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人此刻埋伏的地方亦是绝佳的杀人越货之地,一边是百丈高的山坡,一面是能够淹没身体的乱草地,没有什么美丽的鲜花来点缀,狂风袭来,卷动这层层近一米高的乱草,到也有另一分壮观与绮丽。
至于这群来犯的佣兵与那个家族的死士?这,已经被他似是不应该,却又被简单而应该地忽略了,卡伊尔家族,但凡是卡伊尔家族的,哪怕是一个仆人,或是一个马车,请那些愚昧者,都不要小觑,否则,那会是死亡的代价!
何况,还有一个吃人的莫塔呢?
阿奎那那依旧稚弱而天真的面颊上此刻却带着一丝漠然与似是可笑的残忍,那眼睛里映射的是玩味与赏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般,而后天真如他,用着那稚嫩的童音对着西比道:
“恩,我也不想要美丽的妖精冒险了,要是伤了她那妖美的面孔,我可就少了一个可以在路途上赏心悦目和调笑来解闷的伴儿了,你就让莫塔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吃谁就吃谁,别价吃坏了肚子可没地儿整治,车子这不用它管了,有车子里的老废物在,怎么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此稚弱的童音,如此卑微的身影,如此可笑的表情,却带着让人无法否认的魔力,生生惊骇了那群本该是捕猎者的剑士法师还有死士们。
而后阿奎那顿了一顿,对着西比继续吩咐着:“那个脸上顶着两张嘴的家伙看样子是带头的,留给我问话,别的就生死不论了。”
马车,依旧是那一个马车。那个简单地挂着卡伊尔家族彼岸花的族徽简单而威严的马车。
咖伮兽,依旧是那个顶着金色独角威武而高大,充斥着七级魔兽威严的咖伮兽,那个因为温顺而几乎被人忽略了的强大与暴躁的七级可进化的王者。
西比,依旧是那个满脸狡诈与漠然,甚至多了一丝本来不该在他脸上出现的残忍的西比,一个完美到几乎无可挑剔的忠心于谄媚的仆人。
妖精,依旧是带着微微地疑惑和一丝淡淡发自内心的甜蜜笑意的妖精,毕竟,她好不容易的第一次得到了阿奎那那丁点本来早应该的承认与赞美,毕竟她那盛若妲己的妖异而诱惑的美丽,连神都无法否认。
老人,依旧是如万年不老松般枯坐在马车里的老人。似乎外边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那似是已经挺不起的脊梁依旧那么卑微地弯着,却又从如此像是枯树的身体里迸发出看不真切的神秘与未知的恐惧。因为他是曾经的疯子圣哲,被整个大陆遗忘的背叛了信仰的圣哲——圣·卡罗密斯·特莫尔!
阿奎那,依旧是一个尚且才六岁的小屁孩,漠然而冷眼地看着车外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佣兵和法师还有似乎带着有些熟悉的徽章的几个死士。没有本该出现在他脸上的害怕与惊慌,没有本该出现在他那稚弱的身体上应有的战战兢兢,与发抖,没有本该出现在他那双淡蓝色如星辰的双眸里的恐惧与绝望,因为,他有了智慧,或者说看懂了愚昧的“智慧”。
唯一不该的是那群本身为强势的行刺一方,除了那几个像是只知道杀戮的死尸剑士,其他的人都已经被稚弱的阿奎那与卑微的西比那种言语间漠视他们的威势而震撼了,恐慌了!甚至让他们忽略了稚弱而有一点奇怪与可笑的阿奎那背后那个妖异到能够魅惑纯洁的神殿牧师的妖精,弃月,甚至看见她那异于他人的紫红色双眸与淡蓝色长发都被他们暂时性的遗忘了。
恐惧无疑是一种可以像瘟疫一样蔓延的东西,且要比瘟疫来得迅速,因为思想,一直是最快的速度,超越了光明的速度。
此刻不要说已经在佣兵界混了十多年的老条子凯利了,就连带着那几个如愣头青一般接下了这个任务的剑士和刺客,甚至呆板而不甚懂俗事儿的大魔法事也看出来人家是有着什么凭借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了,这不是他们想象的装模作样或是空城计。
毕竟混佣兵的人常年与死神打交道,对危机或是对敌人的观察,对未知的敏锐丝毫不会弱于政客对风云突变的政场半点。一个是每天与死神擦肩而过,一个是偶尔与死神擦肩而过,半点的不慎,也许就会堕入死亡的深渊而万劫不复,或是回到那只是听说不曾见识的神的温暖怀抱!
四个游走在周围的刺客无疑是观察力最为敏锐的,似乎是瞬间乍退,快若魅影,对于他们来说,第一时间远离危险,隐藏自己就是原则,因为他们是脆弱而见不得光的刺客,紧了紧手里的匕首与那加持了魔法元素的弓箭,墨绿的匕刃上无疑是浸满了剧毒,很美丽,很危险,同样可惜的是只有扎进敌人躯体里才会有作用,这就是刺客的无奈了。
几个刺客闪身退回草丛潜藏了起来,他们需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有机会去拿那些现在开来貌似很难到手的金币了。
几个粗胳膊长腿的剑士亦是稍稍有些不安了,咖伮兽两米高的个子,对他们来说不算是什么,但是那咧开的大嘴里面喷出的淡淡火焰和那比自己手中大剑断了半截的锋利獠牙总不是用来美观的吧!对于他们来说,还没有渠道去获知这看似赤彪马却多了一个身鳞甲一个汤金色的独角、甚至只在挪威罗魔兽森林外围偶尔才有的强大魔兽威势。
这一刻他们也没有最初的轻视与信心了,虽然他们那有些被剑术弄的只知道攻防的脑子里还有技巧与战术,却是丢掉了那么点应该有的猜测与观察,只是仅仅觉得今天这任务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本能地反映也让他们为自己手中的双手大剑注入了自己的全部斗气,六个人,六把大剑瞬间闪亮出各色的斗气光芒,好歹也让他们一方已经消失了的士气开始从低迷转到放手一搏。
几个犹如尸体一般的死士,也开始慢慢地找好了进攻的角度,挥动自己手中的狭长细剑,身上的死气夹杂着诡异的杀气与他们那空洞而满是灰色光泽的瞳孔里交相辉映出如同地狱亡灵般地让人讨厌的气息,这也难怪凯利、那些剑士还有盗贼们都离他们远远的,毕竟谁也不想与一个满是犹如骷髅的那股腐蚀味道凑在一起,倒胃口,对这些已经穷到皮包骨头需要摒弃武者尊严来抢劫的剑士骑士们来说,好比又少了一顿饭。
凯利,不得不说他十多年的佣兵经历过太多生与死的挣扎,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这里,虽然理智告诉他自己对面仅仅是一只自己对付不了的魔兽和几个人,魔兽有法师的魔法轰击与刺客的淬毒,是以不难解决,但是为什么这样的不安在那个孩子出现后愈发的强烈了呢?本来就有些不安的凯利此刻那双挤在刀疤与因为饥瘦而高高隆起那眼眶间的,淡蓝色眼睛已经因为愤怒与恐惧而布满了血丝,像是要失去了理智的兽人狂战士一般。
凯利不敢再迟疑,因为他怕在这样下去自己一方恐怕要不战而逃了,是以以暂时队长的身份下达了动手的命令,也发现了几乎所有人握着剑或者匕首的手掌都已经开始微微地颤动。那斜劈在脸上的刀疤,被阿奎那讽刺为另一张嘴巴的刀疤此刻因为他歇斯底里的吼叫而愈发的狰狞,只是声音的大小能够弥补心里的恐惧么?
他捏着骑士大剑的那双手已经将剑平起,以一个最简洁而迅速的方式来催动让自己能够增加信心的乳白色神圣斗气,这本是神殿十二圆桌骑士团的专利,为他那布着如此刀疤恐怖骇人的脸上反倒平添一股子神殿刽子手般地威严,要知道帝国杀人最不需要理由的就是他们和异端裁判所了,政客和皇帝陛下,要整死哪一个,还要先给你安个罪名才会动手,人家那是先斩后奏,而后再给你安个罪名,这就是神权与皇权的差距!
凯利奔着稳健的步子踩得那那片荒草地断草横飞,乳白色斗气包裹着的身体似是一个战神般地存在,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心里没底儿。
两位老魔法师早已经认出这头如此温顺而卑微的拉车兽竟然是游荡在挪威罗森林深处的七级火系魔兽,有号称被火系法神鄂尔多斯眷顾的别称,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准备,就能够将这头七级魔兽王者轰一个半残废,身上的皮甲骨头,甚至独角都将是他们魔法研究的绝佳材料,只是怎么看这头已经开始尥蹶子的咖伮兽都不像是要站在那里让他们用需要准备半刻的强大魔法来攻击的样子。
只是他们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加快了一丁点可怜的念咒速度,好让那咖伮兽喷着淡紫色火焰的大嘴不要在魔法释放前就咬在他们本来就没几两肉的稚弱枯老的身体上,只是凭借那几个四肢发达的五级剑士和已经躲起来的刺客?还有这个从开始就站在队伍后方而不是冲上去的不知道真假的大地骑士?
是以已经现行给自己释放了一个简单的四级魔法漂浮术,身体浮空了也许会让他们心底的不安和对咖伮兽的那张被暗红色皮甲包裹着的上下颚里的稍稍远上一些,恩,原来魔法师也懂得对自己心里的压抑进行心理暗示。
这会已经轮到那个狡诈的西比表演了,能够在自己威严而智慧的小主人面前表现一番,对他来说那实在是天赐良机,此刻他都忍不住想到冲到前去抱着凯利那张斜劈一道骇人刀疤的大脸上狠狠地亲上一番,来表示自己心里的激动与兴奋。
如若让凯利知道这个眼珠子盯着自己乱转的仆人这般地胡思乱想,会不会用那已经被乳白色斗气透出半尺剑芒的大剑来消掉西比那可恶的鞋把子脸上的那双贼眼跟那张心怀不轨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