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单无双大吃一惊,给他俩松绑的竟然是兰沁公主!
左红稚也没想到公主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见她一身紧身黑衣,显然是偷偷跟踪他们到此。
这下坏了,左红稚心想,本来只有他和无双两人,心中没什么顾虑,这公主若是被发现了,有个什么闪失,那自己真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公主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兰沁俏皮地笑了笑,说道:“本宫一直从雍州跟你们到此,就是怕无双哥哥有什么麻烦,若是明说,李大人肯定不会同意我来,我只好偷偷跟来喽。”
左红稚也变得不那么淡定了,忙说道:“公主殿下你快离开这里吧,卑职和单兄弟能自己照顾自己,他们只是提防我们才将我们绑起来,其实并没有恶意。”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恶意,要真有你还能奈何他们?”
左红稚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也没时间解释了,只好先把正事放下,将公主安全送回平凉城再作打算吧。
兰沁刚将他二人松绑,突然四下里人影攒动,左红稚惊呼不妙,这是对方的诡计,将他二人绑在这里不管不问,目的就是要引公主现身,看来这些人早知道他们俩身后还有人跟踪了。
左红稚张开双臂用身体挡在公主身前,数十名骑兵将他三人团团包围,那铁甲骑士拍马上前,冷冷地说道:“果然还有漏网之鱼,来人,给我统统带回营地。”
紧接着数名骑士下马,又将单无双一行重新绑了起来,单无双此时真是沮丧到极点,这才半天时间,已经让人给绑了两次。
三人被绑回大营,众兵士将他们押入大帐,单无双一看,帐中正坐着那个铁甲骑士,只是甲胄已卸下,只是穿着寻常布衣,但身边站着两位跨刀的武官,仍然不卸武装,盯着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门外也守着十几名兵士,只要为首的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冲进来将他们拿下。
左红稚强作镇定,向座上之人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座上之人倒也不避讳,淡淡地说道:“我是上官雷音。”
左红稚一听,先是一愣,接着慢慢地说道:“前朝驻边将领,游骑将军上官流冰的第四子,想必外面那些就是上官将军的旧部,西凉戍边军的前锋营吧。”
上官雷音身边的两名武官脸色一变,他们没想到这个小小校尉竟能从一个名字中就摸清了他们的来历,两人惊恐地朝上官雷音望去。
上官雷音却一点也不惊讶,他早就知道京城里有一队探子,对各州各地包括前朝的军队将领资料都了如指掌,因为,有其中一部分前朝将领,就是被这些探子刺杀的。
上官雷音也不接话,只是从案边拿起一样东西,单无双一看,那不就是自己的水墨剑吗?
“喂,你这家伙,把我的剑还给我!”
“你的剑?”
“废话,难道是你的?”
上官雷音打量了一下单无双,站起来,从案子边上走到单无双身边,盯着他眼睛问道:“这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单无双没好气地回答道:“我爹留给我的!”
上官雷音一愣,又问:“令尊是?”
单无双心想,既然你和你爹都是前朝将领,想必一定听说过我爹的名声,于是神气地说道:“说出来怕吓死你,我爹是前朝上将军,北平侯单长攻!”
此言一出,上官雷音没有惊讶,倒是左红稚差点昏倒。眼前这个单无双竟然是单长攻的儿子!这怎么可能?难道李大人早就知道,所以才如此器重单无双?
这时兰沁在边上一看,原来把名号一报就能唬倒这些家伙,索性也自报家门:“本宫是当朝公主,皇帝的二女儿,刘兰沁,你们这些贼人快快放了本宫,要不然皇帝一声令下,叫你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兰沁刚说完,轮到所有人都惊呆了。左红稚和单无双想着这下完了,本来想隐瞒一下,如此一来,他们知道了公主的身份,必定会抬高筹码跟朝廷漫天要价。上官雷音则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只是以为绑回了几个探子,没想到其中一个是前朝名将单长攻的儿子,而这小姑娘竟是当朝公主。当下笑出声来:“这下可有意思了......”
左红稚也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道:“是啊......这下真的有意思了......”
李泠容在雍州派出人马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兰沁的下落,心中隐约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那天夏侯零零吵着闹着要跟单无双一道去平凉,兰沁却半天没有现身,当时就应该有所警惕,难道兰沁真的不声不响,自作主张偷偷跑去找单无双了?
上官雷音在大帐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三个人。
左红稚说道:“上官将军,我们来只是为了查明平凉守将王汝原的死因真相,并无冒犯之意。”
“王汝原是被吓死的......”
“此话怎讲?”
上官雷音忽然沉下脸,并不回答,径自走出大帐,众兵士压着左红稚等人随后跟出。
一行人走到一片林间空地,但见空地之中堆着密密麻麻的坟头,每个坟头上面都摆着一个个破损不堪的头盔或折断的刀剑。
上官雷音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可知道,这里有多少个坟?”
三人一看,这里的坟头估计竟有二三百之多,却不知它们到底存在了多久。
上官雷音道:“十年前,西域大月氏犯境,我等随父亲出城剿寇,但是被兵力悬殊的大月氏击溃,没想到中土王朝内乱,政权更迭,就在我们被敌军追杀,准备回城重整之时,王汝原已经带兵占领了平凉,并将我们拒之门外。可恶啊......我们一部共五百人,前有堵截,后有追杀,战死的弟兄们全都在这里,这是我们找了整整十年,才将他们的尸首找齐。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
说罢,上官雷音夺过身边一名兵士手中的长枪,对准左红稚,眼中怒火烫红了眼睛,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我父亲并没有怪王汝原,所以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一直坚持在荒郊野外驻扎,在沙漠戈壁游弋,没有食物了就去袭击西域的部落,他老人家说,即使皇帝换了,血统还没换,我们就不应该掉转矛头攻打自己人,可我不同意!我们都是为了中土在外作战,是中土抛弃了我们!”
三人都没想到原来他们这一支部队是如此的来历,左红稚忙道:“上官将军,请息怒,在下会将贵部的事情向上面呈报......”
“上面?你的上面对我来说重要吗?你们抛弃了我们一次,你自己看看,我们从来没有抛弃过任何人!”
说完,上官雷音一伸长枪,刺入左红稚的肩膀,再往回一抽,左红稚向前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抬起头看见一座座的坟此时像无数山头压在他的心上。
“左大哥!”单无双一见左红稚被刺伤,刚想挣脱上前,身边已经伸出几把刀剑,架在脖子上。
兰沁也急了,赶忙说道:“你放了我们,本宫回去告诉父皇,封你个大将军......”
“闭嘴!”不等兰沁说完,上官雷音便打断了她:“我不稀罕你们皇帝封的官,我要的是公道!所以,我父亲去世后,我便召集旧部,进攻平凉城,就是要让王汝原看见,我们没被他害死,我们还活着!没想到,王汝原却以为是见到了鬼魂,心智错乱,导致暴毙,真是老天有眼!”
原来如此!左红稚早就知道王汝原不是被上官雷音所杀,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心中顿时感慨万分。
这时一个武官急匆匆的赶来,对着上官雷音耳语了几句,上官雷音脸色一变,厉声说道:“来人,将他们三人带会大帐严加看管!”
单无双等人被关在大帐中,虽然没用铁链锁着,但与囚禁无异,除了门口的守卫,其余人都神情紧张地来回跑动,左红稚观察了一会,觉得像是在备战。
“奇怪了,难道是平凉城的吴大人派兵来救我们了?”
一只鸽子扑动着翅膀飞进李泠容的书房,李泠容一见飞鸽传书,神情一变,立即取下绑在鸽子脚上的字条,展开一读,顿时花容失色:“大夏十万大军突然转向凉州边关,其前锋部队已抵达两关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