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明末饮食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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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是敌是友

马明诚情急之下,身子往右边一歪,那物件便擦着他的鬓角划过,不偏不倚正落在他身后家丁肩膀上。只听得一阵巨大的重物撞击声,那家丁居然被那小小的物件击飞一丈多远,如死狗一般摔在地上,腾起密集的烟尘。

“什么人!”另一个家丁护主心切,挡在马明诚身前,对着墙头喝问道。

空气中别无声息。

摔在地上的家丁名唤小三,此刻正躺在地上哼哼着。马明诚与李拓拓定睛看那击飞家丁的物件,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居然是一只破烂的草鞋。古人有云那武功练到极高之人,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这扔草鞋的人虽未至此境界,但武艺之高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马明诚朝李拓拓投去询问的眼神,后者一怔,摇了摇脑袋。这人是善是恶,众人皆无从寻迹。

这一切都是转瞬之间,紧接着,一个灰色人影如老鹰一般落将下来,速度如此之快,在夜色中犹如鬼魅一般。家丁忙护在二人身前,李拓拓与马明诚对视一眼,脸色惨白。

谁知,那人却在空中,居然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将身子一转,一只手臂陡然伸长,直向马明诚面门拍去。

护在二人身前的家丁,名唤小四,可不如先前那位如此脓包。原本他曾是杏山镇出名镖局的伙计,耳濡目染之下习得一番武艺,马县衙也知自己儿子处处惹是生非,花了大把银钱聘请这伙计过来保护马明诚。平日里这家丁小四,最是看不惯家丁小三的溜须拍马,自己可是动真家伙的,还不如小三这磨磨嘴皮子混得开。今儿可是要让马少爷好好瞧瞧,谁是真材实料,谁是吃白饭的饭桶。

家丁小四冷哼一声,不闪不避,抬起右掌,快速向黑影人手腕切去。他料想自己这一掌切下,黑影人在空中无从借力,还不被自己手到擒来。

黑影人手腕朝身边一收,变手掌为手肘,切换目标,对着家丁小四胸口撞去。此刻二人,一人在空中,一人在地上,这空中之人借那坠落之势,倘若撞到实处,以那扔草鞋的力量,地上之人必被撞得内伤不可。李拓拓侧过头去,不忍见那家丁小四被撞断肋骨挫伤内脏器官。

霎的,李拓拓突然想起那当被做暗器的草鞋,样式很是熟悉。这黑影人虽然看不真切面目,但这健硕高大的身形,却不是普通汉家男儿所有的。二者一联系,他心中咯噔一下——倘若黑影人伤了这家丁,马明诚可不会善罢甘休,这杏山镇的活阎王啊。李拓拓急急喊道:“不可伤他。”

“不准伤他。”与此同时,马明诚也呼喝道。他见黑影人起落迅捷,自己平日里嚣张跋扈,说不定便是莫名其妙得罪了高人。用脚趾头去想,他都猜到这黑影人击倒家丁后,目标必是自己。他一下摔倒在地,作势便要狂奔出去。

家丁小四不愧为镖局习武出身,比一般人更懂得随机应变,他此刻收势已远远不够。他将那护住身后二人的手臂迅速收回,手肘弯曲,护住胸口,以减轻敌人的伤害。

黑影人嘿嘿一笑,似乎正在等待家丁做这番动作。他的手掌以更快的速度拍向家丁,掌缘在家丁小四腰眼处轻轻一推。后者身子被这力道震向一旁,家丁一阵酥麻,连站立都很是困难。黑影人伸手一捞,一把提起李拓拓破烂的衣衫后领,在墙壁上左踢一脚,右踏一下,兔起鹘落间便跃出巷口。

正准备奔逃的马明诚见黑影人目标并非自己,转念想到,这李拓拓被掳走,那杏兰姑娘的着落可就没了啊。美色与性命,孰轻孰重,他心中只是犹豫。片刻不到,马明诚镇定,命令道:“小四,快去追贼人。小三,快去唤我爹爹,点了兵马,捉拿这贼子。”

此刻,夜色愈加浓重,空气中似乎也散发着凝重的气味。这黑影人提着李拓拓,犹如提着婴儿一般轻松,在巷子间奔跑。

李拓拓先前刚被那麻袋一路拖行,又经历马明诚这一惊一吓,再被这黑影人提着上窜下跳,腹中已翻江倒海一般。他想起自己后世,坐那云霄车,呼啸而过的重力缺失都没今日这般刺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大口大口喘气,呻吟道:“阿……阿克……你停停……我……我肠子……都要被你震出来了。”

黑影人顿了顿,低声道:“主人,阿克敦,不停。”

李拓拓第一次见阿克敦顶撞自己,说道:“快……震死我了,放下……放下。”

阿克敦不做声,伸出另外一只手,携夹住李拓拓腋下,让后者身体不至于过于颠簸。只是这动作需要用到阿克敦两只手,左右手臂怀抱之下,李拓拓便如被阿克敦搂在怀中一般。倘若此刻有第三者见得,定然尴尬不已。阿克敦手中做着这些动作,身下脚步却未停,仍快速地在巷道中穿行。

李拓拓颠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他心想,阿克敦催命一般的奔逃也不知为哪般,也太小心谨慎过度了吧,不就是害怕马明诚的那些三脚猫追兵嘛。李拓拓平日便知阿克敦武艺不错,却没想到有今日这般出神入化,这番武艺,就算来十个家丁,也尽可打趴下。倘若阿克敦怕马明诚事后报复,自己尽可去赵芳芸这里周旋解释一番,原本二人之间就并无不可戴天的仇恨。归根到底,阿克敦不仅仅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更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连自己这个主人的命令都要抗拒。李拓拓是越想越气,头疼欲裂。

李拓拓正欲挣扎而出,忽然一些液体滴滴答答落在自己面颊上。他疑惑地伸手擦拭了下,不料入手之处却一阵粘稠……粘稠,他将食指伸到月光明亮处,竟然是——红色的。

阿克敦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