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到半路上,康顺风就接到了曾勤生的电话,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刚好春节过后,训练基地空着,所以一说就成。而且曾勤生动用关系,把费用基本降到了最低。
康顺风就敲定了这件事情,决定明天就带人过去。
昨天晚上他还想了一下,搬到武警的训练基地,也有助于自己这票人马的保密。中途带出来做上几件事,再回去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盛姐那里正搜集目前黄记高层们的生活规律,只要能在同一天同时掌握几个人的行踪,他就会出动人马,在一夜之内将几个人同时拿下,就是不能同时拿下,也要拿住几个,让黄记乱起来。
不然吞了黄记的忠义堂就有点太可怕了,他想信各方势力都看到这一点了。
忠义堂上次是搞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这次如果再乱,大家都会不遗余力地渗透进去,势必不能让它一家独大。盛姐那边情报已经显示出来,忠义堂正在大批地招兵买马,特别是汤家老大汤文国,康顺风通过盛姐,已经知道这个汤文国的不简单,十几岁就出来跟汤辰龙混社会,心狠手辣且驭下有方,手下有一帮肯拼命的小弟。
而且这个人睚眦必报,他记得在审理汤文民案子时,汤文国当时的那种嚣张,当时的那一张狰狞的脸。当时他并不感到害怕,但昨天听盛姐形容了这个人后,他就上了心。这个人看来是必须除掉了,如果不除掉,自己和向山倒还罢了,朵朵和盛姐还有张媚就危险了。
但一旦除了此人,就要直对忠义堂的报复。他不用想都能知道,汤文国一旦出事,势必要面对的汤辰龙和汤辰虎的那种疯狂。但如果让他按兵不动,等汤文国搞出什么事儿后再动手,虽然符合他一贯的性格,却不符合利益,因为无论是朵朵、盛姐还是张媚,他都损失不起。
正在他思索时,他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机子上显示的却是庄妍的电话。
电话正是庄妍打给康顺风的,她实在想不通,庄菲是怎么对向山动上感情的,而且显然这种感情已经挺深厚了。她昨天听完庄菲的诉说后,第一本能就是想将事情告诉父母长辈们,但她及时忍住了,最近家里生意极不顺,父亲和伯伯脾气就有点烦燥,虽然在家里都忍着,但她明显地能感到那股压抑的气氛。偏偏这时,庄菲又出了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而且,要命的是,她也没有朋友可以商量。
男孩子容易对她起别样心思,所以她一直拒绝和男孩子过深的交往,原来她曾经很天真地以为,可以和几个男孩子成为好朋友,但最后却都因感情问题而疏远起来。至于女孩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朋友不能说少,但知心的却一个都没有。她曾经试图同几个女生做比较知心的朋友,但最终都没有成功,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太漂亮了。
好在有个庄菲,同她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两个人矛盾也很多,但却是真正的互相关心的好姐妹。然而,现在遇到问题的,恰恰是庄菲。
庄妍沉思着,要说她最近交往比较近的朋友,还得数康顺风,不光是在学校时,自己老向他请教数学上的问题,而且更在于这次同他一起从S市经开封、过晋城,又在康家塬在他家里住过,又一起在崖上寨过了五六天。
虽然自己并没有和他过多的交流,但关注的眼光却从不曾在他身上断过。
不过,他同向山却是兄弟,找他商量,他能不能站到中立的或者为菲菲打算的立场呢?她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找他商量这件事情,但最后她还是决定打电话找他,因为她想了又想,这件事还不知道向山的态度,通过康顺风至少可以尽快地知道向山的想法。
当电话接通时,庄妍听到那边一声喂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她及时调整的情绪,只问康顺风今天什么时候有空儿,自己想见他一见。
说完她就感觉到那边似乎一愣,半天没有说话,沉默过后,才传来声音道:“有什么事情这么急?明天不是就报道了吗?”
庄妍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忒急了些,但此时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了,就道:“是很急的事情,请你今天最好能抽出时间来,晚点也成!”
那边就应了下来,道:“我现在在外面,现在还不能定下来,我中午给你电话,估计见面就到晚上了……”
庄妍就不由地点头,便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并看不到自己,又忙道:“好的!我等你电话……”然后就听到对方挂机,她也就将电话挂掉了。她挂完电话,就看庄菲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原来她已经醒来了:“妍妍,你给谁打电话?”
庄妍想骗她,却又想了想,叹了口气儿,道:“给康顺风。”
庄菲的脸上匪立刻就出现一脸的紧张神情,道:“你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庄妍就看了她,轻声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是喜欢上你师父了……”
“啊——”庄菲小声叫了一声,脸上就飞了红。她昨天说着哭着,哭着说着,最后累了就睡着了,现在听到庄妍说她喜欢上向山了,却是本能地害羞起来。她虽然大不咧咧地没淑女样,但庄妍口中的这种喜欢与平常自己说的喜欢的不同,她大抵还是能听出来的。
“那怎么办?”她的小脸通红,眼神躲闪,却忍不住问道。
庄妍看了她的样子,心里这时就突然明悟过来,这个丫头,其实并不是不明白情情爱爱,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也感觉这件事不合适,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就本能地逃避罢了。于是,她的潜意识里,就给自己设定了一种无意识不明白的假象。想明白了这点,庄妍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能出现这种意识,说明这丫头已经爱得极深极深了。这时她看了她的眼神,就忍不住一把拉了她过来,忍不住道:“你其实是明白的,是不是?庄菲,你其实知道你不该爱他,是不是?”
庄菲的脸就有些苍白了,庄妍的一番话,一下子就打入了她的内心深处。
她咬了唇,倔强地将脸别到一边,不回答她,眼泪却直往下流。
庄妍看她的样子,也不忍再说什么了,却是变为搂住了她,轻声道:“对不起!”
庄菲这时才转过脸来,轻声道:“妍妍,你说得对,我其实是明白的……我确实是在装不明白,我很害怕……我怕爸爸知道了生气,怕妈妈知道了不同意,怕同学们知道了笑话……可是,我更怕……更怕……”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满是恐慌了:“我更怕他……他不喜欢我……”
庄妍摇摇头,让自己的头脑能清醒一些,看着庄菲那满脸的害怕的神情,她明知没有什么希望,却还是问道:“真的不能离开他,全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吗?”
庄菲没有立刻回答,眼神变幻着,最后终于定下来,看了庄妍,摇了摇头。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喜欢一个比你大这么多的男人?他怎么你了?引诱还是骚扰,你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喜欢一个几乎和父亲一样大的男人……”庄妍的眼里充满了不解,自己同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看出不妥来,而且那个向山,也看不出有这么禽兽呀。
庄菲摇了摇头,她起初的不明白,只是在逃避自己的内心,但庄妍的逼迫让她直视了自己一直逃避的东西,她本是聪明的女孩子,内心自然一下子就清明起来。
“别那么说师父……”她说:“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没做什么,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倾听……他只是倾听!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一个人会认真地听我说什么,他从不感觉厌烦,他就那么笑眯眯地听我说话,我说一分钟,他就能听一分钟,我说一小时,他就能听一小时,我说一上午,他也能听一上午……你不知道,妍妍,我的感悟他都有同感的,我的想法,他都会赞赏的……在一起时,根本不觉得,但是回到了家里,我才感觉到他的好来……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就是那么认真地听我说话而已……而家里,不管是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你,你们没有一个人能认真听我说十分钟……妍妍,你不明白的,我只所以怕,只所以逃避,就是怕他……怕他从没喜欢过我……”
庄妍呆了,她明白庄菲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在回家来的头几天,并没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后来,后来她一直也没注意,但现在就想起,就是回来十天左右,庄菲就渐渐地喜欢将自己关在屋里了。
“菲菲——菲菲——”她叫着,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以后姐姐听你说话,一定认真地听你说话……”
庄菲这时却挣开了她的怀抱,眼泪流着,脸上却带了一种苦笑:“妍妍,你不明白的,你真的不明白的……你耐着性子听我说话,对我来说,更让我痛苦……而师父,他是真的喜欢听我说话……你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你能听我说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就是你一直耐着性子听,但终有一天,你会嫁人,你会有自己的生活……那时我该怎么办?”
庄妍说不出话来了。
庄菲这时却抓了她的手道:“不管怎样,妍妍,我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姐姐……不过”说到这里,她眼神就又有点闪烁了:“你约了康顺风准备谈什么?是谈我的事情吗?”
庄妍这时不好骗她,就点了点头。
庄菲的眼神就紧张起来了,看了她道:“你……你先别说……就是不同意我和师父好,也不要对别人说……这事儿我尽量先控制自己……说不定……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自然……过去了……”说到最后,她自己显然都没信心起来。
庄妍就皱了眉头。
庄菲又道:“师父他三十五岁都没结婚,说不定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练他的功夫……对了,他一定是练童子功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我……”我了半天,她却说不出话来,眼泪却再次流了下来。
庄妍心里就深深地疼了起来,她已经明白,庄菲怕自己说的不好,会伤了向山。她真的没想到,这个从来都是欺人不屈已的妹妹会这么为一个男人着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庄菲。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庄菲一脸的茫然和无奈。
“你别担心,我见康顺风只是想知道向山对这事的态度,不会多说什么的……不过,这事情,你一定要想清楚,毕竟向山他是一个在农村都没讨上媳妇的人……说不定……”庄妍本来想说说不定有什么毛病,但看到庄菲一脸的痛苦神情,终于忍住没说出来。
康顺风他们到了骡子他们住的地方时,大家都正在院子中间练功。
羊娃让五个人一排地站着,然后走老鳖旋窝。老鳖旋窝顾名思义,就是行动起来,像一只老鳖一样贴在地上运动。其实就是仆步的移腿换重心,转着圈儿往前走,一步一个扫堂腿。只是因为,这个扫堂腿并不是让直起身来打得堂堂正正,而是弓腰却背,贴地而旋。
这个是练法,也是一个打法。
谱云:老鳖旋窝下势法,左盘右旋屈脚法,腿臀贴地扫堂鞭,后蹶臀前起打靠法。
这个打法,含了七寸靠、起身背靠在里面。扫膛腿中带了盘脚法,能扫倒四话不提,扫不倒屈了腿用膝弯一盘,起身靠往进一填,任身高力沉,也必跌无疑。而且后面臀一蹶打胫欺踝,身一起就是直背靠,不过起直背靠时要加上脑后摘盔势,以防对方打了自己后脑。
而且这个练法,最长腿劲儿,双腿轮翻换了重心,自然长腿劲儿。
这个练起来,不求前进后退多快,但一定要旋得快,转得快。康顺风向山从小练的人,能贴了一个人的腿,飞快地转起来,比一般人站着转圈还快。
这个是古法,据说雀地龙、钻身靠、倒口袋都是从这一式中演化出来的,真假无法考证,但这是双脚不离地,而身体不贴地的最低势的打法,却是一定的。一帮年轻汉子个个练得满身上汗,却个个都咬了牙,没一声怨言。
看康顺风和向山带着梁山进来,骡子和羊娃就走了过来。
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除净,而且中间的场地被整个平了一遍,显得清爽了许多。康顺风刚才已经给盛姐打了电话,盛姐的意思,地方就不用退了,也没多少钱是一方面,而且有这么一块地方在郊区,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上。康顺风就明白了过来,想到如果绑架了黄记的几个人,藏到这里来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来的路上,他和向山商量过了,以后这帮孩子的生活,基本就是按军训来安排了,只不过把军事技能和自由活动课的时间,全部改成练武。并让熊子、胡园他们三个,每天教他们说当地土话,要说成习惯,不会用当地话说的事情,就不要说话,反正是绝对不能露出渭北的口音。每周日抽出一天时间,让熊子他们拉了这些人去市内转,熟悉环境和生活。总之现在的一切,都先为同忠义堂翻脸时做准备。
他将情况简单地给几个人一说,大家就都心里有数了。明天,三辆面包车就送大家过去,照例是羊娃和骡子带领大家。
康顺风给羊娃和骡子交待事情时,向山就走了出去,到场子中间,和那些年轻汉子一起聊了起来。这边说完时,那边已经动上手了,却是向山再给大家示范老鳖旋窝的用法,同向山试手的是一个浑身都显着利索劲儿的汉子。
康顺风他们几个也就出来,围了上去看。
那汉子叫郭开运,是骡子父亲的一个弟子,功夫也挺不错的,这时和向山对上,走了两圈,就大喝一声,往前一跨右步,右手一拳砸出来。
向山理也不理他的拳,他本来就是示范老鳖旋窝的,自然不招不架的,头一偏,身体一低,右腿也就伸出去,一下子就突到郭开运的右腿前,两人双腿一碰,郭开运就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是给向山撞疼了胫骨。
向山右腿向山,脚一勾他的脚踝,双手往脸上胸前一抱,就一起身,膝盖就逼上去,顶了他的膝盖,由于脚尖勾了他的脚后跟处,这样一错就别住了他的腿,郭开运就站立不稳,往后蹲下去。
向山脚再往后一踔一提,他就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这时,边上一个高大的汉子就笑了起来,道:“郭开运,你个小木乃子,二两劲都没有,让我来跟向山叔试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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