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贪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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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阎健宏

1995年1月16日,重大经济犯罪分子,原贵州省计划委员会副主任、党组副书记,贵州省政协常委,贵州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董事长阎健宏因犯贪污、挪用公款、投机倒把、受贿罪在贵阳市被枪决,消息传来,群众拍手称快。党培养多年的一个干部落到如此下场,人们为之愕然。阎健宏,何许人也?她在贵州是一个“特殊人物”,除了自己的正厅级职务外,更重要的是,她是前省委书记的妻子,人称“贵州第一夫人”。

阎健宏,出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十六岁参加革命工作,十八岁入党,同龄人中也算得上佼佼者。五十年代她曾在中组部呆了十年,后来调到河南省工作。1987年,她丈夫赴贵州任省委副书记,1988年12月被任命为省委书记,当月20日,阎健宏迅即调往贵州,从此过上了“贵州第一夫人”的生活。

中国是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身为贵州省委主要领导的妻子,阎健宏理应摆正位置,严以律己,给丈夫以生活上的关心和工作上的支持。然而,阎健宏决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不甘于做一般的官太太,她要掌握实权,她要出人头地。正是这一念之差,使她重蹈“夫人参政”的覆辙。

抵贵伊始,她就给省委组织部出了个难题。

关于阎健宏的工作,省委组织部已有安排,打算让她到一些轻闲的岗位任职,如省档案局、省图书馆。阎健宏对此大为不满,认为那是对她莫大的“污辱”。迫于无奈,组织部门只好征求这位贵夫人的个人意见。阎健宏大言不惭,语出惊人:“要么就去你们省委组织部,要么就去省计委。不管你们把我放在哪个位置上,我想我都是可以胜任的。”后来阎健宏对自己的亲信谈起此事时还说:“我阎健宏要么管人,要么管物,没权没油水的地方,我才不去呢。”1989年3月,阎健宏如愿以偿,出任贵州省计委副主任。

从此以后,阎健宏凭借其特殊身份,在贵州到处发号施令,指手画脚。尤其是对她自己有利的事,不管是哪些部门和单位,她都要插上一手,无人敢管,无人敢问。阎健宏的特殊身份、特权思想为她的违法乱纪活动提供了温床。

按说,阎健宏作为省计委副主任,理应在计委主要负责人领导之下,分管计委部分工作,而事实恰恰相反。阎健宏名为副主任,实际上大权独揽,“比主任还主任”。而那位计委主任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甘愿为阎健宏当“配角”。阎去外地时,他在计委“主持”工作,阎一回来,他便下基层,去外地,或干脆“休病假”。单位第一把手就是这么个样子.下面的群众更是敢怒不敢言。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阎健宏到省计委后又干了些什么呢?

一到省计委,阎健宏就大肆抓权抓钱。当时沿海各省都在强调市场经济的作用和影响,逐渐弱化计委传统的行政职能和权限。而贵州省计委在阎健宏领导下,却反其道而行,把一些本已下放的权力,分配的资金、物资都收回来。阎健宏打着“治理整顿”的名义搞了个文件,里面提出诸多要求,实质都是揽权揽钱,上下各方意见纷纷,阻力很大。阎健宏让丈夫出面干预,最终达到了目的。

1990年,省计委在一没资金,二无仓库的情况下,自己给自己批了五十吨平价茅台酒,然后出卖批件“委托华侨友谊公司和侨新企业公司办理”。两家公司议价销售,差价收入省计委得七成。1991年故伎重演,仅这两笔生意,计委坐收渔利二百万元。省计委掌握了三千吨计划内铝锭,阎健宏“指示”以市场价出售,又赚了一大笔钱。

1990年,阎健宏的一位“干女儿”开办的公司拟与外省某炼油厂合资办一家石油公司,报告打到省里,省石油公司以违反国家政策为由表示坚决反对。阎健宏勃然大怒,一个电话打到省石油公司办公室。“我找王经理。”“我就是,你是谁?”“我是阎健宏。”阎怒气未消,亮出了身份。“阎、阎主任,您找我什么事?”王经理立即英雄气短。“什么事?我问你,我‘干女儿’的事,你为什么顶着不办?你这个经理是不是当够了……”阎健宏把人骂得狗血喷头,那位大经理都傻了,他不知道“干女儿”是何方神圣,只晓得“第一夫人”得罪不起。结果不言而喻,“干女儿”顺利过关。

为了发挥阎健宏“有魄力”、“协调能力强”的特长,省里任命她为贵州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以下简称“贵信”)董事长,目的是让她开拓局面,引进资金,以改变贵州贫穷落后的面貌。然而事与愿违,阎健宏完全辜负了组织上对她的期望。上任之后,她不是忙着搞拆借、融资从中捞钱,就是想让省里各部门把钱都存到她那家公司去,惟独没为贵州建设做几件实事。用她自己的话讲,省计委毕竟是国家机关,而“贵信”则是国家企业,所以她抓权抓钱的行径更加有恃无恐。据反映,阎健宏在“贵信”担任董事长期间,公司内部各项规章制度一片空白,一切都由她个人说了算。阎健宏大笔一挥,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资金就能立即从公司的账上划转到外省;阎健宏想让谁进公司,有关部门就得立即办手续;新调进职工的月工资,阎健宏定多少财务部门就得发多少。难怪有人忿忿不平地说:“在‘贵信’,什么管理,老总一人说了算就是管理。…“贵信’成了阎健宏一家的公司。”可对阎本人来说,这官当得多惬意。

凡是了解阎健宏的人都说她贪财。一位公司女老板刚从香港回来就接到了阎的电话:“从香港回来,就把我们忘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她赶快带上价值上千港币的礼品跑到阎健宏家,岂料阎健宏偏偏看上了她脖子上那条新买的金项链,阎厚颜无耻地提出借戴几天,老板只好忍痛割爱,后来连自己戴的手表也不得不“贡献”出来。

阎健宏爱沾小便宜,但她更喜欢大便宜。

1992年10月,阎健宏结识了深圳王朝酒店副董事长、外商股东金凯利,后来便任命金为“贵信”驻深圳代表处主任,并同意给金贷款七千万元人民币。金凯利为表示感谢、于1993年1月中旬,邀请阎健宏等人到香港游玩,除支付一切费用外,还向阎行贿港币一万元及价值人民币一万七千多元的物品。

1992年12月,“贵信”副总经理宋立权经阎健宏同意,与海南宇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宇通公司)签订借款合同。其间,宋立权向宇通公司要了十万元人民币,名日给“贵信”职工发奖金。1993年1月,宋将这十万元交给阎健宏,阎将此款加上其他的二万五千元人民币化名“王艺民”存入“贵信”营业部,据为已有而职工奖金却化为泡影。

1992年12月,宋立权经阎健宏批准自带信汇二千万元到海口,与宇通公司经理高天国签订一份借款合同。双方口头约定由宇通公司另付“贵信”人民币一百五十万元包干利润。1993年6月,宇通公司支付的一百五十万元并未直接汇往“贵信”,而是按阎健宏的旨意,把钱放在了账外。1993年9月阎健宏、宋立权伙同“贵信”金融部经理高玉成伪造了一份免除宇通公司包干利润的假手续,至此,阎健宏三人隐匿、转移一百五十万元的行为全部完成。

1993年3月下旬,阎健宏向宋立权要十万元人民币。4月12日,宋从通达公司提取十万元。交给了阎健宏。同年5月、9月,宋先后两次找阎要收据,阎伪造了高天国出具的假收据,掩盖了自己吞并十万元公款的行为。

1993年5月,贵州侨谊实业总公司在贵州省建行等单位贷款时,找“贵信”做担保。“贵信”按阎健宏的指示收取担保费一万八千五百美元。同月24日,宋立权以“阎董事长用做归还境外开户借款”为由取走该款,将其中的一万四千三百美元交给阎健宏,阎出具假收据侵吞该款。

1993年6月,阎健宏以付车款和到北京开展业务为名,从投资贸易部的小金库中领出五万美元,以其子的名义借给他人使用。当月,字通公司向中国投资银行北京市分行拆借人民币五百万元,要“贵信”为其担保。阎健宏同意担保,并按百分之一收取担保费。7月3日晚,宇通公司经理高天国办完担保手续后,将五万元担保费送给阎健宏,阎将此款占为己有。

贪心不足蛇吞象。有这样一个蛀虫在“贵信”横行,公司的经营状况可想而知。阎健宏利用公司制度漏洞,设立账外账、小金库,隐匿、截留收入,大搞资金体外循环,逃避监督。经查,阎健宏任职的“贵信”成立仅一年,违纪金额就高达二亿八千万元人民币、一千五百万美元。六百九十万港币,私设小金库一千三百万元人民币、十五万美元。

除了利用职务便利攫取私利以外,阎健宏假借其特殊身份,捕捉各种机会,疯狂敛财。

1992年,贵州省石油紧缺,几位省领导分头出去跑油,就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已经调离省计委的阎健宏还硬要了两万吨计划内石油,倒卖赚钱。

贵州地处内陆,车皮紧张。据传闻,一节车皮计划可以卖到二千元。1993年初,省里开“人大”会,阎健宏拿着报告找到休息室,当着丈夫的面找省长要五十节车皮。因数量太多,省长颇感为难,阎健宏软磨硬缠,步步紧逼,省长迫于无奈,只得依了她。

1992年7月,阎健宏参加“五省七市”会议期间,认识了港商陈宝聘,即商定在云南做一笔卷烟生意。具体办法是陈宝聘提供某烟草公司介绍信,由阎健宏负责打通关节。拿到介绍信后,阎驱车前往云南省委,找到与丈夫共过事的老朋友,哄骗其在介绍信上批示“请玉溪卷烟厂解决购烟事宜”。当晚,阎将“批示”交给陈宝聘。陈凭“批示”批发到一千件“红塔山”,并转手倒卖,阎健宏从中牟利四十万元。

说起阎健宏一案,不得不提到她的长子刘博。常言道,儿子是娘的“心头肉”,为了满足儿子的种种要求,阎健宏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阎健宏蜕化变质之初,是利用计委掌握平价物资、资金的便利,给儿子批指标,由他倒给有关单位,捞取好处。1989年下半年至1992年,刘博通过这种方式非法获利七十五万元。

1989年,一名港商要阎健宏帮忙向贵州推销二万吨化肥,她见有利可图,就让刚下海的儿子做这笔生意,阎亲自出面为儿子搞指标,办批件,并强迫某地区接受了这批价高量大、不合农时的化肥。结果,农资部门积压几年,造成巨大经济损失,而港商却赚到了几百万,刘博获利几十万。直到1993年下半年中纪委调查组赴贵州调查此事时,发现那些没卖掉的化肥仍然沉睡在仓库里。

据贵州省计委下属劳动服务公司反映,1990年3月,计委指令他们给湛江栖山区燃料公司的吴明余发煤三万六千吨,由于每吨只赚三元钱,几乎等于白干,下面对此颇有意见,可领导说这是阎健宏主任交办的,不干也得干,干了也白干。后来才了解到吴明余是刘博的朋友,为了这批煤,吴送了好处费十四万兀。

1992年,贵州省几家省直部门要在八角岩饭店合建办公。楼,而阎健宏与其子也看好这块地方,要与外商一道会同有关部门建设娱乐城,省里几个部门都不同意。阎健宏披挂上阵,上蹿下跳,她找到省里有关领导,硬是把这块地皮要下来,将已在修建中的办公楼改建成贵州丽晶游乐股份有限公司。公司开业仅两个月,在经营亏损的情况下,阎健宏让儿子退出股份,升值转卖,其子获利四十六万元。同年6月份,正当阎健宏为刘博在美国买房子大伤脑筋时,某公司经理程福生求她办事。阎健宏灵机一动,答应了程的要求,但事后提出向程借十五万美元为儿子买房,程福生无奈,只好应允。12月,阎健宏指使“贵信”会计将贵州侨谊实业总公司向“贵信”支付的四十万元直接抵扣了程福生所欠“贵信”的部分贷款,用于归还她儿子的“房债”。

父母之心,人皆有之,关心子女应立足实际,不能有非分之想。如果为了成全子女而违纪违法,无异于饮鸩止渴。反过来说,为了一己私利,甘心让母亲冒天下之大韪,也有悖孝道,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阎健宏伏法之前,出于求生的本能,给刘博写信,劝儿子卖掉用赃款买来的房子,以救她一命。遗憾的是,直至阎健宏被枪毙,刘博沓无音信。难怪阎健宏对看守人员说:“我的事,坏就坏在老大身上。”“老大办事不牢靠,又没良心。”

1993年2月以后,中纪委接到揭发阎健宏的群众举报信,决定派人查处。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开始了,阎健宏仰仗权势,步步设防,极力阻挠;调查组不负重托,排除干扰,一查到底。猖獗一时、不可一世的阎健宏终究没有逃脱历史的惩罚、正义的判决。

1995年1月16日,阎健宏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