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情留马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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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排长调走了

冯桂华回来了,带回来一些旧报纸。冯桂华把报纸扔在铺上就出去了,大家就去她铺上拿过来看。报纸有六九年的,中苏自卫反击战的各种消息。大家看着报纸知道了,在离我们驻地不远有一个地方叫‘珍宝岛’。地理位置在乌苏里江上,在六九年三月份由于边境争端,中国对入侵的苏军进行了反击。也知道了东方红林业局的下面的林场,经营所广大民兵参与支援了这次自卫反击战。并在维护祖国领土中作出了英勇的贡献,和牺牲。知道了,战斗英雄‘孙玉国’‘冷庆阳’等等。大家看着报纸,议论着。那时的苏联还没解体,国家领导人叫‘赫鲁晓夫’。大家一边看着,一边说着,都说这个‘赫鲁晓夫’是个混蛋。虽然都是女学生,但是说起这件事情,很是义愤填膺。还都纷纷的表示,如果,苏军再来入侵,当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一定冲上去。现在想起来,那时的人心是真齐呀。好像大家都是一个心眼,‘为祖国,为人民,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最苦哪安家,一颗红心永向党,志在边疆乐无涯,’这些话都是我们那时的口号。苏联当时在珍宝岛集结军队,堆积粮草,大有和中国大干一场的架势。中国也不示弱,也打出‘备战,备荒,为人民’全国性的号召。‘深挖洞,广积粮’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乃至老人小孩都要知道的头条任务。

冯桂华带回的报纸,让我们这些每天都在读‘老三篇’的学生们,知道了很多的事情。知道了国家目前的情况,也知道了‘珍宝岛’离我们很近很近。知道了许多我们从未听过的事情,熟悉了我们所处的地理位置。男排听说我们有报纸,都来借读。第一个来的是一排长,他敲敲门说:“我能进来吗?”我们正在看报纸,没想到有人来。也是看报纸看的太投入了,对‘赫鲁晓夫’的气愤都发在一排长的身上了,就听见四十多人几乎是一起喊道:“进来”,声音响亮,气势磅礴,当时把一排长吓的站在门口没敢进来。我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看是一排长,我说:“一排长啊,请进来吧。”一排长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三排长,听你嫂子说,你们这有不少的报纸,借给我们看看。”我说:“都是小冯从场部拿回来的,你拿去看吧。”一排长听我说完,就在冯桂华的铺上翻着报纸,翻了一会拿着走了。过了一会,二排长也来了。二排长更有意思,他站在门口往帐篷里看看,看见丑丫姐坐在铺边上钩背心。就冲丑丫姐直摆手,意思让丑丫姐出去。可是,丑丫姐一直没有抬头。他没办法了,就轻轻的咳了一声。丑丫姐听出是二排长,就抬起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看见二排长冲她招手,脸通红的放下手里的钩针走出帐篷。不一会进来说:“秋,有人要报纸看。”我假装不知道的说:“谁呀?咋不进来呢?”我说完就看见二排长进来了,二排长的个子高,进门时得低下头。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都说你们有不少报纸,我来拿几张回去学习学习。”帐篷里发暗,他看了一下报纸在哪?当他看清在冯桂华的铺上,就走过去也拿了几张走了。

那时的报纸都是按单位订购,我们连队到这的时候,场部已定完全年的报纸了。所以,我们就没有报纸看。冯桂华拿回来的报纸都是旧的,有的甚至是六九年的。即便是这样,大家也都争着抢着看。冯桂华送小武回来,一看大家都在看报纸,而且,报纸还少了不少。她很生气的说:“谁把我的报纸都给发出去了?”我看看她说:“报纸不就是给大家看的吗?你一个人,这么些报纸你能看完吗?你要是多长几双眼睛还行。”她听我说完,很生气的看着我。我说:“你看我干啥?难道我说的不对?”她撅着嘴嘟噜着脸说:“跟你在一块永远没好。”我不知她为啥生这么大的气,也不去理会她。依旧低头看报纸。过了不一会,我听见她在抽鼻子,她哭了。我不知她因为啥事儿?竟会哭起来。我看着她说:“哎,哭了,至于吗?”她也不说话,坐在铺边一个劲的抽鼻子。我看出她绝不会是因为我和斗嘴而哭,一定是另有啥事儿。我下地穿上鞋,走到她跟前问她:“冯姐,你真哭了?”我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不时的拿手绢擦着鼻子。心想她一定有啥事情排解不开了。于是,我拽着她说:“走,咱两出去走走。”我把她拽出帐篷,出了大院就奔上工的小路上走去。我看看走的离连队远了,就说:“能说说吗?啊?”她看了我一眼说:“小武他家遭灾了,他父亲病得很重,他下面的弟弟妹妹又小,有两个已经上不起学了。小武想辞去这边的工作,回山东。”我听到这说:“那可不行,你不能让小武这样做。”冯桂华听我这样说又哭起来了,我说:“你不能老哭啊,得想办法啊。”她说:“想啥办法?我俩都商量半天了,也没想出好办法。”我说:“先邮钱吧,不够的话,我在排里给你借借。”她说:“你那八十元,我又加上二十元,凑了一百元先给邮去吧。”我说:“那都这样了,你就别哭了呗。”她说:“没这么简单,小武他娘让他回老家,让小武回去成亲。”我一听咋还会这样啊?于是,我说:“小武给他家写信,没把你们的事儿和老人说啊?”小冯说:“说了,他娘说不是老人定的,不能算数。”我听冯桂华说完事情的经过,才明白她为啥哭。我想了一下说:“冯姐,你很爱小武是吗?”她睁着两只哭红了的眼睛看着我说:“是,我很喜欢他,我不能离开他。”我说:“小武这人比较老实,有事儿不敢说。我看,你想办法调到场部去,场部有民房,能租到房子。你俩就结婚吧。”冯桂华听我让她结婚就急了说:“不行啊,他娘在信里说了,要是在这边结婚,他娘要带着全家人找来。”我听她说完,我是真替她发愁。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咋办好呢?

我和冯桂华在小路上站着,说着她和小武技术员的愁事儿。我看了一下手表,是下午的四点钟。我说:“冯姐,这事儿不是上火就能解决的,要想办法。小武怎么说呀?”冯桂华说:“他能咋说,就会哭呗。”我一听笑了说:“好啊,一对牛郎织女呀。”我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说:“冯姐,咱回去吧,慢慢想办法吧,小武哭,你不能哭,都哭能哭出好办法,我回去让全排跟你哭,咋样?”她听我在和她说笑话,就不哭了说:“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就是一看小武哭,我就心难受。”我又笑了说:“心心相连吗,难怪呀。”

我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我看她的心情好多了。正走着,就听见后面吵吵八火的。我俩回头一看,原来是耿副连长领着人去清河打鱼回来了。两个人用一根柳树木棍抬着,用柳条穿成一串一串的鱼。看两个人抬的架势,足有四五十斤重。耿副连长用一根木棍撅着渔网,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过来了。耿副连长看见我和冯桂华,就说:“赶紧往家走,拿出大盆,招呼几个人打扫鱼。”我说:“耿副啊,我看这清河里的鱼早晚都得叫你们捞净了。”耿副连长哈哈笑着说:“不会的,大鱼生小鱼,明年小鱼就长大了。”快到连队了,就看见一帮人,有十来个人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到了跟前一看,都是一排的人,叫不上名来。就看见这十来个人用衣服包着什么?也是一边走一边笑着。走到近前,耿副连长问他们说:“你们是哪个排的?”这些人里有一个人回答说:“我们是一排的。”耿副连长说:“你们干什么去了?”这个男生说:“我们去捡雁蛋了。”我和冯桂华这才知道,他们衣服里包的都是雁蛋。我没看过,就跟一个男生说:“你打开让我看一眼行吗?”那个男生把衣服放在草地上,打开让我和冯桂华看。我是第一次看见雁蛋,形状大小和家里养的大鹅下的蛋差不多。十来个人有五六衣服件包的兜子,数量可不少啊。

一大帮人进了连队,都奔食堂而去。我听耿副连长让我们女生收拾鱼,就回到帐篷里喊了几个人,蹲在食堂的门口收拾起鱼来。就看见一排去捡雁蛋的男生,和食堂的老师傅吵起来了。老师傅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用棍子指着一排的人骂:“混蛋,都是混蛋,赶急的给送回去,都快出壳了,净糟蹋人啊。”我们听明白了,原来是,一排的人捡回来的雁蛋,是大雁正在孵化的蛋。老师傅在草原上待的时间长,根据时间推断,这个时间的雁蛋都是快要出小雁了。所以老师傅和一排的人急眼了,非让把雁蛋从哪拿的给送到哪去。这一吵吵,把一排长给吵吵出来了。一排长看看他们排的几个人,又看看食堂的老师傅不紧不慢的说:“我看啊,送回去,大雁能分清哪个是它的蛋吗?”回过头又问他们排那几个捡雁蛋的人说:“你们能记住你们都是从哪个窝里拿的吗?”他们排的那几个人都不吱声的看着他们的排长,等着排长拿出正确的处理意见。一排长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说:“今天这事儿不怪你们,因为我从来没和你们讲过,不许去捡雁蛋的事情。下次不要再犯了。”他说完了就走了,也没说这些雁蛋咋处理?

耿副连长从连部出来,看我们鱼收拾的咋样了?看食堂门口一包包的雁蛋说:“这么些,要是没有小雁就好了,炒上一大锅,够全连吃一顿了。连长也听说了雁蛋的事儿,走过来说:“送回去吧,也许时间短不会有问题。”一排的人听见连长让他们送回,拎起衣服包就走了。天快黑的时候,全连又喝上了鱼汤。连部的通信员回来了,大家围着看看家里来信没有?让通信员办事儿的都在那围着。我看见通信员从包里掏出一封是牛皮纸信皮的信交给了连长,我看见了下属是马鞍山农场。连长接过信拆开看着,说:“一排长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