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由于贪着赶路,祁岳一行错过了住宿的地方,因此便在野外露营休息。祁岳几人虽然精神还算不错,但马匹却很需要休息一夜。
喂过了马匹,车夫便就着篝火烤了烤干粮,吃过后便早早的钻进帐篷中睡去了。程松和裴虎还在篝火旁兴致勃勃的争抢着灌木丛里采来的野果,卢奔争分夺秒的修炼着祁岳教授给他的心法,胡老则仍在消化与祁岳谈话受到的启发,两人都没有下车。
背靠在一棵大树下,祁岳闭目凝思。自重生以来,他便一直在提高着自己的身体材质,现在总算到了三品翡翠之身,虽然还没有达到他心中的要求,但总算比绝大多数人要好上许多。而紫极曜日决下一步的修炼,对于辅助的药物有极严苛的要求,其中一项甚至是拥有上古血脉的龙之精血,显然不是祁岳目前能够搜寻到的。
事实上,虽然紫极曜日决是魔门最高炼体秘籍,但是千百年来,魔门中鲜有人能够凭借紫极曜日决修炼到二品玉髓之身。究其原因,还是所需要的药材太过罕见。因此,当应北楼提出以紫极曜日前六层决作为交换条件的时候,前世中祁岳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清楚,即便是得到了紫极曜日决的后三层口诀,也不过是存在脑中摆设,徒增烦忧。
现在没有条件进行紫极曜日决第四层的修炼,祁岳淬炼身体便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应该在努力提高修为的同时,尽力帮助师门崛起。祁岳清楚得很,若是师门还继续衰败,即便他如何的惊采绝艳,在即将到来的云谲波诡的世道上,太苍道仍然不能独善其身。
经过斩杀云纹碧睛豹一战,虽然太苍道名声大振,但祁岳心知,表面上在这天南之地太苍道已无威胁,但实际上,经此一役,丹霞宗真实实力丝毫未损,仍在一旁虎视眈眈。斩杀云纹碧睛豹,表面上太苍道风光无限,但祁岳猜测,肯定还是遭受损伤了,否则也不会将鉴赏大会推迟到半年之后才举行。
丹霞宗仍然是一个劲敌,而且,代表着大罗宗的玄乐道,也提前表露出了对这天南之地的觊觎。形势仍未好转,怅惘的叹息一声,祁岳有些寂寥的仰望天上寒星。
突然,几丝怪异的摩擦声传入祁岳耳中,他表面不动声色,暗里灵识却飞速扩散出去。一番探索,便发现了隐藏在半里外大树上的两名修仙者。这两名修仙者虽然没有达到筑基期,但修为也在炼气十层以上,之所以没有发现祁岳的灵识窥探,还是因为心境修为比祁岳低了许多。
祁岳第一时间放弃了示警的打算,他们这一方,卢奔跟胡老不过炼气四五层的修为,而两个少年体内不过刚刚形成了稳定的真元力循环,若贸然惊动对手,怕是不敌。而且,看那两名修仙者两手空空,并无灵器和威力巨大的灵符,看样子应该不是为了伤人而来。
有心查探这两人的目的,祁岳便装作仍不知觉,慢慢向马车方向走去。这样也能在二人骤然发难的时候,保护众人一刻。
那两名修仙者潜进的很小心,大半刻钟过去了,才临近篝火旁。只见其中一人袖中滑落出一个一尺长的金属管,拔开一头的塞子,另一手真元力微微一鼓动,一蓬轻盈的粉末便自金属管中洒出,飞快的扩散开来。
祁岳鼻端突然嗅到几丝异香,随后脑袋便骤然昏眩起来,他不动声色的运转真元力,便将这感觉驱散出去。再看篝火旁的两名少年已经软嗒嗒趴在地上,而马车厢中也传来砰砰两声闷响,显然卢奔与胡老也被这迷香迷晕了。略一思忖,祁岳也扒着车辕,软软的滑到了地上。
有等候了半刻,那两名潜在暗处的修仙者才跳出身来。其中一人狰狞笑着走向篝火旁的两个少年,另一人则轻叱道:“莫要胡来!你忘了宗主的嘱托?此行只是掳人,不要节外生枝!”
那人忿忿转身,走到祁岳身前,粗暴的将他夹在腋下,低骂道:“要我说,太苍道这些狗东西全都该死!偏偏宗主吩咐不许伤了这个废物!”
两人低声交谈着,飞快的离开了这里,向漆黑的夜幕中行去。
原本祁岳正要趁这两人放松警惕的时候骤然发难,却突然听到原来两人还是受人指使,他便散去了凝聚在手掌中的金电殛雷,任那人挟住。
一直赶了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翻过一道丘陵后,低谷中出现了一个低矮的山洞。夹着祁岳的那修仙者快步上前,声音带些兴奋:“宗~~主子,人带回来了!”
昏暗里传来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把人放下,你们去一旁警戒!”
那两人将祁岳放在地上,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黑暗中一个脸上覆着轻纱的人走上前来,伸手扣向祁岳的脉门。
祁岳心中一凛,手臂一抖,身躯猛然蹿出十多米远,再翻转起身,惊诧的望向那人。
那人似乎早就察觉,并未表露出惊奇模样,而是笑吟吟望着祁岳,说道:“祁岳,太苍道苍翎真人座下关门弟子,果然不凡!可笑还有人将你当做一无是处的废物。”
收起眼中的惊诧,祁岳同样笑道:“丹霞宗庞宗主果然好趣味,闲来无事居然跟我这晚辈开了玩笑。”
这次轮到那人惊诧了,他轻咦一声,说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他倒也干脆,索性取下面上轻纱,正是丹霞宗宗主庞立振。
祁岳回道:“庞宗主名震天南,晚辈认识你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反倒是庞宗主对晚辈一个末学后进做此番手脚,令人费解。”
庞立振仰天一笑,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出,定然是那两个废物泄露了我的身份。不过你可知我怎么会看出你的破绽?”
祁岳同样疑惑,眼中便流露出几分问询。
“但凡修仙者,只要不是丹田被点破,体内或多或少总有几丝灵力波动。怪只怪祁岳你掩藏的太好了,查探过去,浑然石头一块。”庞立振轻笑着娓娓道来,眼眸又是一亮,说道:“而且,我一直便没认为,单凭那两个废物,能够将毫不费力斩杀黎勇的祁岳掳来!”
祁岳脸色终于大变,回想起他斩杀黎勇的时候,药园中确实有几个朦胧身影闪动,只是当时他筋疲力尽,只当是园中寻常工人,却不想是这丹霞宗主的探子。震惊过后,他的心境又很快平静下来,自出手那一刻他便没有想着再次隐瞒。而且,看来这庞立振也是别有怀抱,否则现在迎接自己的待遇,可不是面对面交谈这么简单。
庞立振望着祁岳脸色变幻,心中略感得意,又笑道:“太苍道果然用心良苦,为了保护你这奇材,居然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若非黎勇逼你显出本来面目,这天下修仙者,可都要被你们太苍道骗过了!不过,既然本宗主知道了详情,你也只能感叹天妒英才了。”
说完之后,他浑身杀机毕露,手掌中一枚玄青珠子滴流转动到祁岳额头前,光芒泼下。
祁岳只感到彻骨的寒意遍布全身,心神牢牢被锁定住,原来这珠子竟然是罕见的禁锢心神的法器。他强自镇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晚辈胆子小,庞宗主就莫要开这等吓人的玩笑了。”
庞立振眼中再次闪过惊诧,却是收了珠子,开口问道:“你怎么就认定我不敢杀你?”
祁岳擦擦额头的冷汗,声音虚弱道:“这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杀人不过一刀,晚辈认定自己杀人时绝对不会浪费这一番手脚。”
眼见没有吓住祁岳,庞立振有些讪讪,又说道:“怪不得苍翎真人对你如此厚爱,现在连我也不得不说一声,若顺其发展,日后你必定是修仙界中又一大放光彩的风云人物。如此想来,我心中还真的起了几丝杀心!”他还是忍不住,要吓一吓祁岳。
祁岳只是笑道:“天下奇材多得是,莫非庞宗主真有如此雄心,要一路杀过去?而且,任谁也不能保证,我太苍道与你们丹霞宗生来便是需要对立的?”
听闻此言,庞立振眼眸一亮,急切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苍翎真人的意思?”
“晚辈自幼便随在师傅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受了他的影响。”祁岳含糊应道,又说:“家师曾说过,天南虽然偏处一隅,但仍称得上地大物博,旁的不说,单是南方云梦大泽,便是哪个宗派也不曾涉足的所在,更不要说北方浩瀚中土。如此拘泥与一地的眼光,却是太狭隘了。”
庞立振沉默片刻,才说道:“苍翎真人眼光深远,却是我辈不及的。可笑有的人固步自封,便是在天南争破了天,难不成还能争出一片浩大土地!”
对于这庞立振,祁岳也是有一些了解的,知道丹霞宗因为两位元婴期祖师的存在,这宗主如同傀儡,过的颇不如意。他心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便开口说道:“晚辈斗胆,品评一下家师。他老人家也未必是眼光深远,不过门中三位祖师一心修行,重大的担子逼得家师不得不殚精竭虑,所谋所思,自然又较旁人周全一些。”
庞立振深有所感的叹息一声,却突然脸色一变,怒喝道:“你莫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巨大的威压扩散而来,祁岳只觉得呼吸困难,连连后退十几步才站稳身形,后背已是汗津津一片。他赶紧说道:“晚辈信口说来,却不知因何触怒了庞宗主,惶恐万分。”
庞立振双唇紧闭,愤怒的瞪了祁岳良久,却蓦然叹息一声,说道:“丹霞宗情况天南皆闻,也怨不得你小小一个少年讥讽与我。我丹霞两位祖师坐镇,端的稳如泰山,却是我这宗主显得清闲一些。”
祁岳心中一突,咬咬牙,开口说道:“庞宗主此言倒是有些妄自菲薄了,丹霞宗乃是天南巨擘,庞宗主也是一代雄主。只是,老人家毕竟已经年迈,思虑难免会有阻塞。他们却看不到,太苍与丹霞,从来都不必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真正的敌人,却已经露出了獠牙。”
庞立振眼中闪过几丝迷茫,又醒悟说道:“你说的,可是玄乐道?”
祁岳笑了笑,不置可否,看来玄乐道确实占了丹霞宗莫大的便宜,无形中却给他帮了一个大忙。
原本两人对立站了五丈有余,在祁岳巧舌如簧的煽动下,慢慢缩短距离。末了居然面对而坐,笑语连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由于暂时没有存稿,阿雒也不能确定第三更会在什么时候送上,但保证会在凌晨以前~~~
<a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