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黎明时分,罗杨一瘸一拐往山下走。山间荒芜,罗杨也不知道地处临安府何方。下山循路走了约一个时辰才看到临安府的城门。罗杨有种再世为人之感。要赶紧找到小侯爷,身负的可是工伤,小侯爷地位显赫,说什么也要遍请名医,保住自己的这条胳膊。
城门刚开,来往的大多都是些衣着平素的乡下人,这次进出城的检查特别严,很多官兵把守城门,如临大敌,很可能是因为昨夜闹刺客的缘故。罗杨艰难的走向城门,还没等进城,就被守门校尉拦了下来。“这有一个受伤的,可能是乱党,拿下!”也不由罗杨分说,几个兵上来一顿暴揍,轻易把一个身负重伤且身子骨虚弱的少年制服。罗杨要死的心的都有了。
好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快放手!放手!那可是小宁爷,快放手!”说话声音正是小侯爷的侍卫领班松吉。
罗杨被扔在地上,松吉带着一些人上来扶他。松吉训斥道:“这位小宁爷可是侯爷最器重的人,昨夜要不是他舍身挡剑,侯爷他老人家就危险了!还不过来道歉!”
罗杨被松吉扶起来,头脑晕沉,连几个城门卫的声音都听不清楚。罗杨摆摆手,示意自己受伤了,不能耽误治伤。
松吉道:“你可算回来了,昨夜临安府几乎都被城防士兵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小宁爷你和刺客的下落,侯爷不知道多担心,要说小宁爷舍身取义,那真是……”
“行了!再不抬我回去就真舍身取义了!”罗杨实在听不下去这个松吉的废话。自己身受重伤,如果奉承巴结的话能当伤药,自己早医死小侯爷多少回了。
松吉吩咐找来一个轿子,把罗杨扶进里面。四人轿子舒服是舒服,不过受伤了根本经不起这么上下晃动。罗杨索性从轿子里出来,找个人背着他,这样真是既简单又不受颠簸之苦。苦就苦了背他的那个侍卫。
临近知府衙门的时候,只见一众官差押着十几个男男女女的犯人经过,其中有老有小,年龄大的有七八十岁,小的不过才七八岁的样子,除了妇孺老弱,其中一个青壮年都没有。罗杨猜想,这些人是被连坐犯事的一家子?
“松侍卫,前面乱哄哄的怎么回事?”罗杨问。
“哦,那些是前些日子被抓获的乱党亲属,已经上报朝廷判了秋后问斩,不过近日乱党横行,知府衙门怕夜长梦多打算今晨就处决他们。”
处决?松吉不当回事,罗杨心中可是吓了一跳,这些人会不会就是昨晚那个神秘女子的亲属?
“放我下来……”罗杨挣扎着说。
“呦!小宁爷,您这是作何?我扶您……”
罗杨道:“能不能把这些人拦下来,先不处决这些犯人?”
松吉不解道:“这是何意?他们可都是伤害您和小侯爷的罪魁祸首啊,朝廷对乱党可从来不姑息。”
“你们知道个屁!昨夜我被刺客抓走,无意中听到他们就是来救这些人的,如果把这些老弱妇孺处决了,乱党不把我和小侯爷的骨头拆了才怪,他们的本事可大了去了,云里来雾里去的。真他娘的恐怖!”
松吉觉得这话有理,暂缓行刑毕竟能给乱党制造救人机会,不至于他们分心疯狂报复。于是上前去说,不过从一群衙役中走出个戴官帽的,摆着官腔:“不行,这是巡抚大人特别吩咐的,巡抚他正在城里参加江南学会,要不去请示一下?”听声音罗杨昨日见过的临安知府刘恒通,他今日负责监斩。
“小侯爷的指示比不上那个什么狗屁巡抚是吧?要是小侯爷因此再有什么不测,别说你的乌纱,就是那条小命也好好掂量掂量!”松吉仗着小侯爷的威名,把知府吓的一愣一愣的。
“这个,这个……”刘恒通左右为难,大清早的冷汗直冒。好在远处来了几个人,正是巡抚大人陪同下的小侯爷。“小侯爷,巡抚大人,你们可算来了?”刘恒通像是找到了救星。
小侯爷和巡抚原本是来旁观问斩乱党的。此时小侯爷眼里可没这个大肚翩翩的知府,上前抓着罗杨的手道:“小宁,小宁你没事吧?”
“没……没事。”罗杨头脑有些发晕,“不过昨日那个刺客的剑上有毒,见血封喉的那种。怕是……怕是活不成了。”罗杨尽可能把自己的伤往大了说。
“啊,这……赶快去找大夫,要找名医,花再多的钱也要救他。快来人!”
罗杨心说还算你有良心,没白挨这一剑。这时突然一个俏影出现在他眼前,正是昨日两次见过的隋悯。
“罗公子,伤情无碍吧?”从隋悯对罗杨的态度大转,目光中也多了一份崇敬之情。
苏言道:“小宁啊,我已把你的真实身份对隋小姐如实相告,不过你不用担心,隋小姐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帮忙……帮忙先救下那些人,不要让他们被处决……”罗杨一个不稳,整个人晕厥过去……
罗杨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火炉炙烤,想呼吸空气里没有氧气,想叫拼命喊不出声音,罗杨感觉像是一块大石砸在自己身上,终于睁开了眼睛。不过眼皮沉重,只能睁开些许,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位女子守在床边,举止神色温柔。“这是……哪里?我在做梦吗?”罗杨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固定起来,无法移动。
那女子似乎没听见罗杨的话,继续坐在那里。罗杨心想,也许是个丫鬟在守着端茶松手的吧,刚念及此,女子的手就出现在眼前,一根长长冒着寒光的东西在向自己靠近。“嗯?不要啊……”
罗杨看到发光的金属就心惊胆寒。
“别动,耽误了施针你的这条手臂就保不住了。”女子轻吐兰息。
罗杨马上变得听话,心中也暖暖的,居然是位女医生,真是舒服啊。要不来个全身检查?罗杨的心中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