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呼吸,要与微风的步调一致......忘却阳光,忘却花香,忘却大地......更别去在意手中的剑,只须轻轻的握住剑柄,直至感觉不到它......”
单无双手持一柄青铜剑,伫立在繁花麓上,双眼合闭,心中默念着师傅教他的心诀,山坡上的微风时而卷着碎花向他袭来,而他亦不为所动之。
“不行,做不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会睡过去的,完了,师傅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盯着他呢。”
单无双于是运功提气,将剑舞成一团剑花,围绕于周身,日出当空,阳光洒落下来,剑花折射出光影,笼罩在单无双身上,不现丝毫破绽。
一套剑招使完,单无双运气于剑,向十步之外的一块巨大青石力劈而去,只见一道寒光脱离剑身,横空飞向那青石,一声沉闷的冲击声之后,在青石上留下一道斩痕。
单无双看着那青石上的斩痕,喘着气,将剑慢慢收回剑鞘,自觉得大功告成,得意地正准备返身回去。刚一转身,就看见师傅韦红沙一脸严肃,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师傅!”单无双赶紧向师傅作揖行礼。
韦红沙只是对单无双轻轻点了下头,表情依然严肃,慢慢走上前来。
“单儿,记不记得师傅是怎么教你的?”
“记.....记得,不去在意任何事物,亦不为任何事物所困扰,可是.....徒儿还未能完全做到。”
“重点不在于你为何做不到,而是你去做了吗?”
“徒儿尝试过,若要什么都不去在意,岂不是会睡着......”
“大错特错,你做的跟为师教你的恰恰相反,正是你被眼下的环境所困扰,才会使你萌生睡意,假如要你在这环境中与人对敌,在想打倒你的敌手面前,你还能睡得着吗?”
“是,师傅,徒儿惭愧。”
韦红沙语重心长地说“单儿啊,为师教你的不光是如何掌控剑气,而是希望你能领会剑意,仅仅能发出剑气,击中一块不会反击不会移动的石头不足为奇,只有领悟了剑意,才能驾驭剑气,与身手灵活,反应迅速的高手对敌。”
“可是师傅,徒儿倒觉得要如此辛苦去领悟剑意什么的,还倒不如拥有一把神兵利器,就像我爹的那把水墨剑一样,出鞘即已剑气四射,百尺之外也能削铁如泥。”
“胡说八道!令尊单长攻单将军是一代名将,亦是一代使剑的高手,那全凭得单将军武学超群,有勇有谋,岂是单靠一把兵器造就的功名,你这样的说法,只会有损你爹的名声。”
单无双正欲分辩,忽听山麓下传来一声悦耳的女孩声音。
“师傅,家里有客人来了......咦,原来师兄也在这里啊。”
师徒二人向来人望去,原来是单无双的师妹夏侯零零。听见她说家里来了客人,韦红沙眉目紧锁,撂下一句用心练功,便下山而去,夏侯零零也调皮地用嘴型说着“用心练功哦”,然后跟随师傅一道下了山。
自从单无双拜师以来,十年间从未有人光临这繁花麓,也没见师傅与外界联系过。究竟来者是何人呢?
单无双朝着家的方向望去,只见院中停着三匹黑色骏马,但只有两匹马上坐着人,想必还有一人已经让师妹让进屋里去了吧。剩下两个未下马的人,都身着寻常布衣,戴着大大的斗笠,各自背上都背着一件用黑布包裹的长物,由于距离太远,无双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其中一人的目光也正望向他这里,虽然对方的眼睛深藏在斗笠的阴影之下,无双仍能察觉出那目光散发的冰冷寒意,与这大好的阳光格格不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屋里的人走了出来,师傅将其送到门口,目送那三个神秘来客拍马而去。无双赶紧假装练功,以免被师傅发现他在偷懒,准会受罚。
练至日落西山,师妹夏侯零零上来喊无双回屋用饭,两人便一同下山。吃罢晚饭,夏侯零零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师傅韦红沙把单无双叫到院子里。
“无双,师傅今天教你的话,你可有记住?”
“徒儿记得,但还需要些时日去领会。”
“嗯好,来,去取来你的剑,让为师再指点你一下。”
无双应声,从屋里取来青铜剑,站在院中,耍了一套基本的剑招。
韦红沙略微点了点头,接着说:“单儿,用为师教给你的剑意四式和剑气无双,向为师出招。”
“这......师傅,要徒儿向师傅您出剑,徒儿不敢。”
“怎么,你还以为现在能伤得了为师了吗?”
“徒儿不敢!”
单无双犹豫了一下,只好遵从师命。转念一想,也好,反正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师傅的,倒不如看看师傅还有什么看家本领未使出来,趁机偷学一番。
想到这里,单无双壮起胆子,运功提气,酝酿出招。小师妹此时也忙完手中的活,听见师傅要和无双师兄对练,赶紧跑来门口,倚着门栏看热闹。
单无双站在离师傅十步远的地方,运气于剑,起手便劈出一个剑气无双,剑气横空飞向韦红沙,韦红沙却不作回避,只等那剑气快要冲到面前,才微微侧身,只见剑气贴身而过,而未伤及皮毛。
单无双早知道这一招本来就不可能,也没指望一击即中,就在韦红沙侧身避开剑气的那一刹那,单无双已纵身跃起,双手持剑向韦红沙头顶袭去。
“迅雷式!”单无双大喝一声,韦红沙看都未看,只向后小退一步,剑锋又只是在面前掠过。
两招未中,单无双改变剑招,待迅雷式一落地,便借势提剑上挑,一招倒瀑势自下往上攻。韦红沙又只是后退一步,青铜剑划过鼻尖,未伤到丝毫。
单无双眼看三招下来,一击未中,师傅连手都没动过,心有点急了,心想,早知道徒弟打不过师傅,可也不至于差距那么大吧。
他只好冲前一大步,转身使出御火势,持剑横扫过去,韦红沙仍然没有出手,再退一步,便将此势化去。
单无双有些气馁了,剩下最后一招斜风式,从上往下斜劈,并且向运气于剑,带出点剑气,因为他已经看见师傅身后就是院篱,已经无路可退,此招一出,必能逼师傅出手。
谁知这斜风式还未完全使出,韦红沙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贴近单无双的身体,出剑动作只做一半收不回来,单无双和师傅之间突然没了距离,他一下子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韦红沙一个偏身,只用肩膀轻轻一顶无双的胸口,逼着无双向后小退两步,再出手扼住单无双持剑的手腕,另一只手掌在剑柄上一记震击,单无双只觉得虎口发麻,生疼生疼的,再也握不住剑了。韦红沙此时却已倒持他的青铜剑,用剑柄一捶在单无双的胸口上,单无双又退两步。韦红沙足蹬青砖,运功提气,脚边卷起一阵风尘,只听他一声大喝“无双闪!”只见一股气流由周身发出,将单无双远远震开,摔在地上。
待他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时,韦红沙又开始运气于剑,将单无双方才使出的四招剑式,倒着顺序原地使出,只是未对着单无双,而是朝着无双身边的井沿,出招由慢而快,最后发出一记剑气,只见五道剑气合为一体,旋转而出,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在井沿上留下一个形似米字的斩痕。
倚着门栏边的夏侯零零和单无双一样,同被这绝技惊呆,半晌才雀跃惊呼师傅厉害!
韦红沙总到单无双跟前,把剑还给他说:“你看,这就是为师平时所说的剑意,学会发出剑气不算什么稀奇,领悟了剑意,方能控制剑气,想聚就聚,想放就放,灵活掌控,变化运用,才能有这威力。”
“是师傅,徒儿谨遵教诲。可是师傅,徒儿有一事想请教,刚才您使得什么招把我推到的?”
看着徒弟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杵着剑才能站稳的样子,韦红沙微微一笑道:“那是无双闪,是一种气爆方式。你若常年习武练气,除了出招必须的气力之外,多余的会在你体内各个穴位囤积,但只有在你领悟了剑意之后,能控制住你的剑气,才能在必要时,从周身穴位爆发出来。刚才为师为你示范剑意之前,你与为师相隔太近,为师怕伤及,才使了无双闪将你震开去。”
“原来是这样,师傅徒儿明白了,谢谢师傅指点,时候不早了,请师父早些休息,让徒儿自己再琢磨一番。”
“嗯”。韦红沙见单儿如此用功好学,心下自感欣慰。夏侯零零走出门栏,迎师傅回到屋中。
不知不觉,单无双已练到月挂高枝,正准备回房睡觉,忽听得师傅房中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夏侯零零从师傅房中冲了出来。
“师兄不好啦!师......师傅他......”
单无双赶紧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