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宦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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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呼腥风、唤血雨、奸阉专权阴谋家”明朝后期大宦官(3)

东林党的元老高攀龙是顾宪成的好友。在“三案”之中得罪了不少异党分子;熹宗时高攀龙做了御史之后又多次弹劾魏忠贤的狗腿子崔呈秀、魏广微等。他也就得罪了魏忠贤,被列为“专政”对象之中。

缪昌期在杨涟等人上疏揭发魏忠贤时,曾为他们出谋划策;高攀龙、魏大忠等人被削职遣返时缪昌期又送故友于郊外,仰天长叹,被魏忠贤得知后,被撤职返乡。

天启初年曾任职吏部主事,周顺昌为人刚直;因见朝廷腐败,不愿为朝进忠,便乞假还乡。魏大中被押往京师路过周顺昌的家乡,周顺昌得知消息后专门在路边迎接魏大中,为之饯行。他还挽留魏大中住三天三夜,并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魏大中的孙子。押解魏大中的小特务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就喝斥魏大中,赶快上路。周顺昌闻言大怒,嗔目厉责特务,说:“你们有魏阉撑腰,骄横不可一世,你们难道不知世上还有不畏强暴、不怕死亡的大丈夫吗?你们滚回去告诉魏阉,那就是我周顺昌!”接着历数魏忠贤的罪恶,骂不绝口。魏忠贤得到报告后立刻将削职夺籍。

天启元年,熹宗朱由校迫于大臣们的压力一度迁客氏出宫,可是不久又将其召回,这种做法令周宗建很不以为然。愤然上疏,说:“皇上身为天子却出尔反尔,说话如同儿戏;后宫本是宫禁重地,却任由奴婢进进出出,如同寻常百姓之家。这些奴婢一旦被宠坏了,就会恣情骄逸,目无法纪。如果圣上不防微杜渐,日后必然会后患无穷。”周宗建此疏一上,即招来皇上一顿臭骂,可周宗建却不思“悔改”。天启二年(1622年),京城久旱无雨,五月份又下了场冰雹。周宗建借此机会又上奏折,说这场灾害发生的原因就是魏忠贤专权而惹恼了上天;还说魏忠贤目不识丁,皇上却同他交情颇深,被他蒙弊得不分方向、不辨是非,隐祸将生。看熹宗还是无动于衷,他又于天启三年(1623年)再度上疏,将矛头直接指向魏忠贤,弹劾魏忠贤排挤大臣、矫杀王安、罗织党羽、驱除善类。疏上之后,魏忠贤率党羽一起到熹宗朱由校皇帝面前哭诉冤枉,并威胁熹宗说自己剃光了头发离开皇宫。熹宗朱由校大怒,又重责周宗建。魏忠贤却觉得不解恨,竟想要廷杖宗建!后来经过内阁重臣拼命阻拦未能得逞,最后停了周宗建一年的薪水。周宗建看熹宗实在是无药可救,最后就辞职了。

于天启二年任御史,黄尊素精明能干,看魏忠贤手遮天日,便建议熹宗朱由校皇帝与大臣们面商国事,以求得大家面奏重大事宜。可熹宗稀里糊涂,不听良言。天启四年京师接连十日天如鼓鸣,黄尊素上书熹宗暗示他身边有小人误国。虽未指名道姓,但魏忠贤做贼心虚,识破了黄尊素的用意。结果黄尊素同周宗建一样,虽免遭廷杖,却被停了一年薪水俸禄。黄尊素直接告诉熹宗朱由校皇帝:“如果将天下大权交予近幸之人,那么主上的威福势必旁落,世界也就不会清明太平了。天下人都痛恨魏忠贤,恨不得吃他的肉,皇上却将他看作左右手,势必激起众怒。魏忠贤已如脱疆之马,再不控制,后果不堪设想!”燝魏忠贤终于“忍无可忍”,将黄尊素削职赶出了京城。

天启二年任的御史,李应升以清廉谨慎闻名,魏忠贤掌东厂之后滥用严刑酷罚,竟专门制作重达三百斤的木枷套在人犯的脖子上取乐,以此法先后折磨死六七十人。李应升闻说此事后义愤填膺,他厉言指责魏忠贤,还草拟魏阉十六条罪状准备设法面圣。李应升的哥哥深知弟弟生性正直,同时也知道魏忠贤专以毒辣手段对付这等正直之人,便竭力劝阻李应升,并偷着将草疏毁掉了。李应升又散布“自由化”言论,说什么“忠贤一日不去,则陛下一日不安”,“忠贤如果不早自引决,他日恶贯满盈,人头难保”,等等。因此魏忠贤对李应升严加惩办,先停了李应升一年薪水后被削职返乡。

魏忠贤虽然将六人贬离了京城,但心病难除,他想一个个杀掉。苏州织造太监李实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李实到苏州任职后见苏州府同知杨姜对自己不理不睬便心生怨恨,此为小人之通病,李实本来非常自卑,又非常骄傲,李实一是贪横肆行,一是对周围人的态度极为敏感走向极端。他上疏诬告杨姜,结果被苏松巡抚周起元训斥;李实气急败坏,干脆不告杨姜,改告周起元。他上疏魏忠贤,说周起元利用职务之便贪污银两十几万,并每天和东林党人高攀龙等往来讲学。魏忠贤见此疏后大喜,他唆使爪牙李永贞在李实疏中加上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缪昌期五人的名字。在天启六年(1626年),大狱又起,逮捕了七人。

高攀龙正与学生在后园池边饮酒吟诗。家人们慌作一团,他却淡然一笑,告诉家人:“我早已料到有今日之难,也早已视死如归。”傍晚时分,他与妻子笑说旧事,一如平常。临寝前他回到自己房中,封好一封书信交给孙子,嘱咐孙子交给将来抓人的官校,然后紧闭门户。等孩子们觉得事有蹊跷赶紧来到他的房中时,只见孤灯未灭,而人已无踪。打开留下的书信,竟是他写给皇上的最后一份奏折,上面写着:“臣虽已被削籍革职,但也是旧日大臣。大臣受辱,就等于国家受辱。臣此时只能遥向京城叩别皇上,然后步屈原之后尘。”原来高攀龙不甘入诏狱受魏忠贤之辱,投池自尽了。

周顺昌入狱后,五天受一次酷刑,旧伤未愈,新伤又生。每遭毒打时,破口大骂魏忠贤。许显纯气的要死,就打掉他口中所有的牙齿,然后问道:这下子你还能骂魏公公吗?”周顺昌血唾其面,虽言语不清,却仍大骂不已。后来被许显纯用重物活活把周顺昌压死。

周宗建浑身都被许显纯钉上铁钉,在周宗建身上每钉一枚,许显纯都问:“你敢不敢说魏公公‘目不识丁”了?”周宗建不服,又被浇以沸汤,结果皮肤卷烂、赤肉满身,两日之后周宗建被折磨而死。

缪昌期受审时慷慨陈词,不屈不挠,十根手指尽被削落而残死;黄尊素死时肌肉涨烂,头面无法辨识;李应升骨肉断烂,竟让人无法知道究竟是如何死法;周起元因交不出“赃银”十万而饱受榜掠,在狱中毙命身亡。

魏忠贤在致死前六君子、后七君子后,仍不愿放下屠刀。他将“东林党”的外延无限扩大,将所有不愿依附自己的人统称为东林党;同时为了安慰因与东林党结怨而归顺他的诸党党徒为自己卖命,又使人作《三朝政要》,将“三案”翻了个底朝天。魏忠贤以朝廷的名义公布了一个“东林党人榜”,列异己分子及在“三案”中得势的大臣共三百零九人,榜上有名之人,除前后诸君子外,又有刑部侍郎王之因在梃击案中得罪浙党党徒而被饿死狱中,御史夏之令因弹劾魏党党徒被拷死狱中,中书舍人吴怀贤因拥护杨涟被拷死狱中,后军都督府张汶因酒后指斥魏忠贤被拷死狱中,吏部尚书赵南星维护诸君子、弹劾魏党崔呈秀被遣戍并气死于戍所,杨州知府刘锋因在其所作诗中有“阴霾国事非”句暗指忠贤乱政而被砍头示众!据《明史》记载,在魏忠贤发动的这场浩劫中,冤死诏狱者有数十人、下狱谪戍者数十人、削籍夺官者二百余人,其他因受牵连而遭革职贬黜者不可胜数!朝野上下杀机四伏。

魏忠贤丧心病狂地铲除异己,引起百姓的愤慨。诸多百姓为之遥设虚祭哭魂家中;还有诸多近邻送钱送物,照顾他们的未亡亲人,杨涟的家人乞食度日时,连市场上卖菜的小贩都前去捐资相助。百姓们还曾设法阻挠特务抓人,如东厂特务在缉捕周顺昌时,当地数万百姓群情汹汹,他们堵塞道路,为顺昌喊冤。特务们自恃是奉魏忠贤之命,厉声责骂众人,百姓蜂拥而上,势如山崩。结果一名特务被当场打死,其余身负重伤、逾墙逃窜。被激怒的百姓还想断水道、劫漕舟,后来地方官员出面调解,此乱才平静。魏忠贤为钳制众人之口,将厂卫特务遍布民间,监视百姓。民间偶语,稍有触及自己,便将当事者擒拿归案,严刑拷打以至剥皮封舌,所杀无数。曾有五名挚友在一起饮酒,酒酣时,其中一人开始痛责魏忠贤凶狠毒恶。其余四人急忙劝阻,此人已醉,不仅不听劝,反而对朋友们说:“那魏忠贤厉害,他又怎知我在这里骂他?就是知道了,难道能剥了我的皮?”就在这天夜里,这五人即被擒至魏忠贤面前。魏忠贤指着醉酒诋毁自己的人对他的四位朋友说:“这人说我剥不了他的皮,今天倒要看看,我敢不敢剥他的皮。”令手下用大铁钉将此人的手足钉在门板之上,再用沥青浇遍其体,然后用木棒用力敲打。不一会儿,此人的整个肉身便从皮中脱出,而仍钉在门板上的皮壳却依旧俨若一人。剥完了人皮,魏忠贤竟然还给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四个人每人纹银五两,奖励他们曾阻止朋友说自己的坏话!消息传出,举国上下无论是官是民,人人不能自安,道路以目,谁也不敢对这个魏姓屠夫有半句微词,说半点坏话!

魏忠贤从无赖少年至厂卫头目,但他自己并不以此为足。东林党经几番屠杀之后虽已溃不成党,魏忠贤的目的并不止于此,魏忠贤自有其“雄心壮志”,付出所有努力的目的,就是要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王朝。

熹宗朱由校刚刚登基的时候,魏忠贤就有意每日带着他嬉戏玩耍。魏忠贤自幼善骑善射,他左手执弓、右手持箭都能百发百中,看小皇上对此佩服不已,便鼓励他勤学苦练;魏忠贤又熟谙民间十五六岁孩子的种种游戏杂耍,他将这些东西一一“引进”宫中,让玩心极重的小皇上玩的不亦乐乎、懒听朝政。魏忠贤的努力没有白费——熹宗朱由校耽于玩乐,并有连续数年不见朝臣的现象!

熹宗从小就特别喜欢做木工活儿。他不仅斧、凿、锯、锛样样使用起来都得心应手,造出的物件精美绝伦,还会用木头搭踅房屋模型,并在上面刷油漆。魏忠贤非常注意“培养”皇上的兴趣,派心腹太监跟在皇上身边同皇上一起切磋技艺,使皇上常年乐此不彼。造化弄人,作为一国之君,每逢朱由校聚精会神地削墨引绳时,魏忠贤的爪牙便飞报主子,而魏忠贤专拣这时候拿了大臣们的疏奏跑到皇上面前装模做样地请示汇报。次数多了,熹宗朱由校皇帝便感到十分地不耐烦,终于有一天他对魏忠贤说:“今后这样的事情不必再来烦我,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朱由校没有意识到,三看两看朝政大权就落在了魏忠贤手中。

魏忠贤大权在握之后,加紧巩固、扩充自己的势力。在对付东林党的前前后后,他将一大批自己的亲信爪牙安置到从朝里到地方的各机要部门,所用的人无真才实学,全凭奉承、助纣为虐起家。如顾秉谦本人,只会“曲奉忠贤”,他偌大一把年纪,竟然想拜魏忠贤做爸爸,后来因恐怕魏忠贤不喜欢白胡子老头儿当儿子,就改让自己的儿子拜魏忠贤做了爷爷,因此甚得魏忠贤欢心而官至内阁首相;魏广微因与魏忠贤同乡同姓,先以“宗弟”相认,后觉这样太冒犯了主子,就又改称“侄儿”,结果官至内阁大学士;至若冯铨、黄立极和杨景辰都是因为上疏、写诗赞美魏忠贤而任职内阁,其中冯铨竟以长相姣媚甚得主子欢心!内阁重臣无耻如此、争做魏忠贤的儿孙,其他官员也是如此。认贼作父成了一种流行,本来已断子绝孙的魏忠贤忽然间“儿孙”满国,这些“子孙”之中,“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最为着名,有人曾作《百子演义图》一书描写这种盛况。

崔呈秀是“五虎”的首领。原为天启初年的御史,他卑鄙狡猾、品行不佳。东林党得势时,他曾想加入,无奈东林党人们看不上他的人品,拒不接纳。后来他贪污事发,被高攀龙、赵南星弹劾,罪当削职戍边。大窘之下,他想到了东林党的死对头魏忠贤,便携带礼物夜拜魏忠贤,叩头涕泣,哭诉自己是受东林党人排挤陷害,乞做魏忠贤义子。魏忠贤闻言大喜,立刻免其罪,并加其官为工部侍郎。崔呈秀知恩图报,不仅公开宣布自己愿为义父受“千讥万骂”,还充当了打击东林党的急先锋。所有义子之中他最为得宠,因而又得任工部尚书、太子太保、左都御史。

田尔耕和许显纯是“五彪”的两个头目。许显纯的劣迹已作交待;田尔耕则是依靠巴结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及与魏广微结为亲家而掌锦衣卫并兼任太子太师。魏忠贤数兴大狱时,他广布侦察兵、到处抓人,并用严刑使入狱之人无缘求生,被称为“大儿子田尔耕”。

周应秋和曹钦程是“十狗”中的杰出人物。周应秋在魏忠贤初得势时官任左都御史,他得知“堂兄”魏良卿喜食猪蹄,就独辟蹊径,让自己善于烹任的家人隔三岔五地烧几只猪蹄请“堂兄”品尝。“堂兄”吃的高兴,便在魏忠贤面前大赞周应秋,周应秋得任吏部尚书。任吏部尚书之后,他一方面“称官索价,每日勒足万金”,被称为“周日万”,一方面瞪圆了眼睛,寻找东林漏网分子。杨涟等人被打死的消息传来,时正值半夜,他竞兴奋的不睡觉了,叫醒家中的客人,高呼:“杨涟和左光斗终于死了!”其为干爹操心至若此!周应秋是南方人,一日与魏忠贤闲谈,魏忠贤问他:“你们南方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粥呢?真让我想不通。”他误听粥为“竹”,以为干爹不想让南方人喜欢竹子,当即让人传话给自己的儿子赶快砍掉自家院子里所有的竹子。后来魏忠贤事败,他又抱着干爹的腿大声哭叫,说:“您老人家若有了三长两短,叫儿子我可怎么过呀!”其对干爹忠心若此!曹钦程本是吴江知县,因有贪污问题被周起元弹劾而贬了职。当时汪文言与朝中重臣关系密切,曹钦程便拜至他的门下。不料没过多久汪文言就成了魏忠贤的阶下囚。曹钦程见势不好,立刻倒戈,投向魏党,他通过冯铨介绍当上了魏忠贤的义子,同时当上了太仆少卿。曹钦程在同门弟兄中最为无耻,他每天都堆了一脸媚笑跟在魏忠贤屁股后面转悠,不仅兄弟们觉得他太不要脸,连当爹的都开始讨厌他,说他实在“败群”,并撤了他的职勒令他滚远一点。尽管如此,周钦程临走还对干爹依依不舍,他跪在魏忠贤脚下哭着说:“爹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离职远去,但是君臣之义虽绝,父子之情孩儿却永世难忘!”弄的魏忠贤不知所以。魏忠贤事败后他被关进牢房,家人怒其不争,连饭都不给他送,他却甚感无所谓,每日从其他囚犯的口中夺食,竟常常酒足饭饱,红光满面!

李鲁生是“十孩儿”的代表人物。此人极善辨风向,且爱好“跳槽”,他从起跳开始,先跳到魏广微麾下,又跳到冯铨麾下,又跳到崔呈秀麾下,最后跳成了魏忠贤的干儿。短短的时间内他一连换了四个主人,得到了一个绰号叫“四姓奴”。对他来说只要能升官,做奴婢又有什么不好呢?魏忠贤常出中旨,李鲁生就上疏奉迎说:“执中者帝、用中者王,旨不从中出而谁出?”此言一出,举朝大骇,他自己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果然被提升为给事中,手握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