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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孔夫子曰

36孔夫子曰

八月。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长洲商行低价推出水轮车才满两月,绍兴纺织业便发生了一系列变革,各家作坊新式纺织技术层出不穷,织造布匹的速度一再提高。

织布的速度加快,便导致纱线一货难求,于是有商人出重金悬赏民间艺人设计新式的纺织机械,此举又推动了纱线制造业技术创新,再则,绍兴能人志士也学着长洲商行开设自己的机械坊,也花大量的时间投入到新式纺织机械的研究中,一时间,犹如雨后春笋,绍兴纺织业相关配套行业进行了技术大革新。

如今生产效率高,市面上的布匹质优价廉,很快便占领了绍兴市场,如今绍兴布商已经开始吞噬周边城市的纺织品市场,亦或者从庆元港走海路,出口海外,随着时间推移,发往海外的货量也随航海发展,大幅攀升。

纺织业发展迅速,绍兴纺织作坊规模不断扩大,凭借着质优价廉的产品,吞噬着周边城市的市场份额。那些家庭作坊,没有长久之计,察觉不到产业升级,或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资本进行产业升级,纷纷倒闭改作他行,而出海便是一个颇受推崇的选择。

这要从李海斗败海盗一事说起,李海一举成名,成了长洲商学院航海科的挂名科长,那李海船上货物的主人李松林也跟着出了名,李松林花两个月跑了一趟麻逸,赚了四万两,如今大宋民间家喻户晓,在高利润的刺激下,民间出海人数激增,造船业得以扩大,航海技术得以完善,航海业愈加成熟。

有像李松林那样花钱租船出海的小资本人士,也有组建船队出海的大资本商人,甚至还有众多集资出海的例子,在民间公开募股,参与航海贸易,按投入比分层获利。

如今经商的商贾多了,对待经营的理念也各不相同,其下员工的待遇也良莠不齐。但是失去土地的佃农寄人篱下,人穷志短,势单力薄,也只好任劳任怨。

出海淘金,这是江南之梦,最先受益的港口便是庆元府。

原本庆元港在端平年间的众多海港中,排名并不靠前,论造船工艺,不及临安府,更比不上福建的泉州港的工艺。但是如今依仗着绍兴商人群体,庆元府发展迅速,颇有明州港当年的盛况,别的不说,就拿东宋造船厂来说,如今订货排的满满的,直到明年六月。

如今冶铁也有技术变革,原本冶铁多用木炭,以至于滥砍滥发,木材吃紧,供不应求,长洲便设计了新式的熔炼炉,使用焦炭炼铁,不仅提高了钢材的质量,也大大的降低了成本,在绍兴一带广泛推广开来。

船场造船需要钢铁,长洲机械等绍兴机械场坊也需要钢铁,兵器场需要钢铁,等等如此多的钢铁需求一度造成了铁价小幅上扬。

直到上个月末,新一批私家铁矿正式开工投产,高铁价才得以回落,铁价回归到更加低的水平,如此一来便进一步普及了铁器使用率,带动了钢材料的使用以及锻造淬火技术革新。

如今棉花价格水涨船高,地主为获得更高的收益,圈了地要改种棉花,棉花不需要过多人手,于是一部分佃农失去耕地,被迫流离失所。

若是以往,宋朝会派人前来招募乡勇,但是流民每日激增,如今朝廷缺钱,拿不来如此多的钱招兵赈济,若是前朝,这些流民会走投无路,揭竿而起,但是这宋朝没有,便是得益于以绍兴为中心的江南新商业带,流民被铁矿,黑石矿吸收,也被绍兴大作坊吸做雇工,其中还有一部分去了沿海船场,做起了船场杂工,水性好的甚至成了水手。

如今航海是淘金之路,参与者众多,正是海盗打劫的旺季,海盗便滋生起来,如今东海之上颇有实力的海盗少说也有三只,其老窝多分布在琉球岛西部沿岸一带的山林里。

不过如今海盗打劫也讲究起来,不像以前那样,将人家抢光,而是按船上携带钱物总和计算分层,收取过路费,保护费,虽然得利不如以往,但此举细水长流,商船多数愿意“配合”,又不至于动静过大引来大宋水师围剿,打劫事业能得到可持续发展,也是一个好主意,这点子便是矮秀才所出。

但对于大宋海商来说,若不是刀架在脖子上,谁也不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拿与海盗充当过路费,而如今大宋朝忙着应付蒙古,顾不了东南沿海海路安危,民间便自掏钱招募水兵,武装商船,或则花些雇佣费雇佣水上镖局的水兵进行全程护航。

如今商业之潮四起,民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借报刊对时事变革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其中绍兴“孔夫子曰”报刊便认为如今世道,商贾之流竞逐利,以至于各行都沾染了铜臭味,就连私塾先生都主动向学生索取孝敬钱,就连那些佃农都不老老实实的种田,倒是学着商贾小人,算计着蝇头小利,动不动来一句,买卖乃致富捷径。

绍兴商贾看到孔夫子曰所刊登的内容,不过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绍兴商人颇为现实,但又未为达到超越这个时代的地步,认识不到传统思想对商业的束缚,便认为不值得与那腐朽之辈斗嘴。

资本逐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绍兴商人不与“孔夫子曰”打口帐,绍兴商人讲究闷头挣大钱,低调成大事,这是他们的务实作风。要学长洲陆东家,怎么切合实际,就怎么经营,休要与那帮纸上谈兵之辈争斗,误了赚钱良机

这报刊拥垒有众多群体,既有不明事理,腐朽的士大夫,也有受人怂恿的百姓,更有好吃懒做,吃不到葡萄闲葡萄酸,赚不到铜钱闲铜钱臭的心态不正者。

这些人见商人不接招,便自个儿起了内讧,自己辩论,谈及商业对社稷的危害,谈及今日的道德沦落,谈及方口铜钱铜臭味,自己左右互搏,竟是乐此不倦,必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争执,最后出了一点成果,这帮人在争论中,彼此消化吸收他人观点,看到的事实也就全面了,其中一些人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竟是倒戈相向,成了商人的拥垒。

这些人口口声声言称商贾乃小人之为,大丈夫不屑与之为伍,但是这白花花的银子,一沓沓银票,敢问天下人,他真能做到眼不见,耳不闻?这些人上书官府以求施加重税,重农抑商,却不见朝堂之上士大夫,西子湖畔商号林立,士大夫自家经营着商号,如何肯自相矛盾,自欺自己,更不用提这宋廷税入的半壁江山皆出自于商贾。

辩论辩去,原本反对商业变革的一股力量,最终却倒戈成了商贾的拥垒,于是大宋商人中的有志之士在长洲商行的召集之下,捐钱修了孔夫子庙,又成立了大宋社会研究院,如此一招,就更进一步引起了大宋商业与传统文化间的激烈碰撞,造成了传统文化内部出现分化,今朝儒家自结仇,是是非非何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