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南海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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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梅尔基奥

之所以惊喜,除了赵泗本来的确看重这个梅尔基奥外,还因为他竟然是用大明话(汉语、普通话、北京话)说的。一番交流赵泗终于弄清楚了,自从上次赵泗跟他谈了以后,这梅尔基奥还真是下了想和赵泗干的决心,于是平时便请懂明朝话的人教他,大明船来了他也来厮混联系。现在虽然不能说已经完全学会了明话,但是偶尔能说上两句,听也听得懂几个简单的词句。

就冲这学习态度赵泗就很喜欢,于是启航后毫不犹豫的就带上了梅尔基奥,却没有想到梅尔基奥却跟老李头掐上了。

赵泗发觉的时候是因为他们的一个争吵,赵泗把两人分别叫到了船舱,他此事对两人各有喜欢。老李头能把船开到日本已经证明了能力,赵泗非常满意。而梅尔基奥的经历写成简历的话,大明朝没有一个航海的人能够比得上——在船厂当过学徒,在鹿特丹的公司(现在合并到了东印度公司)做过会计,后来上了船虽然还是做会计,但是能成为大副早都精通了航海等一些知识,后来更是完成了从荷兰经非洲美洲然后横跨太平洋几乎环球的航行。

结果他们争论的话题正是航海的问题,梅尔基奥对老李头的能力有些看不起,老李头当然不服气,就鄙夷他是红毛鬼子。

赵泗听完了老李头对他关于红毛人的齐淫技巧的鄙视后,又把梅尔基奥叫了进来。梅尔基奥开口就道:“您的船长不行,他开不了船,会出事的。”

赵泗笑道:“是吗,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到了日本了吗。”

梅尔基奥继续用不太流利的明话道:“他不懂海图,不懂航线,不懂天文,不懂数学,甚至不识字,他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当船长。”

赵泗笑道:“可是他认识路啊,这片海洋上每个岛屿没有他不认识的。”

梅尔基奥道:“那不代表什么,公子,大海茫茫一片,可比陆地大多了,根本无迹可寻。要是不按照海图,不时时刻刻测量纠正我们的位置,太容易迷航了。这样太冒险了,我们的航海不能建立在冒险上面,这是科学不是玩命。”

梅尔基奥没能说服赵泗,不过后来知道很大原因是自己的表达不清楚,不过也成功的让赵泗认可他说的海图的重要性,并给他了个任务绘制船只经过地方的路线图。

梅尔基奥倒是很认真的,不再跟老李头争论,每日除了用蹩脚的大明话跟船员交流以提高语言能力外,就默默的描绘海图。

由于回航是逆风船只到大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这时候年早过完了,许多大明的海商已经继续出海了。老李头回航出了个小问题,船只没能顺利到广州,而是有些偏离,最早看到的海岸竟是福建的海岸。

这在潘月掌船的时候是不可能出现的问题,于是赵泗找了老李头询问,结果结果令他胆战心惊。老李头表示偏离是难免的,当赵泗问为什么到日本没有偏离,老李头回答是他在接近日本的时候看到几个小岛,他认识那些小岛的位置于是那时候修正了航向。

赵泗大汗,又请来梅尔基奥商议,结果真正明白没有海图,不及时修正航线真是很危险,本来还打算换船长。后来梅尔基奥表示自己语言还困难,而老李头说愿意跟梅尔基奥学习识图,便继续由他当掌船的船长。

船这次回到广州之后,赵泗不再着急,一方面是大多海船都出海了,这时候自己也去,利润并不一定好,这也是为什么日本贸易那么好做,还有人愿意分些时候去南洋,广州的商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同样赵泗不想现在跟大家火拼价格,尤其是那样还挣不了多少钱。所以他一面给所有船员放假,一面还给每人都多发了些工资,告诉他们是弥补他们没有过年的遗憾。然后自己带着老李头开始四处挑选货源,由于自己本来就有三万两银子的资本,虽然买船花掉了一万,修理船又出去一千多,可这次一次出海就至少得了四万的利润,腰包一下子鼓了不少。

赵泗让老李头带着他寻找丝绸货源,自己也顺便去各个书商那里看看,很是寻了几种精装书籍。生丝绸缎这会子价格竟然还没有跌下去,听说是李家的船队一下子订购了,可称疯狂的货物,这次要三十条船一同出海。可李家的船队还得一个月后才能出海呢,着什么急啊。

然后又有几家大海商跟风,也大量囤积货物,眼看货物疯涨的势头一时还不会遏制。赵泗心里也兴起了囤一批货的念头,可随即便打消了,他感到次次涨价有些不同寻常,似乎是那些海商在操纵。难不成是针对自己,不过不太可能啊,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商人。

最终赵泗没有行动,他看着越来越火的市场,做了一个决定,给邓西发了封信,要他帮忙订购一批生丝绸缎。邓西是扬州本地人,又数代经商门路不少。随即赵泗自己也亲自北上,携带了自己全部的家产,驾船出发。

到了扬州终于和邓西再次见面,这家伙本来长的就不高,现在更是发福了,活像个肉团。不过好在生于江南这宝地,人长的倒白净,自由也没有受什么苦,穿上一身儒装倒也有几分倜傥。

一见面俩人甚是亲热,赵泗心中对邓西本来就感激,加上重回江淮心情十分复杂,竟然难得的主动要求去喝酒。

饭饱了七八分后,赵泗就打发了梅尔基奥和老李头去休息了,邓西也屏退了自己的手下王佐等人。俩人久别又要了一些酒。

赵泗渐渐的喝高了,一面倾诉着邓西的照顾之情,一面感慨人生际遇,竟不自觉的流下泪来。邓西直笑他没出息,突然又神秘兮兮的问要不要找艘画舫去风流一下。赵泗笑骂他没有出息,也看向窗外,这酒楼就在瘦西湖边上,此时已经是黄昏,映着残阳的像金子般的水面上不少雕船画舫来回穿梭,不时的传出各种丝竹管弦之声,真是靡靡之音啊。

赵泗知道邓西喜好跟名媛歌姬厮混,但自己却不好那口,此时没有迁就他的意思,如果是个普通朋友没准还勉为其难会答应去风雅一下,可是对于邓西他拒绝的很干脆。邓西除了表示遗憾外,也别无他法。

俩人又几分酒下肚,不自觉的谈到了生丝。

自从赵泗来信后,邓西到也用了心,确实联系了几家丝场。苏扬等地除了生产海盐外,丝绸等物也非常有名,这里的丝场众多。一些丝商雇佣几个到几十个工人,添置些简单的工具便可以经营,利润虽然比不得私盐但也不差,但是因为没什么技术,门槛又低从事这买卖的人就很多了,可却也正因为如此,又没有盐业那种垄断的性质,真正的大商人却不多。真正在这行能说上话不是那些经营缫丝的小工场商人,也不是纺织工场,更不是织户,而是那些经营买卖的绸缎庄。他们从缫丝场购进生丝,交给纺织场或者直接给织户,然后收购绸缎,有的自己也经营纺织场。

邓西联系的几个丝场正是这些大绸缎商人经营的,但是此时他们开出的价格竟比平时高了三成,邓西拿不了主意,本想写信告知赵泗情况,没想赵泗就直接来了扬州,他本来就不是喜欢操心的人,此时落得干净直接就把情况告诉赵泗了。

赵泗没想到扬州这里竟然也是这中情况,看来不是广州那边商人在搞鬼,八成这次丝价上涨是源头这里出了问题。

于是问道:“邓兄可知道这丝价为什么突然就高了呢。”

邓西已经喝的有五六分醉了,眯着眼睛道:“我对这行也不是很懂,听那绸缎庄的人说是气候不好,今年桑叶长的不行,还听说北方许多地方受了虫灾。”

赵泗也不是很懂,但却是知道,蚕是靠吃桑叶吐丝的,蚕茧经过缫丝才能成为生丝,然后再怎么变成熟丝怎么织成丝绸他就不懂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桑林受了灾,生丝必然受到影响的,心里不由的担心起来,要是这影响太大这一年生意怕就不好做了。如果高价收丝绸在贩到海外去卖,虽然卖价必然会高,但是丝绸可不是什么必需品,如果太高自然买的人就少了,而广州那么多海商竞争如果以激烈恐怕到时候利润会大受影响啊。

想到这些赵泗的酒兴已经散了七八分了,邓西也看出来了,笑道:“赵兄莫非是累了,辛苦一天不如回去休息吧。”

赵泗看到邓西狡诈的眼神,明白是想支走自己,他好去风流,愁绪到少了几分,笑道:“哈哈,你是怕我耽误你风花雪月了吧。”

邓西笑道:“兄台说笑了,真真是关心兄台。”

赵泗道:“哈哈,如此谢过了,如此就散去了。”

邓西道:“哦好,我早移位兄台准备好了住处,这就叫人带你去。我还有些事,明日在陪你。”说完就喊来门外一个小厮,来带赵泗回去,自己不知那里去了。

赵泗心里明白也不打趣,自己跟小厮走了。

邓家现在已经搬了家,新宅子是一个原来一个徽州盐商的,这盐商自从上次出事便举家搬回老家去了,宅子也出卖了。这宅子屋舍有四五十间,里面假山湖泊尽有,倒是个风雅的园子。

赵泗没有心思欣赏,第二日开始四处联系扬州丝商,一连三天没有找到便宜的货源。甚至也跑了小丝场,连织户都亲自去拜访过,总是无果。这日回到住处,心里正愁,梅尔基奥却兴冲冲的跑了来,道:“公子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