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直要持续到十五以后,但是作为军队却一定要有所牺牲。除夕过后,就不能再像大年夜那么松懈了,奥斯曼留下并在海州军加固扩大的军营内,操练声继续响起来,城内的街道上一队队的士兵也开始巡逻。
信·仰虔诚的阿拉伯人虽然十分的崇尚他们的圣·战传统,但是他们的统治习惯却不比教·义那么严谨,他们的治下并不排斥异·教·徒,除了收他们重税外别无其他差别。就这点来说他们比天·主·教要开明,在天·主·教盛行的中世纪,宗·教·裁·判·所里烧死的异·端不比战争中牺牲的人口少。
虽然阿拉伯人能容许自己势力内的异·教·徒,但是他们被异·教·徒统治还是不习惯,这已经是几百年来没有的事情了。亚丁城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自从这些人来了后,虽然不干涉他们的生活,居民们仍然可以想以前那样去教·堂做礼拜,开门做生意,甚至是自由出入城,只不过要接受检查,只要不带武器就一点麻烦没有。可他们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至于起来反抗,看着街上那一队队跨着单刀,扛着长矛的军士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多去几次礼拜,让真·主消灭他们来的现实一点。
在松懈的管制下,虽然反抗没有发生,但是居民们表达他们不满的事件还是很常见的。
一队士兵扛着长矛,身跨单刀,走过宽敞的大街,由于只是巡逻他们没有带火枪。身后跟着一群群淘气的孩子,他们不穿鞋,衣服也破破烂烂,显示出穷困。海州的士兵们,不时停下来休息时向着这些孩子招手,这时候这些孩子就相互拥挤着跑过去,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怪异的不知道那里来的士兵会分给他们一些肉干吃。开始他们的父母知道了还大骂他们,说这些人都是吃人的魔鬼,他们给的肉就是人·肉。但是这种事情是禁不住的,总有孩子去吃,或许是流浪儿,反正有人吃就有人跟随,不然不是吃亏了,再说这肉还很好吃,那里像是人·肉。
这群孩子收到分来的丁点肉干后,一把塞到嘴里,然后大嚼大咽,这时候经常有的孩子边吃边给士兵们说一骨碌话,要是这些士兵能听懂的话,就知道他们说得大致都是:奥斯曼陛下的军队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这些异·教·徒都要被杀死,或者就是说加齐勇士会打败你们的。待士兵们起来继续巡逻时候,孩子们就一哄而散。
这样的场景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这是赵泗对这些巡逻士兵的要求,让他们想办法搞好跟当地居民的关系,而搞好关系最省力的方法就是讨好孩子了,后世的美国人日本人不都是用这种方法来彰显自己的友好吗,当然一个是半真的,一个是伪善的而已。
这些肉干都是从海州运来,用调料煮过后晒干的牛肉,本来是担心自己军队补给问题在海州加工的,可现在大方的阿拔斯不仅送来粮食,还弄来成群的牛羊,海州兵们就不用吃肉干了,直接吃鲜肉都吃不完。这些肉干就成了讨好居民们最合适的东西了,阿拉伯半岛的气候本来就不适合农业,所以这里大都放牧,但是作为一个海港城市,尤其是一个商业大大萎缩了的海港城市,他们的粮食问题其实一直以来就是很严重的。别说普通居民,就是当地教·堂里的阿·訇生活过的也十分简朴。在过年的时候,赵泗就派人去给教·堂里送来十只羊,三头牛,阿·訇是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阿·訇收下自己的礼物后,居民们敌视的情绪也大大减小了,这让赵泗很高兴。他可不希望整日间置身于一双双仇恨的眼神中,他感到被万人憎恨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之后赵泗的行为更让穆斯林们高兴,因为他常常去跟他们一起去教·堂听经,朝拜,一切都按照穆·斯·林的礼节,对阿·訇非常尊敬。而且他还鼓励士兵们都去教·堂,不要求他们真的信·仰,只是做做样子就好了。
年后两个月的时候,居民们已经可以跟海州军士们相互打招呼了,甚至有的居民回来做些买卖,把他们的手工制品拿到军营里换些粮食,食盐或者金银,他们非常乐意接受那些西方金币。尤其是威尼斯的杜卡特金币,他们竟然都认识。这让赵泗有了回到海州后,也要铸造自己的钱币的念头。
其实这很正常,穆·斯·林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狭隘,只要你信·仰真·主,哪怕你你没有阿拉伯血统,他们也很容易接纳你。就连奥斯曼的统治传统都是这样,在奥斯曼只要你改信穆·斯·林教,服从奥斯曼人领导,他们就会授予你公民权,你可以做任何事,甚至非阿拉伯或者突厥血统的人做到奥斯曼高官的现象也屡见不鲜。这倒跟中国儒教的包容性有些想象,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
居民们跟自己军队融洽起来让赵泗放心不少,可很快就传来一个让他十分担忧的事情,在三月的时候,波斯人那里传来了奥斯曼皇帝进攻波兰失败的消息,他们现在正在退兵。他们一旦撤回伊斯坦布尔,那么赵泗趁机攻占埃及的计划恐怕就难以实现了,到时候将要面对的就是数以十万计的突厥军队了。
很快亚丁城外又出现了一只为数五万的奥斯曼军队,赵泗不愁反喜,他知道这些军队肯定不是奥斯曼从波兰归来的主力,他们不可能那么快。那么这只军队就有可能是留守奥斯曼帝国内部的哪一只军队,波斯人出击的时刻到了。
赵泗一面安排人去通知阿拔斯一世,一面组织抵抗,自己则随船回到波斯去,他要在那里等待国内新到的援军。
······
此时的波斯已经解决掉了葡萄牙人,但是海州的舰队没有帮助他们进攻阿曼,葡萄牙人占据波斯湾对海州不好,波斯人彻底控制这里也不好。最好他们相持着,这样最有利。
赵泗回到波斯再次见到了阿拔斯一世的时候,向他通报了亚丁的情况,并且告诉他奥斯曼的援兵已经到了,人数五万,现在应该是奥斯曼最空虚的时候,要他立即行动。
而在这里赵泗也收到了更多的消息,奥斯曼皇帝出征波兰失利,正在撤往匈牙利,还没有回到奥斯曼境内。而提埃玻罗也传来了消息,他那里已经联络好了法国,但是其他势力,包括他们威尼斯和托斯卡纳公国都暂时不会出动军队。而欧洲大陆现在爆发了叛乱,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也无力出兵了。但是玻罗保证只要这边一动手,他那里已经动员了的法国军队就会开进埃及。
唯一没有消息的反而是海州,赵泗已经派船回去催促那里发援军了,可却毫无消息,莫非是国内发生什么事情了。赵泗不由得担心起来,按照计划,自己的先发部队出发后,那里集齐了足够的船只后也好开过来的,但是从自己去年八月出发,到现在已经三月多了,不可能还没到而且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
此事远在欧洲的法国宫廷中,一个穿着宗·教服饰,脖子上带着银质十字架的人在对一个身穿华服一看就知道是贵族的年轻人道:“陛下好消息啊,除了我们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各个公国都没有出兵的意思。而哈布斯堡王室现在纠缠在德意志内战中了,恐怕不久西班牙也要卷入。”
贵族轻笑道:“意大利那些小公国都不参加我还能理解,毕竟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实力。可西班牙竟然也没有参加,要知道如果占领了埃及,获利最大的可是他们,一旦欧洲人占据了埃及,奥斯曼帝国的本土就跟北非分离了,到时候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突尼斯等地西班牙的领地就彻底安全了,甚至有可能他们还能扩大他们的殖民地,深入北非大陆,而不仅仅像现在这样局限在沿海几个港口。可他们竟然这么放弃了,那我们法兰西就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了。”
“陛下英明,每年六到八月刮北风和西北风时,从马赛到山历山大城只需航行十一二天,到时候控制东西贸易的就不是威尼斯,也不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甚至英国荷兰,而是我们法兰西了。”
“黎世留这件事你做的真漂亮,等攻占了埃及后,你要是有兴趣就让你做埃及总督。”
“陛下,臣下还是想留在法兰西为陛下服务。”
“我知道你想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去埃及,我可以许诺你,等这件事成功后,你就是法兰西的首相了。”
“谢陛下,您的决断从来都是那么英明。”
原来这两人就是法兰西的一对君臣,一个是国王路易十三,另一个是主教黎世留。以前的黎世留是不屑于拍马屁的,但是却因此得罪了路易十三被放逐,现在却是改变了,不但赢得了路易十三的好感,而且成功让他认可了自己的能力。
路易十三笑道:“你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西班牙对此没有兴趣。”
黎世留道:“听说是此次负责攻击埃及南部的那个东方国家海州,在南中国海夺取了西班牙的殖民地马尼拉。西班牙首相奥利维尔斯伯爵早都开始筹备远征收复失地了,只不过他们脆弱的财政让他们久久不能成型,现在则是因为德意志地区的混乱,让他们转移了目光。听说西班牙有意收回他们在尼德兰失去的权利,他们随时可能进攻荷兰。”
路易十三叹道:“我看这个奥利维尔斯伯爵跟你简直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啊,这样的眼光竟然能操控西班牙,真为西班牙人的不幸感到悲哀。不过他们统治世界的时代就要结束了。”——西班牙国王在欧洲一度享有世界之王的称号。
黎世留道:“等整个欧洲乱局结束后,您就是新的世界之王了。可是我们的海军不行,为了保住我们即将要得到了埃及利益,以及将来在欧洲争霸作准备,我想您组建一只海军的时候到了。”
路易十三皱眉道:“这话你已经跟我说了几十次了,可你知道养活一只有规模的海军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黎世留劝道:“可现在不一样了,您想想威尼斯为什么能在前一百年组建一只那么庞大的舰队,称霸地中海达几个世纪。财政收入占整个欧洲四分之一,可以独立抗衡强大的奥斯曼帝国。”
路易十三道:“你是想说因为他们控制了东西贸易吧。可是你知道新航路已经开辟了,现在不比以前了。就是你所说的威尼斯也不像以前那么辉煌了,或许我们即使占据了埃及也未必养活的起一只庞大的海军啊,毕竟我们没有西班牙的白银帝国啊。”
黎世留道:“威尼斯之所以衰落重要愿意不是新航路,而是因为奥斯曼帝国的通知对贸易的削弱实在太厉害了。就是即使这样,他们现在仍然能动员起来一只相当庞大的海军。况且就是埃及本身就很值得占领,尤其是亚历山大,您应该知道在整个罗马时代能跟罗马相媲美的唯一一座城市可就是这里。您想想吧,重新复兴罗马时代的荣光,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黎世留的口才确实好,说得路易十三脸上都出现了红晕几乎高·潮了,不过他毕竟是个有作为的君主,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大喜功轻易做决断,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黎世留点头道:“我知道,使王国荣耀是我毕生追求的。法兰西要崛起,必须打破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至少不能让他们同时统治着西班牙和德意志。可这一切没有海军还是难以做到的。”
路易十三叹道:“好吧,你去做吧。希望像你说的那样,东方能给法兰西带来足够的利润,我不像看到法兰西像西班牙一样破产。”
终于得到了国王的允许,黎世留兴奋了,他急不可待的开始组建法兰西舰队,他可不愿意把自己王国的军队完全寄希望于威尼斯人的手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想三百多年前那样,随便把法兰西王国的士兵带到一个他们希望去的地方。——三百多年前威尼斯人负责运送十·字·军去中东,可他们却把十·字·军运到了东罗马帝国的拜占庭,并且洗劫了这座基·督·教的前沿圣地,而结果是威尼斯从拜占庭的手上独立出去。
作为政客黎世留想要的是掌控一切,尤其是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这种事情,不是他喜欢干的。
······
赵泗在波斯仅仅呆了十天,自己从海州过来的援兵就到了,自己之所以以前一只收不到消息,原来是被一个人给拦截了,这个人正是潘月,此时他亲自带着舰队来到了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