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居住的小院在崔氏庄园偏后的花园里,类似江南园林,夏天住在这里十分凉爽。相传这里曾是崔琰的养老之所,崔谅、崔钦将崔氏安排在这里静养,可见两人孝心。
小院蔷薇作墙,开满了各色小花,浓郁地花香迎面扑来,院内很安静,只有蝉鸣和哗哗的流水声。
傅熙让军士在外等候,带着卫玠、周小史漫步走进小院,院内别有天地,绿色葱葱,花香袭人,令人神旷心怡,卫玠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安逸的地方,心里很久没有这么安宁了”。
傅熙点点头,整天东奔西跑,何曾安宁过。一阵“沙沙”地长裙拖曳的声音传来,树林中的甬道里走出两名侍女,躬身行了一礼,“公子回来了?老夫人早得了消息,在凉亭里等候呢”。
三人随侍女穿过树林,走了好一会,来到一个小湖,湖面布满了荷叶,湖中心有一座凉亭,四面各有一座小桥通向湖中。
三人快步来到亭内,傅熙见了崔氏叩首请安,“劳母亲久候了”,崔氏拉起傅熙不停打量,拭泪嗔怪道:“受了伤怎么也不来个信?让我一直悬着心,现在可好利索了?”
受伤之后,怕母亲担心,大哥一直瞒着清河这边,母亲是怎么知道的?傅熙陪笑道:“小伤罢了,早就好了,哪里值得告诉母亲”
崔氏笑骂道:“你们父子就什么事都瞒着我着吧,都把我当个糊涂人”,傅熙忙安慰崔氏,好言哄得崔氏开心了,又同旁边的两位舅母,三位嫂嫂行过礼。
几位侄子、侄女也在大哥长女岚儿带领下,恭恭敬敬地行礼,乖巧可爱引得傅熙好一阵高兴。大嫂、二嫂连忙问了两位兄长的情况,只有堂嫂李氏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啜涕。
傅熙面色一黯,也不知怎么劝慰才好,堂兄傅隽战死,留下李氏跟两个年幼的侄子、侄女。侄子圭不过十岁,侄女阙也才八岁,看到母亲啜涕,两人也跟着哭起来。
傅熙揽过侄子、侄女,轻声安慰道:“嫂嫂想开些,离开洛阳时,兄长将家眷托付于我,我定不让嫂嫂和侄子吃苦”
大嫂、二嫂也连连劝慰,崔氏叹道:“在这乱世中,谁都有个万一,唉!隽媳妇别哭了,孩子们都看着你呢。万事有我做主,等熬几年,圭和阙都大了,也就熬出头了,也算对得起隽”
李氏擦了擦眼泪,涩声答应,大嫂弘农公主招来侍女说道:“弟妹去换换衣裳吧,孝服都湿了”,李氏起身在侍女服侍下,离开凉亭。
李氏走后,亭内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崔氏一脸担忧的看着傅熙,卫玠起身来到崔氏身边笑道:“我在仓垣收到好些礼物,特地挑选了给叔母大人”
傅熙也连忙笑道:“是啊,叔宝收了好些个礼品。瞧瞧,叔宝就是有人缘”,卫玠唤过侍女去领军士进来。
崔氏慈爱地拉过卫玠,“叔宝有心了,你们能安然回来,我就很欢喜了”,二嫂裴氏来到崔氏身边,给崔氏捶着肩膀,笑道:“人家叔宝可是万人迷,收到的东西自然多。世民,叔宝都备了礼品,你的呢?”
这二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熙不好意思看了看崔氏,崔氏不已为许,众人又调笑了傅熙几句。
不多时,军士们抬着礼品来到凉亭,大多是些金银玉器,崔氏等人取出来一一赏玩,傅熙迈步来到卫玠身边,小声说道:“叔宝你忒没义气了,算我一份都不行”
卫玠笼着双手压根不搭理傅熙,白了傅熙一眼,来到崔氏身边,将崔氏哄的不时开怀大笑。傅熙无奈地站立一旁,远远望去一群人朝这边走来。待近了,傅熙一看是两位舅舅来了,连忙来到亭外接着。
崔谅、崔钦向崔氏行过礼后,傅熙、卫玠行礼问安,崔氏笑道:“大弟,二弟怎么来了?瞧瞧叔宝给我带来这些个好东西”
“家丁说世民跟叔宝来了,特地过来看看,世民安然无恙,阿姐这下可放心了”,傅熙朝崔谅、崔钦拱手笑道:“劳两位舅舅担心了”
崔氏将手中的玉如意放下,捶了捶肩膀,皱眉说道:“这还多亏两位弟弟帮扶”,崔谅连忙起身来到崔氏身后,轻轻帮崔氏捶肩膀,说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个作甚。阿姐肩膀还是不舒服么?另外再请位郎中瞧瞧吧”
傅熙有些冒酸地看着崔谅,把儿子该做的事全抢了,倒显得自己不孝顺,这俩舅舅忒实在了。“这应该是母亲整天戴‘敝髻’的缘故,发髻压着脖子,肩膀自然受力,长久则引得肩膀酸痛,母亲以后别带敝髻了吧”
自先秦时起,成婚妇女都要戴假发髻,作为装饰之用,假髻往往重达数斤。魏晋流行“敝髻”,便是一种假发髻。一般用奴隶的头发、马尾、金银丝或者乌纱编成各种发髻状戴在头上。
发髻上装饰有各种金翠首饰,假髻之上插什么东西有严格的等级规定,而且非命妇不能用。像崔氏这样超品命妇,发髻之上东西更多了,整天戴着沉重的发髻自然会引起肩膀疼痛。
“世民说的对,阿姐以后就不要戴了吧,省得身子承受不了”,崔钦劝道,崔氏有些心动,犹豫道:“这样不合礼制,有些不妥吧”
崔谅笑道:“有什么不妥的,见外客的时候再戴上就是了,在家咱不讲这个虚礼”,崔氏扶了下发髻笑道:“那就这么办吧,戴了一辈子,一下子不戴,倒是有些不习惯”
众人又闲话了一会,崔谅见崔氏有些乏了,便说道:“世民路途劳顿,阿姐也累了一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崔氏起身说道:“是有些乏了,你们也有事商议,先散了吧”,崔谅让两位舅母服侍崔氏下去,走到亭边,崔氏突然停住说道:“来人,将宋纬送到三郎身边侍候吧”
傅熙一听心里大喜,母亲怎么突然想开了,崔氏仿佛看透了傅熙心中所想,“明年就该成亲了,你却先纳了妾,何况那宋纬出身粗鄙,将来媳妇面上也不好看。如果再生个一男半女的,日后出现嫡庶之争,该如何是好?”
在魏晋时,士族是不会跟寒门联姻的,就算家中巨富那也不行,一般大地主家女儿能嫁给士族做个妾,那都是一种荣耀。
士族、寒门之间的阶级差,那是不可想象的,甚至跟寒门的正常的往来,在一些世家门阀中也是禁止的。
宋纬是舞女出身,甚至连妾的位置都不会有,只能比妾的地位更低,类似家中的女奴。崔氏出身士族茂姓,看重的就是这个,也见多了嫡庶之争,没将宋纬立时打死,那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母亲说的是,儿子鲁莽了”,傅熙无奈地低头称是,崔氏摸着傅熙的头说道:“隽儿出事后,我也想开了,沙场之上,你要是有个……,唉!能留下香火,我也对得起你父亲了”
崔氏在一大群人服侍下离开凉亭,崔谅、崔钦待崔氏走后,叮嘱道:“晚上安排了酒筵,羊烈也会出席,你跟叔宝好好准备下,明白了么?”,说完也转身离去。
傅熙恭送崔谅、崔钦离开之后,转身怒目说道:“周小史,你给我过来”,周小史一惊,说道:“公子,怎么了?”
卫玠疑惑道:“出什么事了?”,傅熙厉声问道:“母亲怎么知道我身受重伤?还有我跟宋纬没有圆房,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周小史吓得面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傅熙向前一步,盯着周小史,吼道:“还不给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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