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过往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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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天赋禀然

下午的天气还是很不错的,鲜亮的阳光透过时不时飘飞的云彩,揉碎了一地的晴朗。

学校内的钟楼准时敲响了两点的钟声,体育馆内已经到了沈喻治一行中的7人,唯独项啸天还没来。

“啸天不会在家睡懒觉谁忘了吧……”对于第一次出来聚会便迟到的项啸天,石磊首先猜测了起来。

“应该不会吧,啸天一向很守信用的……”沈喻治平时与项啸天走得比较近,很了解他的为人。记得前几天项啸天为了帮沈喻治到哈根达斯买冰激凌,整整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最后还差点迟到,当时沈喻治笑他好傻,项啸天却一本正经地回他这是责任问题。

按常理来说,项啸天并不是一个会违约的人。

“他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所有人都很不巧地没能记下他的手机号码,尹子清只好作了最坏的打算,

在一片焦急、担心、忧虑中,项啸天千呼万唤始出来。

满头大汗的他环抱着两箱饮料很努力地走来,待他将饮料放在地上时,大家都很是惊诧地发现他的背心已经一片汪洋了。

“真的很抱歉,半路上自行车爆胎了,只好推过来,还有我怕大家会渴便顺路买了两箱饮料……”项啸天一边擦着汗,一边很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

所有人都沉默了,体育馆外是35摄氏度的高温,两箱饮料的重量也绝不轻巧,就这样在烈阳下一边推着车一边扶着饮料箱徒步了走了1个小时,仅凭这份精神就足以打动在场的所有人。

朋友易得,真心难获。毋庸置疑,项啸天就属于那种视友谊为一切的人,而他也顺理成章在其余7个人的心中占据了一个很高很高的位置。

“啸天,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们先开始打,过一会儿你再加入,免得你累虚脱……”沈喻治拍了拍项啸天的肩,关切地说道。

“额,好的,你们先打,我随后就到。”项啸天还在擦着汗,额头上仍止不住地渗出豆大的汗珠。

沈喻治很快便将人员分配好了:石磊与秦沐一组、舒婧晓与纪小羽一组、而他自己则与陌语婷一组对打。由于尹子清事先说明自己根本没打过几次羽毛球,便让他先站在场外模仿学习。

如果说男生是篮球的王者,那么女生则当之无愧为羽毛球的顶峰。陌语婷她们的羽毛球确实打得很不错,尤其是那个秦沐,从小便开始练习羽毛球,直至今日羽毛球技术更是炉火纯青。沈喻治与石磊两人打得相当狼狈,根本无力招架对面女生轻巧婉约的球风。

才几回合下来,沈喻治与石磊便已筋疲力尽,陌语婷与秦沐的拉抽、吊球让他们俩满场子地追球乱跑,她们的蛮力抽球对陌语婷她们起不了实质性地效果,总是被她们一个小挑擦网得分。在这中高强度的运动下,沈喻治很快就败下阵来。

尹子清站在一旁一个劲地憋着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沈喻治狼狈中看见在一旁偷乐的尹子清,便也想让他吃吃苦头。

“子清,帮我上一会儿,我快累瘫了……”沈喻治没等尹子清回答就把拍子塞给了他,然后拿了一瓶饮料坐上了观众席。

“可我不会打哇……”尹子清感到很有压力,他只记得自己上小学时打过几次,其他便再没碰过羽毛球,属于毫无实战经验的那种,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尹子清上了场。

原本以为尹子清会被虐得很惨,却没想到结果却恰恰相反。

沈喻治压根没想到尹子清的反应与速度竟会如此之快,技术几乎全无的他凭借着他惊人的反应与速度打得游刃有余,哪怕羽毛球被拉抽得在远,他也能神奇般地冲到球那儿一下反抽过去;哪怕羽毛球落地方向再偏远,他也能在最恰当的时机赶到轻挑过网;哪怕对方的抽球再饱含力道,他也能轻松地挑球擦网得分。总的来说,给大家的感觉就四个字:天赋禀然。

在一旁歇息的项啸天为尹子清的表演惊呼不断时,秦沐也停下来饶有兴致地观看尹子清奇特的打法,甚至有好几次忍不住为其鼓起掌来。

棋需逢对手,将愿遇良才,秦沐一直都未曾遇到过能真正与她匹敌的人,那份至高点的寂寞让她涌起强烈的欲望——与尹子清酣畅淋漓地打场球。

面对像尹子清这样不知疲倦的怪胎,陌语婷只好下场休息,秦沐紧跟着便上了场。

“子清,我们打一场正规的比赛吧。”秦沐很郑重地说了一句。

“正规比赛?额,沐姐,我对规则可是一点都不懂哦,是不是要分上下半场?”尹子清一句话引得周边围观人士一片晕倒,竟然连打3局都不知道。

原本一直保持着冷静心态的秦沐也不由得被逗笑了,“子清,不碍事,有些细节和规则我在比赛中会教你……”第一次面对如此特别的对手,秦沐还真有点不适应。

“哦,好的,开始吧,沐姐,可千万别手软哦。”尹子清毫无包袱,在他看来,无论结果是赢是输他都不会觉得丢脸,毕竟自己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嘛。

相反秦沐就显得相当拘谨了,尽管尹子清技术全无,但他诡异的打法与惊人的反应、速度都足以让自己倍加小心,稍有不慎,便会败得很惨。

两种截然不同的比赛态度,一边随意,一边谨慎,使整个赛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一触即发。

秦沐首先发球,一记精准的开球直直地飞向了尹子清头顶上方,球被吊得很高,按常理尹子清应该后退三步接球,然后秦沐便有机会将他一击必杀。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尹子清竟笔直地一跃而起,猛地将球抽了过去,秦沐还没反应过来,球就已经落地了。

弹跳,惊人的弹跳!原本发得很不错的调高开球在尹子清的面前如此的无力,仅此一球,就让秦沐惊诧不已。

秦沐接下来并没有急着开球,她思考了一下,对于像尹子清这样的怪胎,取胜的唯一因素只有经验。

这次秦沐很常规的开了球,然后与尹子清慢节奏地来回抽拉着,几回合过后,秦沐抓住尹子清的懈怠猛地将球抽了过去,尹子清显然变得很仓促,但凭他的能力还是回击了过去,只是后退的距离相当的远了,秦沐再次抓住机会轻轻一挑,球轻松越过并紧挨着网下落,所有人都以为这回合秦沐赢得胜券在握。

再次震撼全场一幕神奇地上演。尹子清一个箭步飞奔过去,但离球的距离还是差了些,尹子清突然一跃扑了过去,整个人在趴在地上之前将羽毛球猛地挑了过去,秦沐惊呆在那里,任凭羽毛球落在了地上。

其实世界上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就是那些接近死亡的人了,因为他们无视生命;同理可得,赛场上最令人感到莫大恐惧的就非像尹子清这样不要命的怪胎莫属了,秦沐在心理上就已经被迫认输了。

尽管尹子清很成功了上演了奇迹,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的身体落在地上后并没能看来得及腾出手撑地,他的半张脸猛地蹭到了地面上,划破了两三道很深的口子。鲜血混杂着灰尘弥散开来,妖异了尹子清的半张脸。

陌语婷看见这一幕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的潜意识里要求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然后掏出面纸,旁若无人地为尹子清擦拭着伤口。此刻在陌语婷心中,全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受伤的尹子清,还有一个便是她自己。

在别人看来陌语婷的举动只是出于对朋友急切的关心,而在沈喻治眼里却能很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为人知的柔软,一份他期待已久的温情,沈喻治并不是尹子清,透过他那看似张扬的茧中,却是一颗极其敏感的心。

一点淡淡的嫉妒,融进在沈喻治不大的心海里,多出了些许咸味。

沈喻治也并没有愣在那里,他赶紧上前帮忙。

“语婷,让我来吧,你歇一会儿……”沈喻治握着几张面纸打算替换下已经蹲在那里好一会儿的陌语婷。

“不……”陌语婷出于本能地回了句,然后又赶忙改口,“好吧,你来帮子清擦,记得要轻一点,我去拿瓶饮料给他……”

一句轻轻地“不”,却硬生生地打翻了沈喻治心中的整坛醋。空气中,醋味夹杂着血腥味强烈冲击着他的嗅觉神经,不经苍白了他整张脸。

没过多久,舒婧晓便一路小跑买来了创可贴,气喘吁吁中还不忘了“教训”了尹子清几句:

“子清,你以后一定要小心点呀,你这样不爱惜身体,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像是句叮嘱,像是句抱怨,但尹子清却萌生了小小的感动,他对舒婧晓的好感也无形中多了一分。

一群人忙活了半天才将这件事处理完毕,这是天色也不早了,经过一致审核决议,大家载着“破相”的尹子清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城吃晚餐。

这家火锅店的生意还算不错,虽远未达到高朋满座的地步,但还是有那么几桌人很有闲情雅致地边吃边聊着,整体气氛很是惬意。

沈喻治一行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透过窗外,能看见一片繁荣景象的浮华大街。路旁是盏盏极尽奢华的琉璃灯火,漆黑的天幕外,是一束束飘忽不定的霓虹炫光,像是在追逐着属于自己的幸福。

火锅锅底最终点的是鸳鸯锅底,沈喻治一直都是很酷爱吃辣的人,原本他很想点爆椒鱼头的,但当尹子清无意提及到陌语婷基本不吃辣时,他无条件地改变了既定的计划而选择了鸳鸯锅底。

夏天无疑是吃火锅最有情调的季节了,一边吹着冷气飕飕的空调,一边吃着热气腾腾腾的火锅,绝对的冰火两重天,尽享格格不入的快感。

男生这边一致吃得很欢,尤其是大块头石磊,今日被秦沐虐得稀惨的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要在食量上大胜秦沐;女生这边则一如往常的忸怩,作为淑女,她们绝的是合格的。

一阵风卷残云,一桌的菜被消灭得淋漓尽致,吃饱喝足后不约而同地玩起了“说真话”游戏。

餐桌很迅速地被服务员收拾干净,桌子中央随即放上了一个很有个性的指针陀螺,并且有沈喻治负责执行旋转地任务。

第一轮下来,陀螺很不幸地指向了尹子清,大家欢笑着提起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子清,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石磊笨头笨脑地提了一个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问题了,引得其他几个人一片嘘声,埋怨他浪费机会。

“蓝色,天空般的湛蓝。”尹子清很愉快地回答了。

陀螺再次转动起来,这次停在了陌语婷的前面。

按座位排序这次恰好由沈喻治提问,沈喻治思索了好久,在一片催促声中才轻轻地问了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毕竟这个问题很露骨、很有吸引力。

目光齐聚在了一起,使得陌语婷的脸上泛起阵阵红晕,陌语婷思考之余悄悄瞥了一眼斜对面的尹子清。他,也在看着自己,只是他的眼神懒散、随意,并不强烈。

“应该没有吧。”这个答案模棱两可得有点过分,等于没有回答。

“那你高一前有没有谈过恋爱?”石磊竟打破常规多问了一个问题。

按照规则,陌语婷是完全可以拒绝回答的,但她却一反常态回答得相当坚定:“我没有!”语气固执得不容别人半点怀疑。

陌语婷说完后又再次留意了尹子清一眼,表现得一点儿也不在意的他已经低下了头玩起了手机,旁若无人地自娱自乐了起来。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足以让陌语婷毋庸置疑尹子清是一个爱情的白痴,一个感情上扶不起的阿斗。

陌语婷的神态所流露出的情感的变化,一点不落地落入了沈喻治深邃的眸,凝成一根针时不时地触碰一下他的肝肠,那种滋味又有谁能知晓……

伤的眼泪只有黑夜里才能看清它应有的色泽。

陀螺又转了好几回合,几圈下来大家都相互有了了解,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说她们已连成了一个整体,成了一个圈子里的人。

钟楼再次传达了9点整的音讯,男生这边都很大方地平摊了晚饭钱,一群人收拾了一下出了餐厅准备回家。

舒婧晓、秦沐和纪小羽家在一个方向,便结伴而回;项啸天、石磊家住得很近,所以他们俩便顺路同去;最后只剩下沈喻治、尹子清和陌语婷三人。

原本沈喻治打算送陌语婷回家的,可很不巧的是他没想到陌语婷与尹子清竟住同一个小区,最后陌语婷很自然地提出与尹子清一道回家,沈喻治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望着陌语婷与尹子清一同远去的背影,沈喻治感觉到他的心海里不经意间埋下了一粒种子,在默默地孕育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