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杨善酒,然而伤病初愈,身子不耐酒力,只喝了几口就有些醉醺醺的,苏世伦以为他不胜酒力,毕竟他年纪轻轻恐怕还从未沾过酒。于是想扶他回房休息,然而罗杨此时心有挂牵,一把将苏世伦推开,一步一颠独往客房走去,手中兀自拿着酒杯不愿松开。
罗杨朦朦胧胧进了房间,只觉得这房间的摆设与自己出来的那间有所不同,只见一个妙龄女子的背影在床边收拾床铺,罗杨越看越觉得像是松姨,上前一把抱住她,喃喃道:“……别走!”罗杨虽然看似文弱,但是力气很大,那女子怎么的也挣脱不开。罗杨朦朦胧胧抱了很久,终于最后不醒人事,做过什么都不记得。
当他醒过来已经是翌日的日上三竿,头脑还是有些晕沉,看来酒力未消。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衫,而且被人换过了,自己所在的是自己的房间,周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留下一点淡淡的花香。桌上的插花也被人换过了,很可能是松姨早晨来过。罗杨拍拍脑袋想记起昨日发生了什么,或者是那女子的模样,但怎么都记不得。
罗杨叹气,酒能乱性,可是也能让人忘事,自己连做过没做过都不记得,更不记得是对谁有不规矩的举动。若真的是松姨,恐怕她就要赶自己走了。与其被人赶走,不如自己这就去告辞,这十几日苏言寻不到自己,肯定着急,若是江南学会落选,苏言更是会迁怒自己,谁叫自己这个主考官不到,失踪就失踪的没影!
罗杨想起松姨,就觉得她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既然两次大难不死,何不继续逍遥快活,原儿的姐姐说的对,不能轰轰烈烈就失去了人生的意义。人不淫荡往少年!
罗杨有了心中的报复,大踏步走出房间,外面的阳光正耀眼,罗杨向着阳光就要去找松姨和莫易告辞,还是早些回去做自己的“白面无耻小书童”要紧!
进了前厅,却发现莫易不在里面,只有一群十多岁的孩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温书,罗杨拍拍最靠近自己的那个学子的案桌,道:“你老师哪里去了?”
那学子抬起头,一脸呆滞看着他,就好像没听到。
罗杨一拍他的脑袋,呵斥道:“你个笨蛋,十丢一半就是五,五减九是个负四,来日你再还八个就是加八,不就是还有四个吗?笨蛋!”
那少年目瞪口呆盯着自己的算术题,他从未听说过负数的概念,但是罗杨最后的答案竟和莫易用倒算法算出来结果完全一样。
“老师……他,他去参加大典了!”少年手指着别院的方向。
罗杨也不跟他废话,既然决定要走,就要走的坚决,任凭谁留自己也不能留下,只有跟着苏言才会吃香的喝辣的,继续自己的快意人生。若是被原儿缠上,自己不死也能脱层皮。
来到别院,却发现这里是个宽阔的庭院,里面来了不少文人雅士,羽扇纶巾很有架势,也有不少带着刀剑一看就是武林人士,不知今日这个什么大典是做什么的,为何会来这么多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之徒。
整个庭院的最中心是个小亭,名为“忘心亭”,亭中最碍眼的是一张石桌,此时石桌的两旁,莫易正在和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对弈,两人旁若无人,棋盘上满是黑白子,几乎没有多余的位置空余。这根本就不像在下棋,就好像是在随便的摆子。而松姨、原儿和苏世伦的一班师兄弟站在旁边,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场毫无意义的对局。每个人都和石像一样,果然是把心都忘了。
罗杨走上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胡须花白老者的身后是一张星象图,上面草草的画出很多星星,其中有很多颗是相同的,而且画出几条线,写下不同的时间来计算星星的运行轨迹,有个标注的大一点的点,上面标注为“日”,也就是太阳,最终几条线还有一个交汇点。通过观察星星的运行轨迹,罗杨知道,上面所标注的三颗星星,一颗是绕太阳公转运行的行星,而第二颗是离心率很小的长周期彗星,而最后一颗是一颗离心率大于一的彗星,最后一颗彗星的概念是这颗彗星从生成到消亡,其运行路线只会路过一次太阳周围,并不形成对太阳的公转。
莫易道:“我无意中算出,这颗扫帚星会在数年后与荧惑相交,所谓‘荧惑之灾,天下必乱’,只是我之后算不出他们何时相交,而第三颗是一颗令人忌惮的‘亡星’,史书所记,‘亡星起于星淼而止于人寰’,亡星若是也会与荧惑相交,那四海间恐怕不留活物!只是我无从精确计算其相交时日,所以今日才遍请天下才士,以求正解。”
罗杨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之所以目不转睛,并非在看两人对弈,而是在研究形象图。但是星体运行是要靠计算得出结果,那需要很复杂的物理计算公式,还需要万有引力、线性方程、函数方程等一系列运算公式,这可不是看看就能得出结果的,何况那一大串的公式都是几百上千年后才被人总结推算出来的。
罗杨走上前,行礼道:“莫大师,松姨,在下出来有些时日,叨扰万分,我家少爷恐怕寻我寻的紧,只好先行告辞。”
莫易皱眉看着他,心说你走也不挑个时候,非要在这时来破坏此处的清静。
原儿怒道:“不许走!要走我也要与你一起!”
而罗杨最关系的松姨却只在旁边笑意盈盈看着他,既不出言挽留,也不说送别的话。
莫易瞪了原儿一眼,意思是在责怪,他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可是原儿眼见情郎要走,哪还顾得了其他。
莫易心平气和道:“不送!”只有两个字。
罗杨如获特赦,正要离开,忍不住提醒莫易道:“大师请恕晚辈直言,这荧惑星不过是像我们所在地球一样的行星,都是绕着太阳运行,至于它被不被彗星撞,与我们毫无关系,所谓星相一说不过是虚无,做不得准!”
罗杨一番好意的提醒,却惹来无数白眼,莫易以推算星象闻名于世,罗杨也是心直口快,说完才后悔,这不是当人家面拆人家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