿,双眼满含乞求:“子衿,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你快过来看看我的洛洛,告诉我她就是受了些风寒,喝些药过些天就会好了!”
不,他不是什么神医!子衿痛苦万分的闭上眼,他只是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救不了的可怜虫!
“子衿,快来看看呀!”箫君颀突然发怒了抓狂了,这家伙到底算什么兄弟,为什么不来为他的王妃诊治!
而子衿,眼中却……流出泪来,他的心……似乎已经碎成千千瓣了!
看到子衿的泪,箫君颀呆愣一下后,突然发疯般的扶起秦心悦,摇晃着她:“洛洛,你给我醒来,快点儿给我醒来!我们的帐还没算呢,私逃出阁你要怎么受罚?嗯?我究竟要怎么罚你呢?!”
秦心悦不说话,紧闭双眼,小脑袋低垂。
箫君颀紧紧的搂她入怀,任眼泪在脸上肆虐:“不,我不该罚你,我为什么要罚你!都是我的错,你给我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任你处罚,你爱怎么罚就怎么罚,只要你醒过来!请你,醒过来!”
秦心悦没有反应,紧闭双眼的倒在他的怀里。
箫君颀推开她,双手紧紧的攫住她的双肩:“秦心悦,你是怎么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现在呢,一年还不到你就要这么撇下我吗?不行,绝对不行,你给我醒过来!你要是抛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发誓,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原谅你!听到没有,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听到没有,回答我,秦——心——悦!”
秦心悦仍是没有反应,紧闭双眼,小脑袋耷拉着。
箫君颀痛苦的闭上眼,将她的脸紧紧的按于自已胸前:“听到了吗?洛洛,这颗心为你而跳!若没有了你,你要我……一个人……怎么活!求你,求你,为了我,醒过来!只要你肯醒过来,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醒过来!你,快点儿给我醒过来啊!”
“嗯,好吵啊!”一个声音响起,虽然微弱,但却真真切切!
这是——
“洛洛!”箫君颀立即扳起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眼睛虽然没有睁开,可,睫毛在微微的抖动!箫君颀立即拥她入怀,她,没有离他而去,她怎么会弃他而去呢!她是他的洛洛,是一生一世要伴他左右的他的洛洛呀!
“悦儿!”
“心儿!”
琪正大喜过望,惊喜交加的看着她,眼中却有一滴泪无声的滑落!而子衿早已抢上一步,开始为她仔细的诊治了,可是,他的手为什么会抖个不停呢!
她,“醒”了!卫影无声的看着她,紧闭的双唇微微的颤抖着,他就知道,她不会有事,他就知道她不会有事!
“唔”秦心悦动了动脑袋,这什么呀,好冰呀!她努力的张开了眼睛,对上了箫君颀红红的眼:“咦,你怎么了?”
“我没事!”箫君颀摇摇头,紧紧的抱着她,他心中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褪……他很怕,怕就此失去她……
“那,你怎么哭了?”秦心悦挣扎,他抱的她喘不过气来了啦!
“我没哭!”他只是,怕失去她!箫君颀霸道的又抱紧了她。
“喂,我快被你勒死了!”
箫君颀猛的放开她,对上她的眼:“胡说!不准说这个字,听到没!”
秦心悦愣一下,这人没事干吗这么凶啊?拎她后衣领的帐她还没跟他清算呢,他倒跟她凶起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嘛!秦心悦眼一瞪,就要吼回去,可是,她怎么全身上下都没一点儿力气呢?于是,虚弱到没法吼人的秦心悦决定冲箫君颀翻个大白眼儿以示抗议,可是她的白眼还没来得及翻呢就听到二种声音在对她开炮:
“悦儿,不得乱说!好好调理一下,你很快就会又活蹦乱跳的了!”这是子衿温和却不失严肃的声音。
“心儿,说什么呢?口没遮拦的!”这是琪正一本正经喝斥她的声音。
她说什么了?都这么凶她!秦心悦郁闷的很,眼角不经意的瞥到了卫影的衣角,啊,还是卫影好啊!秦心悦不由的看向卫影,可是,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她犯了个什么天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似的!什么嘛,她根本就什么也没力气去做嘛!这些人,真是太……欺负人了!秦心悦闷闷的收回对上卫影谴责眼神的视线,放回靠他最近的箫君颀的身上:“喂,我口干死了!我……”
“你!”“唰”的一声,三双冒着星星之火的眼神又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秦心悦磨牙,还让不让人活了,她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她是好欺负的?!老虎不发威当病猫了!秦心悦眼一瞪就要发彪,可是,下一秒中,就有一只注满了水的杯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秦心悦抬头看看卫影,哼,这还差不多!
箫君颀从卫影手中接过杯子,小心的放到秦心悦嘴边,温言软语的说道:“我来喂你,喝吧!”
秦心悦张开小嘴喝了一口,点点头,对嘛,这种态度才招人喜欢嘛!可是,她为什么总是觉的她家颀颀怪怪的呢?秦心悦伸手在箫君颀伸上摸摸,不由的失声惊叫起来:“你怎么穿着湿衣服?你这是练的什么功?”
“来,再喝点儿吧!”箫君颀不在意的笑笑。只要她好好的,他再多下几次护城河都值!
“笑什么笑?快去换衣服!”秦心悦很想推开他,可是,她没有力气!什么时候她连推个人都这么困难了?郁闷哪!
子衿接过箫君颀手中的杯子,说:“我来喂悦儿喝水,你快去换衣服,受了风寒可就不妙了!”
“快去快去!”秦心悦连声催促。真是的,都湿成那个样子了也不知道换件衣服,他是傻的吗?!若是生病了,她可是会心疼的!
箫君颀很快的就换上了子衿的衣服。
而秦心悦喝了子衿端上的灵芝草药后又软软的躺了下来。箫君颀陪着她,一直看着她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子衿,洛洛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子衿定定的看着箫君颀,眼中哀伤尽现。良久,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艰难的说:“寒气已然深入骨髓及五脏六腑,能保住一命已属奇迹!她以后……躺在床上的时间,也许,远比起床的时间……还要多……”
箫君颀默然,心下一阵抽痛,那么爱动的人若然整天躺在床上,她的心中该会是多么凄苦啊!
“君颀!”子衿叫住就要黯然离开的箫君颀,断然说道:“悦儿,她的身体绝不能承受生育之苦!”
箫君颀转身面对着子衿,平静而又坚定的说:“我不需要什么子嗣!这一生,我只要她陪着我,只要有她就足够了!”
子衿点头,他的心他懂!他又何尝不是呢?不管她变的多么的羸弱不堪,在他心目中,她始终是那个笑唱着“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的豪迈小女子!对他来说,只要能看到她,能听到她,已然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