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空想图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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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石棺

完全石质的建筑总是会让人感到庄重沉稳,或者说死气沉沉,但是任何一个在斯托姆大礼堂抬起头的人都会彻底的否认这一点。礼堂的顶部的主体是由众多被打磨的光洁如镜的岩石拼接出的菱形宝石,和通常的上凹穹顶不同,这颗巨大的宝石微微向下凸出。它中心的尖端上是一个巨大的水晶魔法吊灯,那些原本会被天棚浪费掉的光线在经过‘宝石’的反射柔化之后再次投向地面。每一个第一次看见这个穹顶的时候都会惊讶万分,因为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散发着温和而无处不在的光辉的宝石,而接下来他们多是要为这宝石的安全标示担心。那些缠绕着宝石的木香花藤蔓用精致的雕刻和色彩深浅不一的材质伪造出的阴影给人超凡的立体感,让人们产生那巨大的宝石真的是被这些藤蔓固定在顶棚上的错觉。而墙壁上覆盖着的有着顺畅完整纹路的多彩石板丝毫不亚于被各种丝绒和容易腐坏的木质壁板的装饰效果。

现在这个充满了生机的礼堂中雷恩的贵族们同样正忙碌于同样充满生机的事情——相亲。人们相信在春日祭典上定下的婚事会像春天一样充满活力,并且……会有丰厚的果实。于是虽然宴会上的食物精致美味,音乐轻柔悦耳。但那些被精心设计的笔挺的礼服或者收身的长裙包装起来的年轻男女们现在过得并不快乐,因为他们身上无时不被数道带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扫过。长辈们或欣赏满意或贬低不满的不光算是简单的了,那些来自同龄人的目光就复杂多了,爱恨情仇、酸甜苦辣真的是五味俱全。

虽然他们身上的衣服能够尽可能表现主人优点同时让缺点尽可能淡化,但是他们必须时刻小心谨慎。如果在这里出丑,办出什么有损家族颜面的事情,他们人生的伴侣就肯定不会是贵族了。只要他或她不想和平民结婚,每年的今天,在斯托姆大礼堂的晚宴都是最最重要的战场。但是很快这些都将失去他们应有的意义,因为今天这里还会是另外一些人的战场。

“卡洛斯,你说明年的今天雷恩会多出多少活蹦乱跳的小崽子呢?”阿尔方斯亲热的问出了每年都会被提出不止一次的问题。

“一定能组成一个军团。”这个回答同样也不曾变过,然后和其他的长辈们一样,这家的小子配上那家的姑娘是否合适这种严肃的问题就成了这一对兄弟之间的主要话题,直到穿着纯白骑士礼服的艾格玛走到两人身边。

“叔叔,父亲。”自信而毫不轻浮的微笑、结实而修长的身形,每一年未婚的艾格玛都会成为春日晚宴上的主角,“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此时他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让阿尔方斯清楚的听到。

“很好,”卡洛斯满意的点了下头就转向了他的哥哥,神情真挚,“阿尔,还记得我说过要为你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么?”

“哦?已经准备好了么?”阿尔方斯的眼眉挑起,“那还等什么?我已经期待太久了!”看着斯托姆大公就毫无形象的拖着他的弟弟离开了礼堂,艾格玛微笑着招手唤来一名者,轻声对这个步子过于有力却端不好托盘的侍者吩咐了几句之后,他满意的将整个礼堂扫视了一圈,那些精心挑选的英俊士兵的表现虽然还有点不足,但已经足够了。“明年,恐怕一个小崽子都不会有吧……”

年轻人之间很多事情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联姻的细节也不可能搞得人尽皆知,那些在春日晚宴上有了收获的家族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一对幸福的主角带着一群有了些年岁的配角离开斯托姆大礼堂这种事情就变得再正常不过了,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们都是被几个站得太直连鞠躬都做不好的侍者撮合下闪电般做出决定的。

在确定了所有不该离开的人还都在礼堂中忙碌之后,艾格玛也转身离开了大礼堂。他刚刚迈出那厚重华丽的大门,就有一群身强力壮的人紧跟着将斯托姆大礼堂的大门用沉重的石条封了起来。

“所有的门都封起来了么?”艾格玛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变化,为了避免那些意料之外的事情造成的不良影响,就算是没有多少价值的准备工作仍旧是很有必要的。

“已经全部封好!”用几乎和卡洛斯一样的动作点了下头之后,艾格玛掏出一支不到一指长的石条,看着上面那些繁复的符文艾格玛却想起了那些还在大厅里的女孩子们那对他射出浓浓爱意的眼神。英俊的脸上笑意更浓了,“如果你们能勇敢的追出来的话也许就能活过今晚呢……”

然后石条就从艾格玛手中悄然滑落,一声轻响之中在岩石地面上摔成三截。与此同时淡紫色的雾气从那些隐藏在餐桌之下的金属罐中缓缓溢出。

“我们走吧,今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几分钟之后大礼堂中仍旧还是一片紧张但是祥和的气氛,人们微笑着交谈,相互交换正经或者不那么正经的意见。突然柔软的音乐被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打断,人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那些穿着黑衣的乐队成员身上。很快人们就发现那噪音的来源了——乐队的提琴手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在大公举办的春日宴会上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乐队的队长连直接掐死这个提琴手的念头都有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把这个家伙弄醒,然后让他赶快消失!带着那支破提琴马上滚出自己的乐队!

但是在他用力拎起提琴手之后却突然觉得双手一阵无力,再也拎不住这个该死的家伙了,咚的一声提琴手的身体就再次砸在了地面上。但是围观的贵族们还没来的及惊讶的时候又一阵清脆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一名侍者也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原本在托盘中的酒杯已经碎成宝石一般晶莹的碎片,甚至有些碎片已经深深的刺入那侍者的皮肉。但他仍旧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金属的托盘在地板上打了几个转之后才终于安静下来。

紧跟着又一个倒在了地上,这次是一个伯爵家的小姐。这时贵族们终于感到了恐惧,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成批倒下,肉体倒在坚硬地面上的声音和衣物挥舞摩擦的声音几乎连成一片。而那些想要做些什么的也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气,连发出些叫声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等待自己倒下的时刻。

很快岩石堆砌而成的斯托姆大礼堂就归于宁静,就如同一口石棺一般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