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明末饮食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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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真相大白(中)

司马驿丞见马家媳妇这幅光景,再是迟钝,也便明了了。他面色一沉,说道:“来人啊,把这妇人绑了。”

“大人,且慢。”李拓拓也顾不得上下有别,脱口而出:“待在下细细盘问一番。”

“李拓拓,本官给你半柱香时间,你好好问吧。”司马驿丞没想到,随便来李家村逛下,便能捞份功劳,心中自是得意。

李拓拓仔细瞧着面前的马家媳妇。这妇人,虽然体型健硕,面目可憎,但自己亲身与其打过的几次交道中,她还是重情重义。并且在紧要关头,也是翻箱倒柜为自己寻找奶油,也算是解自己燃眉之急。虽然平日里,听得周遭之人议论马家媳妇风骚多情,但自己接触下来,并非做出任何出格的不轨事情。当然,这女子爱钱如命,但这种穷苦村民家中,贪婪小便宜,也是情理之中。没有经济基础,哪能养出大气典雅的大家闺秀,是吧。

他一想到大家闺秀,心底深处忽然冒出一个俏丽高挑的身影,不算如何貌美的脸上,有着与这一世女子不同的善解人意。他心想,倘若这赵芳芸遇见这般情况,她会做如何解。恩人与仇人,为何如此费解难以思量。

“马家媳妇,我知你平日与村中妇人较好,断然不会做出惊吓李大娘的念头。你只需告诉我,另一男人是谁,好吧。”李拓拓柔声说道。

马家媳妇犹豫了下,忽的眼神一定,说道:“司马大人、李百户、李公子,俺没有偷人!”

“不识抬举的东西,敢欺瞒大人。”李百户平日里虽然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司马驿丞在旁,他不禁吹胡子瞪眼道。

“我不是问你有没有偷人?我只是要你说出那男人是谁。对你,一概不追究。”李拓拓心平气和的说道。

“没有,没有什么男人。”马家媳妇斩钉截铁道。

“……”

“来人,将这刁妇,打上二十大板。”司马驿丞见马家媳妇明显愚弄,很是不快。也顾不得这里是否是那驿站堂子,是否有那木板子,甚至这带来的官兵是否会打板子。

李拓拓正想制止司马驿丞,见得门口候着的阿克敦正对着自己比手势。他不知这手势是何意,招手示意他过来。阿克敦正想在李拓拓耳边小声说起,李拓拓怕司马驿丞与李百户心中不舒服,说道:“阿克,你就当着两位大人面讲吧。”

“是,主人。门外有个……”阿克敦说道。

“大人,大人,求你们放了……俺家媳妇,俺……不该啊。”门外有人不停拍打门拴,声音尖锐且虚弱。

司马驿丞横了眼身侧的李百户,这村中咋咋呼呼不懂尊长的人,怎的如此之多,这李百户平日里也不知是如何当得这百户长的。李百户哪里会不知司马驿丞眼中意思,脸上愈发摆出恭敬的样子,心中却恨恨道,这村中的兔崽子一天到晚给老子掉链子。

马家媳妇正低头垂泪,眼中听得外头的男子叫声,如兔子一般窜起。门外那男子,瘦削窄小的模样,正是那马家汉子。旁边搀扶着他的几个村民,猛然间听得马家汉子大呼小叫,又看的厅内肃杀的气氛,大骇之下便赶紧撒开手。这马家汉子本身就有娘胎肚里带来的小儿麻痹症,顿时摔在地上,昂着脑袋,如同死鱼一般扑腾。

“你怎的来了,不要命了啊。”马家媳妇边哭边喊道。

“这就是那奸夫?倒还重情重义么。”司马驿丞拈着胡子,摇头晃脑说道。

“……”

“大人,这是他家男人。”李拓拓和李百户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

“这……”司马驿丞第一次主动发表意见,便错了,不由脸上一僵。

马家媳妇望见上头坐着的几位大人,犹豫了下,又惨然的跪倒在地:“李公子,求您看在我给你查干都苏的份上,您找人扶着点俺男人吧。”

李拓拓也着实不忍见这幅情景,示意阿克敦过去抱起马家汉子。

马家汉子瘦弱的身子,与阿克敦伟岸强壮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阿克敦把马家汉子托在手臂上,如同捧着一个长身的婴儿一般无异。

“大人,求您饶了俺媳妇吧,这些都是俺让她去做的。”马家汉子瘦削的脸上不知是汗还是那泪水。

“相公,你乱说什么啊,是我自己出去勾搭男人。”马家媳妇激动的叫道。

“吵什么吵,一个个说。小马当家的,你先说。”李百户打断这对夫妻的话语,说道。

“大人明鉴。小人自打生下来,便是个瘫子,这些年身体更是不好,俺媳妇是守着活寡哩。是俺逼俺媳妇去会男人。是俺不好,俺琢磨着,让俺媳妇去会会男人,兴许能给俺马家留个种。”马家汉子倒豆子般全倒腾出来。

“天杀的,你说这些作甚,你马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马家媳妇吼道。

“没有什么奸夫,是俺找花钱找来的男人,为的就是给俺家留种。”马家汉子说道。

李拓拓陡然听到如此石破天惊之事,心中大骇,这马家汉子居然为了孩子,让自己的女人去做这种事情。他心中肯定是不快的吧,不然前次去他家中,他也不会如此恼怒。大方归大方,终是身为一个男人所不能容忍的。他设身处地这么一想,自己断然是不会如此慷慨。

司马驿丞冷哼了下,瞬的,想起自己也是膝下无子,也不由叹了口气。

“俺知道的,你都是为了俺。”马家媳妇忽然低下声音,柔声对着丈夫,说道:“你对俺好,俺都明白的。你是怕等你去了,俺倘若没有个孩子,这家中房屋田地,要被几位叔叔占了去,是怕俺一个女人孤苦伶仃没了依靠。”

马家汉子听得妻子第一次如此柔声细语同自己说话,心中更是悲切。

他垂头掉着眼泪,朦胧中想起多年前的生活,算不上多美好,却很是幸福,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这马家汉子少时小儿麻痹症还没这么厉害,只是下肢无力,其余还是像个正常孩子。他爹娘也就这么一个儿子,盼着他能多念些书考个秀才什么,砸锅卖铁的送他去学堂。只是这学堂也便是一个小小的社会,一班孩子尽是欺负他,他心中难过却不敢同娘亲说起,常常躲在被窝中哭泣。那学堂扫地大娘有个女儿,从小也同男子一般,最是见不惯这些不平之事,时常操起扫帚便去打那些浑小子,处处如同姐姐一般维护马家小子。马家小子也出于感激,平日里也会教这女孩子写写字儿念念诗词什么的。两人无话不谈,久而久之,这马家小子与扫地大娘女儿便生了情绪,难分难舍。等两人大了,马家拗不过儿子,只好草草让两人结亲。新婚燕尔,转瞬即逝雪华,便是数十年过去……

“可是俺不能让别人嚼舌根子,俺今日倘若没有什么交代便出门,叫相公你以后如何做人!”马家媳妇眼神一阵涣散,忽然眼中精光一闪,作势便站了起来。

“阿克,快拦住她。”李拓拓心想,不会吧,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真要发生在自己眼前了。

“别啊……春花……别啊”阿克敦怀中的马家汉子与妻子从小心意相通,怎会不知娘子要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