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新春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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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朝(三)

郑怀吾哈哈一笑,眼瞅着堂下的四人说道:“错了,错了。众位爱卿,楚国多年来依江而守,虽水军强大,但陆战不行,就算肯出兵淮、泗,又有几分胜算?依孤看来,以其向楚求援,不如出使燕、齐,说服两国退兵,方为上策。”

堂中众臣愕然,天知道大王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秦、燕、齐三国是盟国,让燕、齐退兵?这怎么可能。崔藉看看钟诩,正要上前再说,堂上又响起了赵庞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大王此言差矣,秦、燕、齐三国联盟已久,一直以来,秦攻晋,燕、齐必会出兵配合;晋攻燕、齐,则秦会出兵救援。三国联盟牢不可破,想要派人说服燕、齐两国退兵,根本不可能。”

赵庞一番话说的众臣频频点头。堂上的郑怀吾却被激起了性子,“嘿,这家伙还跟我耗上了,你说不行就不行了,我今儿还真要好好说一说,挫挫你的锐气。”他越看越觉得赵庞那刚毅的表情是那么的嚣张,越想越觉得气恼,心中的顾忌早已抛到脑后,断喝一声:“怎么不可能?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使然之下,盟友可以变为敌人,敌人也可以成为盟友。”

这一声断喝,虽声音稚嫩,但气势不弱,再配上他这个大王的身份,唬得众臣面面相觑,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

郑怀吾环视群臣,接着说道:“五国之中,秦、晋最强,齐、楚次之,燕国最弱。秦国坐拥关中、巴蜀富饶之地,依托黄河天险,据函谷关而守,无兵祸之忧。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历任国君均以兵出函谷,东进中原为己任,屡次出兵攻打渑池、宜阳,想要打通崤函通道,皆被我晋国所阻,不得已才和燕、齐结盟,期望借用燕、齐的力量,击败晋国。

楚国据有长江天险,隔江与晋、齐两国对峙。自从让出襄阳之地给周王室后,楚国专心致力于江南,观其军队的战力,水军强而步军弱,又无骑兵,显然是已放弃了对中原的争夺。楚国选择与晋国结盟,无非是想借助晋国牵制秦、齐,将这五国对峙的局面维持下去。楚国若被秦、齐攻打,必会求救于晋,我晋国还不能不救;相反,晋国若有战事,却不能完全指望楚国,否则,晋国就危险了。

秦、燕、齐虽结盟已久,但以孤看来,三国联盟也不是牢不可破。燕、齐与秦国结盟,原因有二:自秦国施行远交近攻的策略后,每年必备重礼结好燕、齐两国的重臣,两国臣子收了礼后,自会向大王进言,维持联盟;二来,燕、齐两国实力不如晋国,又不似楚国有长江天险可守,对我晋国最是忌惮。与秦结盟,既可借助秦国的力量牵制晋国,使晋国无暇东顾。同时,又有机会借秦晋相争之机,蚕食我晋国,扩张他们的领土。“

郑怀吾娓娓而谈,越说越顺,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现代,正在课堂上就着某个历史问题,在那指点江山。“秦、晋之间,隔有黄河天险和崤函险道,秦国攻不出来,我晋国也打不进去。两百多年来,我晋国对于秦国,只是固守河东、渑池、宜阳一线,却将进攻的方向放在燕、齐二国,指望着在楚国的配合下先灭燕、齐,再西向与秦国针锋。殊不知楚国根本不可用,再加以秦国的牵制,才导致对燕、齐的用兵屡屡受挫,相反地更加坚定了燕、齐与秦国联盟的决心。

秦、燕、齐三国联盟不破,晋国将难有作为。

此次秦国一反常态,于冬季突然起重兵攻打晋国,对我晋国来说,正是一个结好燕、齐的时机。虽说冬季时黄河结冰,秦军渡河时可免去舟楫之难,再加上冬季天寒地冻,道路湿滑,我军物资转运困难、行军不易,但河东、渑池、宜阳乃是防御重镇,城池坚固,驻有重兵,秦军想要在我援军到来之前将攻破防线是很困难的。

至于燕、齐两国则不必担忧。历来秦国攻晋,燕、齐虽会出兵配合,但也只是陈兵边境,在秦、晋两国胜负未分之前,轻易不敢进兵攻打,其原因不过是怕一旦秦国战败,他们将面临晋国的猛烈攻击。

此次战争的重点在河东、渑池、宜阳一线,只要秦国攻不破我晋国的防线,燕、齐两国就不敢轻易进兵。是以,孤以为目前重要的是集结主力援助河东、渑池、宜阳,稳固防线。同时,派使者携重金出使燕、齐,一方面表达我晋国与二国结好的意图,另一方面要使他们明白,一旦晋国败亡,燕、齐将直接面对强秦,没有晋国阻挡秦国,他二国也免不了败亡的下场。孤相信,这样一来,就算燕、齐两国不肯退兵,也会绝了趁机攻打晋国的心思。

秦国可以施行远交近攻之策,联合燕、齐攻打晋国。我晋国也可以软硬兼施,逐步消除燕、齐与秦国联盟的决心,静待时机,图霸中原。”

从历史书中郑怀吾看到了许多分分和和、今日为友,明日为敌的案例,借用秦灭六国的思路捏吧捏吧说出一番道道来也不是难事,堂下众臣却听得瞠目结舌。倒不是他们想不到这些,只是一直以来晋、楚联盟对抗秦、燕、齐三国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也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听了这一番话,他们觉得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条明路,直感叹天不灭我晋国,出了这样一个天资聪颖的大王。

郑怀吾滔滔不绝,一气呵成。说完之后感到有些口渴,读书时已经习惯了在书桌的左上方放一杯水,他伸手就像桌案的左上方抓去,哪知身前的案几上空空如也,他猛然醒觉,这哪里是在课堂上,根本就是在穿越后的朝堂。暗道一声,“坏了,一冲动又把现在的身份给忘了。刚才的那番话哪里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后悔之下,他有些怕怕地向众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