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九指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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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被流配了

“草民原名叫做周三,现在已经改名周孝宇,半年前犯了抢劫未遂之罪,被官府通缉,现在草民幡然领悟,特意回来领罪。”周孝宇低下头去,作沉痛状,悲切说道。

“哗!”不论是台上还是大堂两旁的衙役,都齐齐被震惊了,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天哪,竟然有人自认罪孽深重,幡然领悟,特意跑回来认罪,这家伙是太虎了,还是彻底疯了。

众人看了周孝宇一眼,又把目光投到刘仁和那里,接下来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这个新知县,毕竟人家说了才算。

“幡然领悟,你都领悟到了什么?”刘仁和看着周孝宇,一直在揣着此人动机,一位破案的老前辈曾经说过,任何不正常的举动,都有其合理的一面,才是最正常的,事情没有偶然,都是发展到这种地步的结果。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法之人必当受到惩处,这是规矩,纵然逍遥法外,但心却处在监牢之内,日夜煎熬,永无宁日!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的事,忘也忘不掉,律法不约束你,老天爷会惩罚你,孝宇此来,不为别的,只为心安!”周孝宇盯着刘仁和,一字一句朗声说道。

刘仁和心中一动,一直以来自己都想总结一段关于律法的开场白,好在每次升堂的时候表明心志,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起到震慑犯人的作用,不过思路有限,苦苦找不到头绪,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话,却给了他很大的触动,这不就是一段很好的开场白吗?

刘仁和再看这个年轻人,也觉得顺眼起来,为官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他一定不是个普通人,举手投足之际,语言文字之间,都透着一种怪异,一种自己看不透的怪异。当下不由忖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刘仁和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本官问你,你当初为何盗窃人家财物,还有你本名叫做周三,为何将名字改成周孝宇?”

“回大人,”周孝宇故意拉了个长音调,拖延了几秒,然后眼珠一转,遂高声说道:“半年前家父重病,但家中一贫如洗,根本拿不出一枚大钱看病,草民无奈之下,只得行偷窃之举,此次偷窃实为救我父亲于病榻之上,还老父一个身体康健,望大人明察。”

“如今家父已经是七十高龄,草民数年来嗜赌如命,将家里败坏一空,惹得他老人家屡次生气,前几日草民幡然领悟,家父已经是古稀之年,身为子女却没有尽到半分孝道,实在有愧于天,有愧于列祖列宗,所以草民改名孝宇,孝,就是要在父亲跟前尽孝道,宇,就是天,我不仅要在父亲面前尽孝道,今后还要在天下所有老人之前尽孝道,让全天下的老人,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周孝宇言辞硬朗,铿锵有声,说完这番话后,整个大堂顿时寂静无声,就连马义,也停止了颤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他。众衙役手持长杖,也全部张大嘴巴立在了那里,他们实在想不通,每次来的犯人都是畏畏缩缩,痛哭流涕,哭爹喊娘的,怎么今天来的这个通缉犯竟然不卑不亢,长篇大论,娓娓道来,而且说的还似乎蛮有道理的。

众衙役对看了一眼,眼中均闪出一个疑问:这是大街上那个没脸没皮的周三吗?这家伙不是连字都不识几个吗,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大道理。

殊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周孝宇临时编的,半年前的事,周孝宇哪里会记得周三是为了什么偷窃,估计十有八九是为了赌博去了,但是自己总不能说是盗窃为了赌博吧,看样子刘知县是有意轻判自己,自己总不能拆刘知县的台吧,百善孝为先,孝字当前,什么都可以原谅,所以周孝宇就编出了一段替老父治病的剧情来,以图顺着台阶往下走,你好我也好。

而且先在刘知县面前说过这些话,在他脑海里形成先入为主的优势,就不怕别人再去调查,再说了,谁会去记得一件半年前的盗窃未遂案,就是周老爷子,恐怕也不太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过重病了吧。所以周孝宇不怕查。

至于改名字这件事,周孝宇实在无奈,叫了二十多年的名字了,总不能说改就改吧,现在自己除了名字和灵魂以外,其余全部都是这个社会的了,灵魂无迹可寻,这个名字算是自己穿越过来的唯一证据吧,所以周孝宇这才坚持用这个名字,而且灵机一动,又打着孝心的大旗说起了改名字的原因。

还真别说,要不是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知道名字是怎么来的,还真被自己认真的模样给唬住了。

这下刘仁和对周孝宇的印象更好了,眼睛略向下眯了眯,白皙的脸上不自觉牵出一丝笑容来:“恩,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见识,当真难得。古有“天下无双,江夏黄童”黄香,酷夏为父扇凉席,寒冬为父暖被褥,后终成大器,今有周孝宇不惜犯下偷窃之罪,救治老父,孝心可嘉,其情可悯,其行可原。”

刘仁和说完,清咳一声,将目光转向右边,温言说道:“白师爷,依照我朝律法,盗窃未遂当如何判处?”

一个身穿黑衣,头戴圆帽的精瘦老头从旁边站了出来,高声回道:“回大人,犯人盗窃者,处罚不同,所对百姓,罪犯杖一百,盗窃之物返还,流配临州三年,盗窃未遂者,杖五十,流配临州两年。”

“杖五十?”周孝宇暗暗叫苦,好心好意穿越过来就是为了挨顿板子?本想为社会做点贡献,现在也做到了,但是社会也太不厚道了吧,这不是典型的恩将仇报吗?

刚想辩驳之下,又听白师爷张开了嘴,周孝宇急忙收住,看白师爷的意思,应该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白师爷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罪犯周孝宇,犯盗窃未遂罪,既已主动投案,态度诚恳,再加上为父治病,其行可原,罪减一等,杖五十,流配临州一年。”

周孝宇本来见师爷又重新开口,心里话说还是这家伙老奸巨滑,知道新知县第一次问案,自然要宽大处理,以示仁厚,所以主动替自己减刑,但是没想到到了最后还要挨板子,还要被流配,奶奶的,这家伙摆明是玩人嘛!

刘仁和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案子也破了,刑也减了,清正,廉洁,仁厚,宽大的形象也树立起来了,一切堪称完美。

这下可苦了周孝宇,白师爷简单几句话就把他给流配了,而且刘仁和还一直点头。太不厚道了吧,想到这里周孝宇后悔不迭,早知道主动送上门来是这种结果,还不如另想他法呢。

周孝宇不知道的是:宋代的阶级斗争十分激烈,农民起义和士兵暴动不断发生。为了加强统治,宋朝政府制定了严刑酷法。以重法对付反抗朝廷行为。对强盗和盗贼所指定的法律,甚于对其他各罪的处罚,就是普通盗窃罪,也加重处罚。

《宋刑统》规定:凡强盗“不问有赃无赃,并处死”;“赃满五贯文足陌处死”。

宋朝对盗贼犯罪的法律条款几经变化,至一百多年后的哲宗元佑时,“所定盗赃犹重于律三倍”,即要比唐律加重三倍的处罚。

这要是放到现在社会,最多抓进去几天就放出来了,但是周孝宇身在宋朝,而且还是对盗窃罪处罚最重的朝代,无怪乎周孝宇感觉不可思议,大声叫屈,可是谁让你撞枪口上了呢?

哎!周孝宇长叹一声,沮丧的低下头去,他一点都不怀疑白师爷说话的真假性,因为人家就是专门干这个的,怎么处罚心里最清楚,所以对判罚没有一点异议。

“哼,看到了吧,我早说了衙门的人不可信,把我抓过来,你也别想跑掉,这下你得意了吧,知足了吧?”马义恨声说道,到了现在还不忘冷嘲热讽,似乎不落井下石心里就不痛快。周孝宇脸色变了几变,想要反驳几句,但是实在穷于词句,还能怎么说呢,自己都要被流配了。

马义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刘仁和的耳中,刘仁和嘴角动了一动,顿时收了回去,脸色拉了下来,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堂下何人,为何大声喧哗?”

马义不由一哆嗦,缩了缩脖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刘仁和,眉头一皱,似是非常不屑,也不说话。

“大胆刁民,本官问你话呢,为何不答,来呀,大刑侍候!”刘仁和见马义不理不睬,不由生出一股怒火来,脸一沉拔出一支令箭就要扔下去。

“大人,大人,草民有话要说。”周孝宇再也顾不上自身安危,开口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没办呢,赏金也没拿到,自然要先把媳妇救出来再说,其他的只能暂放一边了。

“你还有什么事?”刘仁和对周孝宇印象还算不错,于是将拿着令牌的手悬在了半空,“哦,本官倒是忘了,你和他是一起来的,好,那你说说,他是何人,为何大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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