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单长攻带着四名亲信来到大营监守,探视胡越。
胡越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全身已经伤痕累累,明显是经受了一番严刑拷打。
单长攻在胡越的身边走来走去,问道:“刘基把你派来,你就等于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胡越淡淡笑道:“无所谓,我早就已经把命卖给了刘将军,所以刘将军对我下任何命令我都不会抗拒他的。”
“你真的不怕死吗?”
“呵呵......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我也怕,你也怕,刘将军也怕,天下的老百姓都会害怕,但是总要有人去死以保全更多的人,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投军报效国家的吗?”
单长攻看了一眼胡越,许久后才道:“那好,我成全你。明日一早,大营外处斩!”后面那半句话单长攻故意放大声音喊出来,说完之后,又马上靠近胡越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助你逃跑,东面营门,但是只许失败不许成功。”说着,从袖子中滑落一柄匕首塞到胡越手中。
胡越一听,心中费解,忙问:“将军既然有意助我逃跑,为何又......”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你要是真想帮你主子的话,就听我的,至于你能不能活,我无法保证了,但你必须保证要被抓回来。”
胡越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他相信眼前的这位将军,更相信刘基不会让他来白白送死的。
单长攻轻轻地拍了拍胡越的肩膀,胡越咬紧嘴唇点了点头,单长攻突然一记重拳打在胡越的肚子上,丢下一句:“不识好歹的家伙!”然后带着侍从们离开了监守。
就在单长攻走出监守后,一个人影在监守外面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之中。
单长攻没有急着回大帐,而是走去了马厩,刚到马厩栏外,就看见一个少年正在喂马吃夜草。单长攻一走进去,那少年赶紧放下马料,跪在地上道:“李重墨见过上将军!”
单长攻呵呵一笑,让少年起身,一起拿了些马料也喂起马来。边喂着马单长攻边问道:“重墨啊,那么晚了还不休息?”
李重墨回答道:“最近战事频频,马儿们都累坏了,趁着今晚有空,多喂点,说不定它们明天就吃不到了。”
“你自跟随我以来,一直都伺候这些马,你难道没想过找我给你个机会上阵杀敌立功吗?”
李重墨摇摇头说道:“我不想杀人,也不想立功。”
“为什么?你怕死吗?”单长攻又将刚才问胡越的问题问了一遍。
李重墨还是摇头道:“我不是怕死,但是我怕我死了就没人照顾我妹妹了。”
“对了你妹妹现在可在营中?”
“在呀,她白天忙着缝补军服,还要照顾伤兵,这会儿可能已经睡了吧。”
单长攻继续喂着马,没在继续问下去。过了一会,马喂完了,李重墨刚想告退,单长攻说道:“重墨,你跟我来一下。”
李重墨听话地跟着单长攻走进大帐,单长攻屏退左右,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对李重墨说道:“重墨,我要交给你去办一件事情,你可愿意。”
李重墨说道:“将军尽管吩咐。”
单长攻说道:“你带上你妹妹,拿着此信出西边营门,绕个圈子去找对面幽州军的刘基刘将军,然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李重墨大惊,问道:“将军,信我一定替您送到,可是为什么不让我回来?”
“此事关系数万人的生死,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讲清楚,等会大营东面会有些动静,你无须理会,只需听我的话做便是。”
“可是......”
单长攻摆了摆手打段李重墨的话,继续说道:“你是可造之材,跟着刘将军,他会好好待你的,你也不用为我担心,过了明天,你我就能再相见。”
李重墨看着单长攻的眼神如此坚决,便不再多嘴,收起信,向单长攻拱手行礼道:“李重墨定不负将军所托讲信送到。”
单长攻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李重墨走出大帐。
过了一个时辰,忽然听到营外大乱,单长攻仍然坐在帐中不为所动,过了一会儿,几个兵士押着胡越走进大帐,其中一个跪地禀道:“将军,此人趁夜企图逃跑,被东门守卫发现擒获,请将军发落。”
话音刚落,帐外又疾步进来几个人,是单长攻的几个副将,还有白天的那个传旨官。
传旨官一进门就喝到:“来人,将单长攻拿下!”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没人动手,韦红沙对传令官说道:“大人,为何突然要拿单将军问罪?”
传旨官冷笑一声说道:“哼,单长攻私通反贼,协助敌军奸细逃跑!”
韦红沙一惊,忙问道:“大人,此罪名不小,大人可有证据!”
传旨官轻蔑地看了一眼众人,拍了拍手,从帐外走进一个黑衣人,将单长攻在监守对胡越说的话全都复述了一边。
众人听完后,都半信半疑,传旨官又说道:“本官此次来,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单长攻,皇上早就对此人起疑,但看在他战功颇多的份上,不忍问罪,还加封他为北平侯,没想到单长攻不领皇恩,反而协助反贼,今日不除,将来必有后患,来人,将此人拿下!”
传旨官身后窜出几个羽林军,准备上前擒拿单长攻,韦红沙和其他几个副将们纷纷拔刀挡在单长攻身前,喝到:“谁敢动手,杀无赦!”
传旨官惊道:“难道你们都想反吗?”
眼看着两边都刀剑相对,单长攻突然说道:“都给我住手。”韦红沙等人回头看了看单长攻,慢慢往一边靠去,但手中刀剑仍然没有回鞘。
单长攻看着传旨官说道:“皇上既然不相信我,就不应该命我率军御敌,现在你想要抓我回去问罪,那这里的人马谁来指挥?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传旨官说道:“单将军不必担心,韦将军也是朝廷的一员猛将,我把你抓回去,韦将军也能继续率军抵挡反贼。”
韦红沙一听,骂道:“你放屁!这里的人马都只听单将军的,临阵换将,军心动摇,这个责任你担当不起!”
“你错了,这里的人马都是皇上的,皇上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拿你叫皇上来跟我说!”
传旨官笑了笑,摸出一块金牌,道:“此乃皇上御赐金牌,见牌如见皇上,前将军韦红沙听令!”
韦红沙一见只得乖乖跪下。
“上将军单长攻私通反贼意图不轨,撤去起主将之职,由前将军韦红沙暂代指挥,统领全军。”
韦红沙这时候没了选择,只得听命于持金牌之人。羽林军乘机一拥而上,绑了单长攻。
李重墨带着妹妹李泠容沿着山路跑向刘基军的大营,刚才溜出来的时候听见身后一片骚乱,单将军果然没说错,大营东面会出现小小的动乱,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全都转去了那边,对李重墨兄妹俩偷溜出大营毫无察觉。
两个少年趁着夜色一路疾奔,不一会便看见刘基大营中的灯火摇曳,李重墨停下脚步,暂作歇息,刚要准备想营门走去,忽然从山道两边窜出几名兵士持刀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喝道:“站住!来者何人?”
李重墨一边护住妹妹,一边解释道:“我们奉单将军的命令,前来给贵军主将刘将军送信!”
“送信?”带头的兵士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俩,一挥手,上来两个人将他二人全身上下搜了一遍,从李重墨身上找到一封书信,交给带头的兵士。那兵士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李重墨,对手下们命令道:“先将这二人绑了,押去见刘将军!”
刘基正在大帐之中来回徘徊,心里正担心着胡越有没有把事情办成。这时候忽听帐外有人喊道:“刘将军,营外的斥候捕获两个少年,自称是来给您送信的。”
刘基一听,忙道:“快把人带进来!”
几个兵士押着李重墨兄妹俩走进大帐,刘基打量了两人一番,问道:“你是谁,替谁来送信?”
李重墨回道:“在下李重墨,是给单将军养马的,单将军吩咐我将一封信送给贵军刘基刘将军。”
“我就是刘基,信在何处?”
一个兵士上前将刚才搜出的书信递到刘基手上,刘基展开仔细阅读起来,看完后又问道:“你来时可否看见我派去的使者?”
李重墨道:“见过,好像被关押起来了。”
刘基马上喊道:“来人,集结人马,准备夜袭敌营!”
话音一落,兵士们全都出去传达命令,刘基走到李重墨跟前,给他松绑,并说道:“你也一起去!”
李重墨说道:“你要去打单将军,我才不会帮你。”
“单将军有危险,你若想帮他,就跟我一起来。”
李重墨大惊,忙问道:“单将军是一军主将,怎么会有危险,刘将军何出此言?”
刘基解释道:“先前我派去使者与单将军联系,如果单将军有什么书信要传达给我,只需让那个使者带回便是,现在他不送回使者,也不派别的人,只把你派来,恐怕是有人正在监视着单将军,皇上肯定是对单将军起疑了,所以事不宜迟,我们要赶快抢在单将军被问罪前赶去救他。”
李重墨听了,心想也对,怪不得单将军临走时还要他把妹妹也带上,而且送到信也别回去,看来刘基是对的,单将军身边有人会对他不利。
李重墨赶紧将妹妹李泠容留在大帐中,自己跟着刘基上马出发前往单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