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黑帮大哥之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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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20)

我感觉身后突然没了动静,估计是队长来了,故意大声说:“打什么打?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大澜睁开了眼睛,他笑得很无奈:“蝴蝶,我真服你了……你厉害,你厉害。”

我继续“点憨”:“你不用解释,打人是政府不允许的,快跟我去队部。”

大澜把手举得像一个吊在树枝上的猩猩,说话都带了哭腔:“你别过来了,我跟你去队部。”

我感觉到身后有个队长站着,故意不回头,继续忽悠:“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知道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杨远,向后转!”带工的张队在我身后大声说。

“队长,你可来了,”我装做如释重负的样子,回身给他来了个立正,“报告政府,我正在制止反改造行为。”

“好了,我都看见了,你,”张队指指我,又指指大澜、小杰、青面兽,“你、你、你,去队部。”

路上起风了,风刮起沙土,漫天飞扬,一股旋风将一片黄叶卷到天上,像一只疾飞的鸟儿。

胡四推着饭车像一个赶集的农民,咕咚咕咚地往前跑,看见我被押着走,他突然楞住了。

我放慢脚步,冲胡四苦笑了一下,胡四好象明白了,伸出两根手指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小杰被送去了严管队;大澜和我一起在花坛边面壁;青面兽被他们中队的队长领回去了。小杰走的时候,把手腕上的“捧子”(一种自制戒具)举得像一门大炮,冲我高声嚷嚷:“哥们儿,一个月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天阴了下来,风刮得更急了,沙子扑打在脸上很疼,像是有无数的小手在抽我的嘴巴子。

我知道一会儿就该下雨了,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些关于我爹的往事来。

我妈去世以后,我爹很想念她,就把我姥姥从老家接到了我们家住着。后来我姥姥不愿意回她自己的家了,就跟我爹商量,想把户口迁到我们村。我爹说,恐怕够戗,因为我们也是外来户啊。说是这么说,我爹还是很上紧,整天往公社和姥姥的老家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家就分了一块自留地,在村西头,是很大的一块地。我爹领我去看地的时候,我高兴极了,我知道这就证明我姥姥的户口办妥了。我记得,那块地肥沃得很,有着很厚很厚的黑土,我爹在那上面种了油菜、花生、茄子、西红柿、黄瓜、辣椒什么的,收获时节漂亮极了,满眼都是色彩,黄的是油菜花,绿的是黄瓜,红的是西红柿,紫的是茄子……我都说不过来,反正是让你兴奋得想唱歌的那种五颜六色,有个词叫绚丽多彩,大概就是说我家的这块地呢。那时候,我爹经常用手推车推着我和弟弟去自留地里干活,他尤其喜欢在天上刮着微风,地里的庄稼、蔬菜,簌簌颤动的时候,带着我俩去看望他地里的伙计们。在我的记忆中,我爹年轻漂亮又快活,他吹着口哨,用脚踢踢这块土,用手捏捏这片叶,不时冲天吆喝两句:咿呀——嗨!走过一山哟,又一山喽,桑木扁担轻又轻,我挑担茶叶上北京……我和弟弟就穿梭在沟渠边的花草中捉蚂蚱,我弟弟很会干这活儿,一不会就捉满了一玻璃瓶子,我用一根细细的蒲公英茎给他串起来,我弟弟就摇着蚂蚱串绕着我爹疯跑,风将他的衣服吹起来,令他看上去像一只飞奔在田野上的小鸭子。有时候我爹高兴了,就让我打开他随身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他的二胡,坐在田埂上咿咿呀呀地拉,二胡声把青蛙们的叫声压住了,青蛙们不敢跟我爹叫板,全蔫了,一声不吭,就那么趴在沟底或者蔬菜后面犯傻。风刮完了就该下雨了,我和弟弟就躲在我爹的胳膊下面避雨,我觉得我爹很厉害,他的胳膊就像一只大鹅的翅膀,替我们这两只小鹅遮挡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