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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我不允许

伊塞尔一开始就不认为所谓和解有多少可行性。他不再注意女王,而把关注转向他的弟弟班尼伯德。不过显然小王子对谁都不感兴趣,他的视线没有目标地左右飘移,又偏过头对着王座后方一个角落的青铜座钟发呆。

“女王陛下,王储殿下。”路克谢苦口婆心地劝道:“请二位至尊能够再冷静地考虑一下,你们的矛盾也许会使得王国分裂,你们的不和也许会成为王国的灾难!”

伊塞尔收回视线,温和地回答:“我非常冷静,奥布里先生。我尊敬我的母亲,也尊敬我的父亲,因此,我仅仅是要求用公正的态度对待我那位兄长。我声明这不是私人恩怨,我的父亲生前统帅军队二十余年,他在士兵心中的崇高地位无人可及。给他们一个交待,也是出于稳定军心的考虑。”

珂琳安妮目光冰冷,她的声音让在座的先生们切身感受到了室外寒冷的气候:“我非常冷静,路克谢公爵。你们都看见了,我这个儿子对他的母亲和兄长是如何的冷酷无情,我又怎么可能还对他抱有善意的希望?”

“您早就抛弃我了,不是么?”伊塞尔的微笑并不比她的神色多上几分温度,“我最尊贵的母亲。”最后这声称呼有种奇妙的磁性,仿佛一把薄薄的剑刃从人心头流畅滑过。

“没错。”女王大方承认,她终于正视他,直视他,第一次对他勾出一个微薄的笑容,缓缓地说:“到现在,我还这么认为——你从来就不该出生的,伊塞尔。”

伊塞尔闭了闭眼,站起身,向议政公爵们说道:“各位先生,我想只有冥界的赫尔德因才能让我与女王陛下和解。就这样吧,我不介意立储仪式减免需要国王完成的步骤,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都可以从简。”

说完他就要向外走,女王却在他身后喝斥道:“站住,伊塞尔!”

伊塞尔收住刚刚跨出的脚步,不过他不愿意面对她,没有转身。

“王储殿下,”女王哼笑了一声,这个称谓在她的发音里含着无比讽刺,“我还坐在这个王位上,我还是卡斯廷女王,没有我的允许,谁给你权力离开了?”

伊塞尔无声地回过身,端端正正地弯腰行礼:“失礼了,女王陛下。请容许我告退。”

“我不允许!”她斩钉截铁地说。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传来石磨盘转动似的声音,紧接着墙壁内部不断传出嘎嘎声响,四面突然降下一道道厚重的墙体,连大门都一并堵住。与此同时王座右侧的墙壁上,原先两个人物浮雕之间的位置却突然凹陷下去,向左边移开了一道门。大约两小队约三十来位精锐骑士穿着寒光闪闪的铠甲,手执武器一下冲了进来,迅速将大厅内的诸人包围。他们铠甲上刻画着的云隼图案的徽标,对在场的人来说绝不陌生。

伊塞尔抬眼,看着这些骑士的领导者最后从门内姗姗而出——同样身披铠甲、背后挂着青色披风的云隼军团团长斯科特·比卢兹,以及神情愈发憔悴的王翼军团团长杰弗利戈·乌尔德,在他们中间的则是穿戴华丽如同参加宴会的艾列克·威洛第亚。

“打扰了,各位尊敬的先生们。”艾列克在众人视线的聚焦中登场,就像一出戏剧的主角,施施然地走到台前。他微笑,彬彬有礼地问候,却俨如一位君主接见他的大臣。

尤嘉叶公爵对艾列克的故作姿态不感兴趣,短暂的惊愕之后,他环顾着周围一圈来者不善的云隼骑士,尽管面色不佳但仍然保持镇定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艾列克殿下?你带这些人来做什么,是威胁我们么?”

“我得先声明,这绝不是兵谏。如果您误会这是谋反,那可真是冤枉我——奥德斯在上!我忠心耿耿,谨奉女王陛下的命令——何况您认为才三十来个云隼骑士能做什么?我只是奉命维持秩序。”艾列克举起一只手做起誓状,表情无辜地看着他说:“议政会里都是辅佐女王的重臣,然而诸位公爵殿下总是忽视女王的声音,轻视她的命令,无视她的意志。女王陛下十分希望各位能认真听听她说的话——现在,想必你们可以做到了吧?”他笑容和煦,话中带刺,眼里毫不在意地流露出嘲笑。

伊塞尔获得众臣承认的时候,艾列克意识到自己没有了退路。如果要扭转局面,思来想去,既然无法继续拉拢那些个脑满肠肥道理不通的大臣们支持自己,就只剩下用暴力直接将权力的果实抢回来。不过哪怕有云隼军团,艾列克还不至于认为靠斯科特不完全掌握的军队能一举控制王都——尽管负责奈斯卡伦防卫的杰弗利戈发过誓向女王效忠,艾列克和女王一样根本无法信任他——最后他想到,如果他不将对手设定为一群而是有限的数人,那么显然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她说的话?”尤嘉叶公爵对艾列克的言辞回以冷笑,“你确定是女王陛下的意志,而不是你的意愿?”

“那有分别吗?”就像是挑衅,艾列克笑容轻浮地反问。

尤嘉叶眉头微动,厌恶地啐了一声:“不知羞耻!”

铿锵一声,离他最近的一名骑士抽出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空气里立刻多了丝紧张的意味。路克谢公爵沉声问:“艾列克·威洛第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我知道,女王陛下也知道。”艾列克轻描淡写地将他的同谋泄露出来:“不仅如此,就连福伦科公爵、韦庞公爵都知道。”

路克谢蓦地转头,盯住被他提到名字的同僚。“斐迪南德、亨特利,”老公爵像个长辈一般开口叫他们的名字,眼神却充满了严厉的质问,“谁能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福伦科勉强笑了笑,忽然敛了笑容,就像中了禁言术一样沉默。他身旁的韦庞则偏过脸,避开了老公爵的目光。

艾列克旁观着他们的反应,勾起嘴角。他一直捏着韦庞的把柄,然后利用韦庞将福伦科骗至他的府邸,以性命要挟强逼福伦科就范。再让这两人出面,促使议政会向伊塞尔提出一个从来不存在的和解请求,毫无防备地踏进了他预设埋伏的雉羽花厅。

“正如您所见到的,路克谢公爵,他们不过是选择服从女王的命令——难道这不该是卡斯廷每一位臣民最正确的选择吗?”艾列克反问。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伊塞尔手中的青色法杖,装模作样地摇头,一脸真诚地劝告道:“不,我亲爱的弟弟,别这样,这对你没好处。我可没忘记你是一位厉害的法师。你想想,女王陛下驾临雉羽花厅,明知有你这位法师在场却没让赫嘉伦阁下跟随,你说这是为什么?当然不是相信你不会当着诸位议政的面使用法术,她是相信我——”他同女王交换了一个深情的眼神,微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用法术威胁她。”

谎言之巢透出一层青光,又很快暗淡下去。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不能施法了,是吗?”艾列克胸有成竹地微笑,难掩他的得意。

伊塞尔握着法杖的手收紧,心里绝不如面上表现得平静。他刚刚发现,不过短短片刻之间,整个雉羽花厅内自然元素已经稀少得不足以支撑一个完整的法术。

“如果你身上还藏着魔晶,我劝你也不要拿出来,不然你将发现它们会失去任何用处。”艾列克表现出对法师的习惯了若指掌的笃定,似乎好心地补充道:“我向你保证,这个大厅已经不适合任何元素生存。”他说着,优雅地走过去站到女王身边,当着诸人面像情人那样亲吻了她的手,而不是一个纯粹的吻手礼——王座的另一侧,他年纪最小的弟弟畏惧似地向后退了几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儿,又朝角落的青铜座钟看去。

“厅外都是我带来的苍角骑士。”伊塞尔冷静地说:“一旦他们察觉这里的异常,你认为你会得逞么?”

“他们不会察觉。”这次回答他的是珂琳安妮女王,她反握住艾列克的手,看向伊塞尔的视线冷得连旁人都觉得刺痛。“这些护墙比你想象的更牢固,外面的人不可能听见里面的任何动静,更别想进来。”雉羽花厅的秘密是她早逝的兄长告诉她的,那时他们只不过在玩捉迷藏的游戏,躲进了暗道不让她的侍从找到。

艾列克面向他们道:“各位先生,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我奉劝你们不要反抗,我可以发誓不伤害你们。”他又神情诚挚地望着路克谢、尤嘉叶以及埃弗雷德三位公爵,问:“难道对诸位王国重臣而言,服从王国女王的命令,像一名虔诚的教徒改变信仰那样困难么?”

埃弗雷德公爵突然出声:“你让人用剑指着尤嘉叶公爵,如何让我们相信你的承诺?”

艾列克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尤嘉叶身后的骑士即刻收剑,退回队列。艾列克向尤嘉叶致意道:“我很抱歉,维克特殿下。你知道,这段时间云隼的骑士们对我的安危紧张过度,请原谅他们无心的鲁莽。”

尤嘉叶公爵脸色铁青——他这辈子没被人用剑威胁过,这对于他简直就是侮辱!他的表情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阴沉得堪比韦庞。而韦庞公爵脸上,却奇怪地显露出异常的平静。

埃弗雷德公爵见尤嘉叶公爵似乎无碍,又看向艾列克,语气平稳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题了。有话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更正,不是我,而是女王陛下的旨意,代表她个人真正的意愿——”艾列克朝斯科特使了个眼色,后者举着一卷羊皮文书,哗地一下展开。“请在上面签字,三位公爵——表示你们赞同女王陛下立我为摄政、立班尼伯德为王储的提议,同时认定伊塞尔储位无效,以图谋篡位之罪,惩以终身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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