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新春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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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难题(二)

装晕,郑怀吾从没有尝试过,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颇有难度的技术活,可这是眼下度过难关最好的办法,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将眼睛一闭,牙关一咬,撤去控制头颈四肢的力量,就这么软绵绵地任由绿荷抱着。

绿荷感觉到抱在怀中的郑怀吾突然向下一沉,就要向地上倒去。连忙加大双臂的力量将他抱起,并同时向他的脸上看去。此时的郑怀吾牙关紧咬,双眼紧闭,配上那白的发青的脸色,是那么的吓人。

见郑怀吾晕了过去,绿荷反而镇定了下来。她抱着郑怀吾向床榻边走去,同时向门外高声吩咐:“大王晕过去了,你们速速将这个消息向王太后禀报,再去把医师请来。”

将郑怀吾放好好地放到床上,轻轻给他盖上被褥,绿荷静静站在床边,紧蹙着双眉,默默地看着他。

坤宁宫大殿,王太后面带愁容坐在主位上,坐在下首两旁座位上的丞相钟诩、将军赵庞、司空崔藉和司徒丁暄四人满脸焦急的神色,双眼频频注视者殿外。天空中布满了黑压压的云层,云层越积越厚,忽然一阵狂风吹过,漫天雪花瞬间在狂风中绽放。

新周孝王二十二年,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多事之秋。

年初,晋国昭王病重不治,扔下未尽的霸业撒手人寰,太子伯翌即位。伯翌年仅九岁,禀性顽劣,整日除了嬉戏玩耍之外,其余一概不理,偏偏昭王认为自己这个顽劣的儿子聪明伶俐,及其喜爱。昭王在世时,钟诩等人对这年幼的太子到不觉得有什么,只想着再过几年,太子长大之后,这顽劣的性子自然就会改了。

哪知昭王这么快就走了,年幼的太子即位后,依然是只知玩耍,不理朝政,一时间朝野振荡,人心惶惶。钟诩四人急坏了,轮番上书劝谏,可大王根本不理。无奈之下,四位辅政大臣只得一边忙于治理朝政,一边还要和太后想办法教导大王。

忙忙碌碌,一年就这么快过去了。进入了冬季,秦国起重兵分两路攻打晋国,同时燕国、齐国也陈重兵于边境,对晋国虎视眈眈。接到急报,四人不敢怠慢,连忙进宫来向大王禀报,毕竟调动军队的虎符在大王手中,没有虎符,就算他们想派援军也派不了。

“太后,绿荷已去了快有半个时辰了,大王还没有来,是不是再派人去催催?”钟诩见大王迟迟不出现,坐不住了,起身施礼说道。

钟诩一说完,赵庞三人也起身说道:“丞相说的不错,还请太后再派人去催催,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啊。”

一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平日的所作所为,太后很是无奈。她知道四人说的不错,轻叹一声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这脚步声来到殿前嘎然而止,有一人高声报道:“启禀太后,大王晕过去了。”

“什么?”这个消息让殿中五人脸色聚变。太后猛然站起身来,年初先王刚刚病逝,如今大王又晕过去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再往下想,神色凝重看着钟诩四人说道:“四位爱卿,快随哀家去长庆宫。”

长庆宫内,郑怀吾躺在床上,心里是七上八下。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晕过去之后,只要绿荷看不出破绽,她自会回去向太后禀报,那自然是太后去取虎符,这样一来,既免去了现在就要去见太后的危机,也解决了他不知道虎符被放在哪的尴尬。

哪知道急切之下他把这个大王的身份给忘了。现在可好,大王晕过去了,绿荷心急之下弄出了诺大的动静,又是请太后,又是唤太医,太后还好说,以他知道的装晕的窍门,不难糊弄过去,可太医怎么办?他们只要一把脉,还不把一切给揭穿了。

“靠,事情弄大发了,避祸、避祸,越避祸越多。”郑怀吾默默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被揭穿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他只有暗自祈求上苍,希望这个时代医术没有那么发达,看不出他是在装晕。

门外想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郑怀吾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他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

太后匆匆走进屋内,径直来到床前。躺在床上的王儿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双眼紧闭、牙关紧咬,那幼小的身躯在宽大的床体衬托下,显得是那么的瘦小,太后的心刷的一下,仿佛跌落到了无底的深渊。她颤抖着伸出右手轻轻覆上郑怀吾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

她猛地抽回右手,转身嘶哑着嗓音呼喊了一句,“太医呢?太医来了没有?快,快传太医。”

除了昭王病逝的那一刻,绿荷第二次见到太后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怯怯地上前两步,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回道:“太后恕罪,奴婢见大王晕过去后,就叫人去传太医了,想来应该就要到了。”

太后木然转身坐在床上,轻轻地替郑怀吾将被子掖好,轻抚着他的额头,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身后钟诩四人面面相觑,忧心忡忡。年初昭王才刚刚病逝,现在大王又晕过去了,在这强敌寇边的关键时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天要亡我晋国?

房中气氛沉闷,众人默然不语,等待着太医到来。

没过多久,太医王平、吉安一路小跑来到屋内,身后跟着俩背药箱的药僮。二人进到屋内,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扑通跪下,叩头说道:“臣王平、吉安见过太后。”

“二位爱卿快快平身。”太后见太医来了,心头的恐慌立时找到了依托,连声说道:“快,二位爱卿快来看看,王儿这都是得了什么病?”

“臣遵旨。”王平、吉安站起身来,偷偷撩起衣袖抹去脸上的汗水,快步走到床边。二人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大王得病,对于医师来说,可是祸福与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