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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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知己

莽林中没有路,树木杂密,天又下着雨,视野很差,但即使最差劲的罗修,也敏捷的足可同猎豹媲美,而罗鼎和罗孝,干脆就象是两只幽灵。

一开始,罗修是利用自己的魂力来达到感知景物,从而完成高速移动中的躲闪规避的。不过,他很快学会了如何省力:观察和计算罗孝的动作,通过这样的判断来决定自己如何奔跑。先期罗修做的不太好,在高速移动中,模仿和计算是件很吃力的事,他不得不释放魂力来弥补不足,但这种情况在一点点转变,罗修的进步很快,需要借助魂力的情况越来越少。

小队前进,前边开路者披荆斩棘、后面跟随着亦步亦趋,就是为了能将消耗减到最低。学会如何跟着开路者前进,这不论对军士、武士还是术士都是一堂必上的课,而且做的好的大有人在,他们甚至可以一边亦步亦趋,一边警戒队伍两侧的的情况。罗孝和罗鼎高兴的是罗修很会观察,也很会学习。这些优点有时候比奇遇、功法更有用,有了这些素质,哪怕就是一头猪,学的是不入流的功夫,也照样可以做出让人刮目相看的成绩,而罗修能有何种成就,两人均觉得无比期待。

这趟跋涉,罗修最大的收获是他发现了生机指的一点特性或者说新用法。那就是生机指用在体力充沛时是最好的。

生机指就仿佛是添加剂外加润滑剂,它可以让力量输出的‘管道’容量大增,同时也能让力传输的力量威力更大。他的作用前提是跟力量本身结合。比如一百个单位的力量是一级生机指的最佳混合比例,那么这个时候,它不但可以发挥最大威力,副作用也是最小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作为载体,就像罗修之前,不自觉的将它看做了激发潜力的技能,到了最后力量严重匮乏了,才通过它来刺激身体,压榨出更多的力量。这样虽然也可以,但会给身体造成很大的负荷。颇有些无米下锅、饮鸩止渴的味道。

罗鼎和罗孝观察到了罗修的异常,只见他使用生机指越来越频繁,而且身体状况和神魂都保持在稳定的水准,到了后来,干脆频繁到生机指不断,如此,罗修就始终处于三倍正常状态中,等于是长时间的让自己实力大增,而不是短短的几十息。

“高祖父,祖父,我想我下一步可以在生机指的基础上,调节魂力的大小和施放的速度,解决时和量的问题,这样就成了时刻指,不用频繁使用生机指而一直保持较长时间三倍状态。”

罗修说的吭吭巴巴,罗鼎和罗孝的表情看上去却是如闻天籁。两人都觉得罗修的想法是可行的,更主要的是,罗修举一反三,极富创造力,果不愧是天纵之才!

深山老林中不缺猛兽,三人就在一条小河河畔巧遇一只灰熊,至少也有三百斤,是成年的大家伙。结果前脚还深具敌意,罗鼎一个眼神过去,马上温驯了下来,两三息之后,罗鼎道:“有条比较不错的路……”

罗修看的大为叹服,这就是真正强者的力量,不动声色就可以同一切有灵智的生命沟通,或控制、或说服,进而为自己服务。难怪大晋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可遁于九天之外的是术杀者,能够找到他的是术猎者。

从青岩镇到白头山,普通人顺着崎岖的山路走,即使有驴骡代步,也要走上三个时辰以上。但是罗鼎三人却只需要一个半时辰,这还是因为罗修比较的‘不良于行’。

到无量洞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罗孝有‘夜瞳’,罗鼎有比眼睛更具洞察力的‘魂感’,罗修只能是依靠不断的发射一缕缕极细的魂力,来确定自己的位置以及周围的情况。这有点象是蝙蝠的做派,而事实上罗修这招也确实是跟蝙蝠学来的,加上对洞里的路本就有些印象,倒也走的不慢。

罗鼎和罗孝都以为罗修会用到火折子,见到罗修的方法,不由又是小赞一下。总能找到一些巧妙的应用之法,罗修再一次证明了他有卓越的、突破束缚的创造力。

当无量洞深处那道暗门启动后,罗鼎和罗孝对应者的‘天降奇缘’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以这无量洞的复杂,以这秘道的巧妙隐秘,就是撒开人马一点点的找,也未必就能找到这样隐秘的秘道,结果罗修硬是‘闲逛’逛了出来,这样的际遇,可要比罗鼎当年一脚踏空而坠入宝洞离奇的多的多。深信宿命论、神秘论的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对此,自然是归于冥冥中上天之安排。

罗鼎和罗孝所不知道的是,罗修,对‘应者’、‘命运’这类玄之又玄的问题,却有着与他俩并不相同的看法。这是因为他所获得的术医灵,保留有一段非同寻常的信息……

武器、两枚魂玉、二十多支水晶魂棺,还有那四件可以称的上珍品的武器,这些东西就在离入口不远的地方。罗鼎和罗孝本以为可以通过辨认它们推断出一些内容,然而,他们失望了。武器绝对是顶尖的,那剑上还留有‘秋泓’的篆字,但是,它们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结合一些情况,罗鼎和罗孝分析,原因只能有一个,能让它们出名的人都死了。

接下来,罗鼎和罗孝对大洞穴中的尸骸进行了更为彻底的检查,在惊叹‘天眼者’头部构造的神奇的同时,两人也对其尸骨上的毒素感到震惊。真正的销魂蚀骨。罗鼎表示,这种毒直到现在,仍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一个武者、术者,术力越是强大、体力越是强大,越能体会那种万虫噬咬的痛苦,这种毒,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神奇的是,这毒既是最致命的毒素,也是最强力的营养剂,只不过不是用在人身上,而是植物身上,于是罗修很自然的联想到了这洞穴中奇特的荧光植物。

那些符牌、不会腐烂的锦袋,罗鼎和罗孝同样只能辨出是近千年前大周朝的物品,惟一的进展就是将年代准确到了周昌帝,昌帝是周的第四任皇帝,正是周最强盛的时候。也不晓得那位英明之主和‘天眼者’之间有什么龌龊,派出这样的阵仗诛杀‘天眼者’,而且明显是策划周密的连环步。

“连强如‘天眼者’这样的术者,终也落了个惨死洞府,国家机器的强横,果不是个别人所能抗衡的!”

就在罗鼎生出些许兔死狐悲的心思,联想到当今高宗皇帝时,就听一旁罗修对罗孝道:“祖父,我曾许愿,这次来,安葬他们。”

罗孝点点头,“我来帮你。”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布袋递给罗修。

罗修撑开布袋,罗孝则一个个拎起那些尸骨,往袋子里塞。布袋并没有多大,但是经过罗孝之手的尸骨,都会泛起一层霜色,然后就如同酥脆的沙石般,一碰,便成了颗粒。那拥有‘天眼者’的尸体是罗鼎亲自处理的,不同于罗孝,罗鼎控制着一只肉眼看不到的阴灵,这只灵可以制造一个力场,压缩这力场,内部的一切都会被挤碎。

‘败王’,这还是罗修第一次见到罗鼎的灵仆。都说灵者修炼到‘灵王’境界以后,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灵仆,但是很少人真正见到过,因为天下虽大,但灵王境界的灵者却很稀少,而他们就算有灵仆,也不会轻易示人。

罗修给自己使用了‘侦灵’之术,他的‘侦灵’术已经升至五阶,然而,无阶的侦灵术却无法一窥‘败王’的真容。通过魂力的直接运用,罗修倒是可以获取另外一种清晰的图像,但他没有那么做,灵仆大都不喜欢被探查,它们有自己的智慧和情感,尽管被其主人压制着,但它们依然是很危险的,尤其罗修这样的学徒,败王只需一个虚体冲杀,就能斩灭罗修的灵魂之火。

“这些东西本来应该被即时毁灭,但它们实在是太珍贵了,对罗家的药园,会很有益处。”罗鼎说着,在‘败王’的帮助下,将墨绿色的骨灰装到了一个细长的琉璃容器中。琉璃出产自遥远的大食,非常贵重,也只有罗鼎这样的人手中才会有这样的容器。

罗孝和罗修这边也处理完了尸骸,就在大洞穴中挖坑,将骨灰袋埋了。然后以大石为碑,刻上:前朝勇士长眠于此。

行礼之后,罗鼎三人前往了‘天眼者’的洞府。

这次三人主要还是冲着灵魂之井来的。

结果,罗鼎发现要移走着灵魂之井,必须再找到一个炼尊境界左右的炼者,和他合力,才有启走魂井而不损的把握。

“这样高级的灵魂之井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们将它的构造拓印一份,回去慢慢研究,将大有好处。”罗鼎说着,已经开始指派‘败王’合力绘图,罗鼎有一技能,叫‘洞察’,当施用此技能,看到的不在是平面图,而是一个立体的构架图,他的视线不能穿破土层,但‘败王’却可以。

“嗯……嗯!”罗鼎闭着眼睛操作着,额头的汗水和面部的表情都能说明这工作绝不象想象中那么轻松,罗孝和罗修都非常担心,但两人与罗鼎的实力相差实在太远,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变成空气一般的存在,以免影响到罗鼎。

“呼!”半个时辰之后,罗鼎长吐一口气,看起来相当疲倦。

罗鼎略带遗憾的对罗孝和罗修道:“灵魂之井的力量太强大了,即使是我全力施为,也只能将外层的构造记录下来,核心碰不得。”

“魂井我们是否可以使用?”罗孝从这井房中高悬的五面天镜中将魂井中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那里面至少有三十条灵堪称极品,剩余的大概六十余条,都是上品,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宝藏,罗家得到这些灵,再也不用没有好的辅助灵而发愁了。

“可以,不过还是由我来操作的好。”

罗孝听罗鼎如此说,知道这井非同一般,便点头称是。三人也不急,拿出自带的水和食物,简单的吃了点。之后趁着罗鼎恢复魂力和体力的时间,四下搜索。

确实再无暗门,正面的出路也被塌方的山石封死了。不过收获却还是有的。首先便是那些丹药,六个葫芦,种种不同,不知药性,又历时这么多年,谁也不敢吃。但没关系,罗家财力、物力、人力都不缺,也有自己的炼者,回去可以慢慢研究,至不济也可以拿捕捉到的倭匪试药,然后就是自愿者。

另外,那药鼎本身倒是没什么价值,鼎身的花纹也辨认清了,不是什么阵图,但是药内壁却一定要好好的刮刮。不同于普通人家灶火的锅底灰,炼者丹炉的‘锅底灰’在内壁,叫‘药晶’。顾名思义,它是每次炼药的沉淀,这些物质才是药鼎丹炉越用越顺手、越用越好用的主要原因。‘天眼者’的药鼎非同凡响,药晶不但有小指厚,还是透亮的深红色,这是极品,弄回去稀释涂在自家的药鼎内,可以诞生不下十只上品药鼎。

上品药鼎在大晋叫价十万金都有价无市,可见其珍贵。

收了丹药和药晶,三人折返井房,开始对井中的灵下手。魂井捉灵,感觉上有些像是盆内捉鱼,只不过罗鼎有意锻炼罗修,由他控制和操作魂井,罗孝负责保驾护航,而罗修负责捉灵。

在拥有五阶侦灵术的罗修眼中,那些极品灵就仿佛是黄昏下泥塘里的泥鳅,明明知道就被驱赶到那很小的一域空间,可就是时隐时现看不真,仿佛是灯下瞎。而用四阶‘摄灵’术来抓极品灵,就仿佛要闭着眼睛针眼里穿线一般,难度大的让人近乎绝望。

“想想办法,小家伙,开拓你的想象力,你不是很善于另辟蹊径吗?冷静下来……”罗孝勉励罗修。这次不同于绘图,消耗非常之小,两个老家伙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让罗修玩个痛快。

魂力……

手法……

不断的变幻,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失败……

在近一个时辰仍一无所获之后,罗修停止了盲目的出手,而是全力思考。

这一思考,就是整整半个时辰。

罗鼎和罗孝显然更有耐心,他们收了从灵魂之井中放出的那只灵,然后坐在一边微笑着看着罗修,等着罗修拿出新主意,或者认输。

以罗修的实力,让他抓极品灵就仿佛是要三岁的婴儿打赢一个成年壮汉,确实有些难为人。但考虑到罗修可是‘应者’,而且善于创造惊喜,所以两人都觉得试试也无妨。

结果罗修还真想出办法来了。“我就当它钓鱼。”罗修这样说。

钓鱼有两大要素,一是能力,包括手法、耐心、眼力,罗修显然不具备。二是工具,钓竿、钓绳、钓钩还有钓饵。

又是一番折腾,再经过诸多的尝试之后,最后,罗修竟然用自己的血液引来了那只极品灵。

这让罗孝看的目瞪口呆,因为在如此神奇的灵魂之井中饲养的灵,绝对是口味最刁的,但罗修的血液竟然可以让这样灵如同饿死鬼般扑上来,轰都轰不走,其诱惑也大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罗鼎在一旁却是看的皱起了眉。走到罗修身旁,捻起罗修的血液,嗅了嗅,又舔了舔,闭着眼睛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宣布结束罗修的游戏。

确实,有了这一招,灵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但是同时也暴露出一个问题来:罗修的血与众不同。

“到底有多么的不同,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就冲对阴灵的诱惑这一点……”

不需要罗鼎再往下说,罗孝和罗修都已明白。

“我记得有个法门叫《炼血大法》?”罗鼎一边和罗孝捕捉灵,一边问。来的时候就有准备,更何况手中还有新获得的二十多枚水晶魂棺,封装这些极品灵足够了。

“是有这么一项法门,是当年从黑日教抄获的众多法门中的一门,因为是邪法,所以一直在隐库中放着。”罗孝倒是记的很清楚,不是因为他的记忆力更强,而是因为他曾兼任罗家内库管事十五年。

罗修一直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心中暗忖:“知己,看来自己回去后要多进行一些自检。”

这时,就听罗鼎道:“邪法?哼!这世上只有邪人。上代黑日教主坐下法王日光,修炼的是大日神咒,可曾记得?”

罗鼎一提,罗孝想起来了,他还清楚的记得,日光法王的大日神咒,施展开来简直就是神佛现世,意志稍差一些,当场就涕泪横流,只剩叩头祈祷了,根本忘了还在战场。也就是这个永远都宝相庄严、正气磅礴的家伙,却以虐童、食童为乐,当初杀进日光宝殿的军士,有四个当场就疯了,剩下的无一不被噩梦纠缠了好几年,才渐渐恢复。所见场景之惨,可想而知。

“《炼血大法》讲究血乃命之本源,最后是以魂驭血,沸血升魂以成道……”

罗鼎唔了一声,道:“这个就不必了。术者一门,源自上古文明的道教。性命双xiu,坏皮囊的法门太过极端。这一部分可以丢掉。”

“回去以后就开始修炼《炼血大法》,这法门还需要一些其他功法作为引导和辅助,你要多用心。”罗鼎嘱咐。

“是!”罗修的回答仍是那般简单的有些生硬,罗鼎却是不以为意,他知道,罗修听进去了。

罗鼎和罗孝这次来,本来还带了一些内库中封镇的灵的。有这么一口灵魂之井可以养魂,当然不能错过。

灵不是光品次高就好,也讲究个实用。象这次捕捉的极品灵,有一多半是武灵,罗鼎和罗孝都怀疑,这些武灵,恐怕就是大洞穴中战死的那些禁卫的执念。而这些武灵,最适合的就是罗鼎次子,走术武者路线的那一支人。

象罗锋,等到他资格够,应该会第一时间获得一只极品的武灵作为辅助灵,那会对他的修为提升和战力提升大有助益。但罗霄这一支,武灵就没有什么意义了,除非是想改变修炼方向,那也得是罗锐、罗将这样的潜力新丁,象罗霄要改,就绝对是失大于得。

但现实情况是,这灵魂之井太久没有填入新灵,使得其自动提升威能,现在将那些带来准备饲养的灵投进去,结果只能是被磨碎,化作魂井养料的一部分。所以,罗鼎的新计划是让罗府展开捕灵行动,品级不限,用这些灵填充魂井,降低其威能,知道适合饲养罗府愈培育的灵为止。

当然,如此一来,这魂井是不会再产生极品灵了。罗家也没那个时间再去等个几百年才进行收割。极品灵的珍贵,也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