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异界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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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冰山初融

进入遗恨之森,就算是迈出了虎雷帝国边境,沿着森林中行商们走出来的小径,一个月后,近两万人的大团队终于走了出来。

提唐王子还对月前虎雷帝王那场国宴念念不忘,盛大奢华的场面,与有“福德琉尤”戏称的煌亭国相比,毫不逊色,壮观的大场面甚至犹有过之。帝王的热情接待,以及使节馆的高规格服务,让东方提唐把夺权的痛苦抛到了九霄云外,吃喝嫖赌才是他最终的追求,只要沉溺其中,所有的情绪都可以转化成疯狂,能不能做国王现在就是个虚衔,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强行抢夺沈适院子里的女人,虽然每次夜宴的时候,东方提唐总是不忘差人去邀请丽莎入席,每次都被冷冷地拒绝了。

已经被所有人承认为国师的沈适,挂的可不只是一个好听的虚名,所有的事务,小到核准日常开支,允许个别人单独出行,大到制定行程路线,决定出发日期,回国前的战略准备等等,都找了过来,让沈适感慨万千,这个世界的国师简直就像是原来世界的内务大总管,几乎大权独揽的沈适可没有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兴奋感,体会到CEO每天都在折腾着什么琐碎大事的沈适,把公主也逼进了会议室,不负责任地一股脑统统推给了公主来决定,美其名曰,锻炼未来女王的基础能力,当然,必要的指导是有的,不说东方复带出来的这些老臣都是打理文职的好手,就连沈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国师,在行政工作上也是智计百出,经验老道,什么绩效管理,什么定量分析,一条条的考勤管理规定,一项项的费用核定标准,唬得一群老头子一愣一愣的,连呼高妙,收起了卖弄之心,大赞沈国师果然实至名归,不负东方复国师性命相托。好歹哥们我在原来世界就干过这个,沈适心想,这也就算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唯一感觉到优越的了。

这些还只是内务,解决所有人的吃喝拉撒,那一万七千名土匪改编军可不是雇佣来干吃饭的。虽然个个手上拿刀握剑,离军人的标准还差得很远,将来是可能要上战场的,这个日常的训练非常重要,沈适直接甩给了带水,虽然带水也没有上过战场,毕竟是城卫队队长,对于日常军队训练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终于得以摆脱琐事干扰的沈适也没有空闲下来,当日与东方复临终前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你为什么要害两个女孩子?”沈适关上房门,转身问。

东方复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微笑着反问:“女娃娃是无辜的,我这么做,你说为什么?”

“有什么你直接冲我来就是了,为什么要牵扯别人,“沈适撇撇嘴,一屁股坐了下来。

东方复微笑不语,只是看着沈适的眼睛,直到沈适被看得心里发毛,想要跳起来的时候,才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沈适,你信神吗?”

沈适茫然地摇摇头。

“从来就不信吗?”东方复还没有死心。

“拜托,我连神都没有见过,我干嘛要信啊。”

东方复笑笑,又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沈适,你是什么人?”

沈适愣了一下,想了想,总结道:“我,很普通啊,没有什么积极的想法,也没有什么野心,就只想着吃饱了无忧无虑的睡大觉,”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什么代国师,赶紧解释,“啊,我不是想在你这里混饭吃,不过,我还真是……连这里的字都不认识,也没有什么能力,不会武功,不会那个……魔法,好像,还真是没有什么能耐啊,”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连沈适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东方复转过身,拿起了书桌上一张纸条,轻声念道:“沈适,原名沈适,第一次出现地,富兰城西门,曾欲进入堂人街,未能成功,后化装成乞丐,目的不明,数月后消失。第二次出现地,富兰城西门,半个月后成为堂人帮队长,半年后升入堂人星级榜。曾参与黑道大混战,俘获联合帮派所有首脑,赢得混战胜利,半月后入狱,当夜被人救出,后来被逐出堂人帮。数月后,被城主下令全城通缉,原因不明。”

放下信纸,东方复站了起来,紧盯沈适双眼,历声问道:“你告诉我,一个没有能耐的普通人,怎么做出这么多事?”

“我……”沈适语塞。

“你来自哪里?”

“地狱……虫海,”沈适低下头,弱弱地说。

“呵呵,”看着不知所措的沈胖子,东方复苦笑了笑,坐了下来,“老夫活了几十年了,阅人无数,谁是什么样的人,老夫一眼就能看出来,可就偏偏看不透你。看来,你也不了解自己。”

“这就是你对两个小女孩下手的原因,”沈适抬起头。

“是啊,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要被逼着,才能展示真实的自己。”

“你不后悔?”沈适奇怪地反问。

“我是个老人家了,对我来说,剩下的只有对过去的遗憾,有些事,我明知该做,可我一直狠不下心……”东方复幽幽叹了口气。

“公主你就狠不下心,普通女孩你就能狠得下心了是吗!”沈适心中一火,直接说了出来。

东方复眼中一亮,“你知道我的想法?”

“我要是能知道,我当初就不该让她们进你的院子!”

东方复也不气恼,站起来走到了书架旁,“这里摆放的书,原来是煌亭古国皇家图书馆的重要文献,记载了几千年东礼民族反复复国的历史;还有这个盒子,里面有煌亭古国金矿的地址与开启方法,那地方是个禁地,不过禁止的不是普通人,是煌亭古国最早的开国先皇定下的禁令,禁止东方家族的人进入,其余人员不限;这里是煌亭古国的地图,有很多版本,可惜越详细的,我国的版图越小了;这些是亡国前最后的民生记录,还有……”

看着不断介绍的东方复,沈适突然心里冒出了一丝不安。

介绍完书房了所有的一切,东方复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坐了回来,喘息着问:“都记住了,我相信,你会明白哪些资料是你需要的,以后自己来找。”

沈适尴尬地抓抓脑袋,“记是记住了,可我不认识这些字啊。”

东方复似乎没有听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自从先王将一切托付与我,出了东圣大陆以来,十一年了,我们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大陆,至今依然四处流亡,复国无望。你说的复国三策,很有道理,我相信你能做到。”

“他们姐弟俩,从四五岁就跟着我逃了出来,一点点看着长大,一点点看着改变,虽然名份上,他们是公主、王子,其实在我心中,就像是我的孩子。有些事,我真的狠不下心。”

“所以你要让我来做,让我来做这个恶人,让我来下手毁掉一个纯真的孩子吗!凭什么我要听你的,”沈适不爽地大吼。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就当是一个老人最后的恳求吧,”东方复突然手腕一翻,手中亮出一把小匕首,回手往胸口一插。

“你干什么,没必要死啊,你别吓我,”沈适吓了一跳,赶紧冲过来。

胸口已经在流血了,衣服开始大片侵红,“你……你能答应我吗?”东方复吃力地问,眼睛里仿佛带着两盏灯,注视着沈适的双眼。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帮你复国,我答应你帮你建国,我答应你扶持公主,行了吧,你挺住啊,我马上去叫人,”沈适一边赶紧答应一边就要冲出去找医生。

东方复一把紧紧抓住沈适胳臂,“不要叫了,拿……拿着这个给大臣们,答应我,别让我死不瞑目。对……不起,掳走女娃……娃的事,我就算以死……谢……谢罪了……先……先王……我……”

东方复眼中失去了光彩,空洞的瞳孔死死地凝视着沈适,手中拿出了一个信封。

沈适无奈地合上了东方复的双眼,心情沉重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虽然把日常事务都推给了公主,沈适还不打算放过这个丫头,每天沈适都会拿出一本原来东方复书房的书,让公主给自己朗读,当然,对外这叫做沈国师对未来女王的培养教育。

一个月的森林旅行,虽然没有了舒适的旅馆,对于沈胖子来说,算是比较凄惨的生活环境的话,有两个好消息,让沈适一路上心情开朗起来。

艺枝儿终于主动交流了,作为一个哑巴,又被失去人性的魔鬼其膝以下,其肘以下斩去了双手和双脚,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已经不错了,沈适没有看错,艺枝儿是个坚强的女孩,她对于生活的勇气真的让人佩服。沈适每天的探望,小丫头和带玉每天的细心照顾,让不说话的女孩终于有了与人交流的念头,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不再空旷无神,开始有了灵动的光彩。艺枝儿用两只断手夹住一支笔,第一次在沈适面前写了几个字,沈适尴尬地笑笑,拍了拍艺枝儿的脑袋,扯了两句,假装随意地拿起那张纸跑了出来,问了侍女才知道,是“谢谢”的意思,那个汗呐。

另一个好消息,真正让沈适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冰山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了!这得从沈适让公主读书后说起。自从答应了自杀的东方复,沈适心中就常常压着一座大山,让自己有时候觉得心好疲惫,恨不得也学老人家抹脖子解脱了,让公主来读书可以算是一举两得,自己听到了,公主也读到了。东方复留下的可不是小说,大量的历史文献,宫廷记录,详细记载了东圣大陆的地理,风俗,人口,资源分布,历史变迁等。不仅是公主将来参政要了解这些,沈适要想妄谈复国,也得知道这些。说起来,沈适算是穿越众里最没有激情的了,别的厉害人物到了异界都奔着建国大业而去,不说打拼个功名,也要混个风生水起,沈适偏偏对这些开国功勋毫无兴趣,如今被赶鸭子上架,只得恶补功课,一点点地白手起家,一天下来,神情萎靡。

晚饭后的沈适,难得地放了自己假,窜到林子里纳凉去了。四下无人,沈适清了清嗓子,回想着原来世界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也不在乎跑不跑调,反正没人听见,也没人知道,这也算是压抑的沉重心情的一种发泄吧。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唱着唱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了动静,吓得转头一看,丽莎站在树下轻轻地鼓掌。

“旋律挺好听的,不过这首歌你唱着不太合适,”丽莎轻轻开口。

“这是女孩子的歌,只是偶尔我也会哼一哼……”沈适羞得恨不能钻进树缝里去。

“能教我唱吗?”丽莎大方地走了过来,虽然没有太多笑意,却很真诚。

“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沈适痴痴地看着一边哼唱着一边在舞动的摇曳身影,心都醉了。

歌已经停了,舞也止了。沈适还是痴痴地看着丽莎,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

丽莎走过来,低头在沈适耳边轻轻说了一声谢谢,走了。

被惊醒过来的沈适赶紧擦掉了嘴角的唾液,扭头四顾,佳人已去,耳畔温热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