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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咋这么多的孥女女

渭北农村的房一般的左偏门右堂屋,堂屋里都有左右厢房,一般左厢房住老人,康顺风爷爷、奶奶在世时,就住左厢房。左厢房由于是住老人的,所以一般在房间里也会摆一套家具,用做冬日里来人客气的地方,因为渭北的冬天是比较冷的,人坐在堂屋里门宽屋敞,不够暖和。

右厢房是主卧室,一般是当家人住的地方,康顺风的父母就一直住右厢房。

再住里就是左右偏厦房,一般是子女住的,偏厦房一般都是左右各两间,一共四间房。再住后就是厨房和贮物间,然后一道墙院隔开前后院儿。

当然这是大宅基,小宅基的话,堂屋形式不会变,但厦房只有一偏,另一边就是院墙。

康顺风的家是在姥爷手里就置办的家业,足足的五分庄基,所以就是按大宅基的样子盖的,家里房子老,但却间数不少。

向山父母搬上来后,就住在康顺风家的左厢房里,毕竟向山父母比康顺风父母年龄长些。渭北农村是男人当家,康顺风父亲没病时,那是家里家外,一语定乾坤,全家上下,没有反嘴的人。但病了以后,母亲心里忙外,有时忙不过来,心烦时难免会对老伴发个脾气。康顺风父亲知道老伴过得辛苦,纵然心里不舒服,也肯定都得忍了。而向山父母上来后,里外三个人忙,而且女儿顺娣和女婿关系好了以后,有个什么重活儿,张家兄弟也常常上门帮忙,不误啥事,脾气就好了许多。再加上有了别人在,总得给老伴面子,给父亲发脾气也少了。再加上四个老人都是一般的勤快手和心宽忍让的脾气,特别是向山父亲同康顺风的父亲特别对脾气,常不常就是坐在一起唠嗑,一唠就是一晌。有时黑了,没唠够,就让两老太太一起住左厢房去,他们老哥俩霸了右厢房。

康顺风那边情况好了以后,又给家里买了电视、碟机等一些娱乐的东西,四个老人处在一起反而比别的家里多了一些乐子。就是顺燕有些不乐意,因为四个人在一起,她就没电视看了。四老一旦在一起,肯定是放些秦腔碟,一唱一黑。

要放到城里头,一家伙家里来这么多人,非去住宾馆不可。

在朵朵、张媚、庄妍和庄菲心里,来以前基本也以为自己会住宾馆或招待所之类的地方,等来到康家塬,才知道这地方连招待所也没有。

不过,对于康顺风家里来说,来四个美女也就是一个火炕的问题。因为向山父亲没在,就让向山母亲暂时住顺燕的房子,把原来空的两间厦房也收拾了,今天虽然没人住,把火炕就烧上了,去去潮气儿,才好住人。陈庆洲和魏如劲则在邻居家先借了个住处,因为长期不住人的房子,猛不丁的住人的话,会有些潮气伤人的。两间厦房今天一收拾,明天晚上就可以住了,而且如果向山父亲回来,也就可以临时先住一间。

四个女孩子就被安排到左厢房住了,两位老太太和顺燕将炕上的铺盖全换了,全部是从没用过的新铺盖儿。在渭北农村,娶媳嫁女,大部分置办的东西就是被褥,讲究就是谁家结婚,一共置办了多少床被褥。

搞得四个女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吃过饭,康顺风的母亲给朵朵封了一个红包儿,也就是百十块钱意思一下。毕竟她儿女双全,对认个干女儿什么的,就没有向山母亲那么上心,但康顺风认了妹妹,叫了她一声干妈,她总不能没有表示。

顺燕很快就和四个姐姐熟了起来,特别是朵朵和张媚,一个是干姐姐,一个是嫂子,就更是腻了上去。朵朵和张媚又都刻意地疼了这个小妹妹,好吃好喝的都争着给,而顺燕又是个小馋猫儿,那是如鱼得水……错了……是如猫得鱼准确些。

特别和张媚,两个人那是一个亲,交流的都是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向山就同康顺风住在自己房里,两人睡觉前先去后院练功。练拳讲究的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春夏秋冬,那是不能间断的。不过冬天练功,准备工作要做足一些,不能一上去就做太剧烈的运动,以防筋骨拉伤。

虽然没有铁球儿,不过康顺风的黄泥蛋子还在,斤两虽然已经不够了,但聊胜于无,两人打动手,练贴靠,围了树打六合手,一直弄到很晚才睡。两人也是一般的感觉,好像一回到这蒲州县,就找到了气场,练拳都得劲儿。

一夜无话,凌晨四点多,康顺风就起了床,这时向山已经不在房间了,两人原先的练功时间就不一样,向山练一直三更功,而康顺风练的是五更功。他到了后院,果然向山已经在练了,他也就自顾自地练起来,等练到五点时,向山就回房去了,他一个人练到天大亮。

这时家里人就都起来了,不过做什么事都轻手轻脚的,怕吵醒了前面的几个女孩子。

其实几个女孩子都已经醒来了,却都没起来,窝在暧暧的被窝里。

冬日的渭北就是比较难起床,因为天气太冷了,不习惯的人,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就会感觉到那种干干的冷。最后朵朵第一个鼓起勇气起了床,庄妍第二个,张媚就不好意思了,她可不想给康顺风家里人留个不好的印象,也就硬爬了起来。庄菲不干了,一边起床就一边埋怨她们没义气。大家一起躺着,法不责众,你们起来,不是逼着本姑娘非起不可吗?

穿了衣服下了炕,顺燕已经把洗脸水给大家打好了,几个人洗了脸,那边陈庆洲和魏如劲也回来了。农村人吃饭一般都在九十点钟,不过知道这些人都是城里人的生活习惯,一大早康顺风的母亲就烧了米汤溜了馒头,又炒了几个鸡蛋,再加上一些腌制的小酱菜,就当了早餐了。

康顺风还怕几个人吃不惯,结果大家却都吃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地叫着香。

回来了自然要先去崖上寨看胡斜子,因为有陈庆洲的车子,所以就先去带了东西看了康顺风的姐姐顺娣儿。国庆时回来,姐姐已经怀上了孩子,那时还没显怀,这时再一看,却已经是大腹便便了。

姐夫张胜利已经基本好了,不过就是仍能在脸上、脖子上看到铁砂留下的疤痕。

顺娣的脸上满是笑,一脸的做妈妈的幸福感,张胜利屋里屋外地张罗着招呼人。才几个月时间,康顺风明显地感觉到姐夫变得沉稳了许多,脸上一直带着开心的笑,走路都是带跑的,康顺风明显能感觉姐夫对姐姐的那份关心,一见康顺娣要干什么老远就喊:“你放下,我来我来……”

看着张胜利在那里忙着,康顺娣就嘴往几个女孩子那一呶,悄悄地问康顺风:“女朋友是那个?”

康顺风就不好意思她指了张媚给她,顺娣就开心地笑,用手指戳了他的头道:“咋骗人家女孩子的?”康顺风就佯做生气地道:“什么骗,我是那种人么?”

说话间,向山就进来了,将朵朵特别介绍给顺娣。

康顺娣听到漂亮的朵朵叫一声姐,就开心地笑了起来,拉了她的手问长问短的。朵朵乖巧地一一做答。这时,张媚就过来了,她和朵朵亲,康顺娣立刻又将目标转向了张媚,将她的家里情况问了个遍,问得张媚都不知道该咋答,刚好那边张胜利招呼朵朵过去坐,她忙逃跑一般跟朵朵回到大家中间,一边郁闷地对朵朵道:“这个姐姐怎么这么关心我家的事,问我这么多问题?”

朵朵真拿这个时而精明里面迷糊的家伙没办法,无奈地提醒道:“人家姐姐是帮弟弟把关呢!”张媚才明白过来,脸上就飞红,却是担心地问朵朵道:“那我刚才回答的没什么不对吧?”

朵朵就以鄙视的眼神白了她一眼。

在张胜利家用过了早饭,大家又都上了车,要去崖上寨看胡斜子了,这回庄菲就紧张起来,因为胡斜子是她的师爷了,她以前从来没关系过这个师爷是什么样子,这时要见了,就不停地问向山,向山还是比较宠这个临时起意收的女弟子的,就一边讲给她一些关于胡斜子的事,一边安慰她,不妨事儿,自然就好。

从康家塬到崖上寨的路很不好走,一路都是下坡上坎的,而且黄土路不平,颠得厉害,但这条路上,却真真正正地显示出黄土塬的风景来,虽然是土沟陵壑的,却有了山的感觉,特别是一段路在川道里走时,只看到两边的黄土崖和一溜蓝天,却也是一道漂亮的风景。沟沟坎坎上的蒿草在北风中摇曳,如荒野中的精灵。远处冒出几缕烟火来,却不是炊烟,而是有人在引火放荒。

惹得庄菲就叫起来,一问是在烧沟坎上的荒草,就起了几份兴趣,眼巴巴地看了向山道:“师父,我也想放荒……我也想点火……”

向山最受不了她的这种眼巴巴地样子,再一看几个美女,虽然没说,都是一样的神情。当下就无奈地叫了一声:“陈哥!”

陈庆洲就笑了起来,刚好车子过了一片比较密的枯草坡,就将车子停到了一边。

向山同康顺风都不抽烟,还是魏如劲从口袋拿出两个一次性的打火机来,几个城里的美女就欢呼着跳下车子,张媚想去,又担心朵朵。向山和康顺风就下车照顾了朵朵,让她去玩。张媚就去追庄妍和庄菲了。

向山却是对康顺风道:“你去照看一下,她们没经验,别把自己伤了……”

康顺风点点头,就跟了过去,指点几个人,怎么看风向,在那里点火好。一会儿火就烧了起来,三个丫头就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闹着,一人折了一根大蒿草,到处吹风放火。康顺风不住地提醒她们注意风向,别搞不好把自己烧了。

那边陈庆洲和魏如劲也下了车,也加入了几个女生的行列。

其实人人都有一颗童心,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都越藏越深。向山也照顾着朵朵走到近前,看着一片荒火终成燎原之势,往远处卷去,一股烟火带了未尽的灰烬,在天空中飘过,朵朵突然就叹了口气儿。

向山疼了这个妹子,听她叹气,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朵朵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人生真是奇妙,我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幸的,但遇到了哥哥你,幸福却原来是这般容易!你和干妈都这么疼我,虽然没见干爸,但我想他一定也是个极善良的老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向山就笑了,道:“傻丫头,对于爱你的人来说,你活得好,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所以别操心这些事,你过得幸福,我们就会开心……”

朵朵轻轻地就叫了一声:“哥——”不再言语,却将自己站得有点累的身子,靠在了向山肩上,然后看了几个玩火的人,越玩越远。

等几个丫头疯回来时,大家都是气喘吁吁的,几个人往一起一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人人脸上都是黑一道白一道的,像调皮的孩子。原来这种放荒,那些未燃尽的草灰一飞,最容易沾人脸上,一沾上肯定感觉有点痒,一痒人就想抻手擦,一擦就是一个黑道儿。

当下女生们就拿了小镜子,扯了纸巾出来,照着擦着。陈庆洲和魏如劲却不管,直接上了车子。这时,中午的最光照在人身上,就带来一丝温暖。没有了他们的喧闹声,整个沟道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就显出一些空山不见人的寂静来。

大家就都静了下来,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但这宁静却一下子被打破了,随着沟道里吹来的微风,一嗓子挣破头的秦腔就顺风传来:“两狼山战胡儿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国家不顾死生。我杨家投宋主忠心耿耿,拼性命和番奴对垒交锋!金沙滩直杀的星稀月冷,血成河尸堆山实实惨情……”

向山听那边唱来,却突然一挺胸一提气,就唱道:“杨大郎替宋王宴前丧命,杨二郎拔剑刎为国尽忠。杨三郎被马踏尸不完整,四八郎两个儿下落不明!杨五郎削了发去把佛颂,杨七郎在雁门前去搬兵,单丢下杨六郎十分骁勇,提银枪跨战马疆场立功,我杨家八个儿如狼似虎,东西杀,南北战,从不惜命!是忠臣丧疆场死亦有荣……”却是接了过去,向山的声音带着一点自来悲,带着一股苍凉和悠远,隐含着杨继业当时英雄末路的悲伤,声音回响在这沟道中,虽然打破了宁静,却正合了这黄土塬上的苍凉之象,此情此景也只有这种声音才合得上。

这一嗓子就惊呆了四个美女 ,也惊住了陈庆洲和魏如劲。

那边听这边唱起,就停了下来,向山刚唱了几句,那边就一转弯一个汉子牵头毛驴过来了,那人老远就叫起来:“向山哥,是你么?”

向山就不再唱了,也喊了一嗓子过去道:“羊娃,你个狗东西今天咋舍得上来了……”

那边就哈哈笑起来,道:“这不是闻到哥你的味了吗?”

一会儿就走到面前,康顺风却认识,也就叫了一声:“羊娃哥……”这人其实按理比他们小一辈的,他父亲是最早跟胡斜子的一批徒弟,年轻时替胡斜子和人比武,落下病根,五十几上就去世了。临死时,将他托付给胡斜子,向山管胡斜子叫衙,所以他和向山就兄弟相称了。这个羊娃的脾气和他父亲一模一样,都是爱动手的人物,练功夫也不爱练套路什么的,专一心地务弄功法和打法,动手下手残火,而且是个笑里藏刀的性子,是个叫着哥下刀子的人物。在胡斜子这一门里,基本上是个人嫌狗不爱的主儿,不过为人却很义气,是个对劲了就卖命的人物。和向山关系特别好,由于胡斜子的关系,对康顺风也极好。

今天他也是上崖上寨去看胡斜子,却正碰上了康顺风他们。

这地方离上面已经不远了,又碰上了羊娃,所以大家就决定不坐车走上去。车子就由魏如劲开上,反正这路想走都走不错,只有一条大路直接通到崖上寨,魏如劲只要一直顺路开就可以了。

几个人就走了近路,一路说着就到了。这边人上了沟就到了,那边车还没到,大家也不等,直接就进了胡斜子家。一进门,胡斜子的一个重孙子正在门口耍,向山就吩咐一声,让孩子看车子到了,把司机领进来。

向山、羊娃和康顺风都是在这个院子来惯了的,进了门也不用人招呼,直接就带人进了胡斜子的窑里。崖上寨和康家塬还不一样,这里是更穷的地方,所以人们基本不盖房子,都是在崖上箍窑。

一进门,胡斜子屋里还有个人,是村上一个老头儿,两个老人正坐在坑上抽水烟,侃闲传, 就见一群人进来。

胡斜子看清是向山、羊娃和康顺风,先是一愣,然后就笑开了,道:“你们几个猢狲怎么凑到一起了?”一句话刚落,庄菲和张媚就忍不住咭地笑出声来。

胡斜子这才都打量了一下,道:“咋这么多的孥(漂亮之意)女女……外头冷,来都先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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