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搜寻,却并不见林洁做的记号,心中顿时忧急起来,他们到哪里去了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四处搜寻,终于发现雪中一条杂乱的足印,伸向山谷深处。他心中大喜,忙蹑着足踪跟向前去。
雪花漫漫。
他发现这些足印都很大,显然不是女子,心想母亲她们出来应该有两天了,她们的足迹自然已经被冰雪覆盖,那这些人是谁?无论如何,这总是现在唯一的线索。
走了约摸三四里路程,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面一个山坡,坡前一条小流,在这冰天雪地里竟没有冻结,溪水仍哗哗地流过。山坡上几幢房子,竟全部是用砖木建成,虽称不上豪华,在这山谷里,却未免显得太过奢华了。
吴元庆走近房屋,只见一个女子走出来,说道:“是吴将军吗?贵客降临,主人未能远迎,还请见谅。”说着深深一福。
吴元庆吃了一惊,心想这里主人是谁?怎么认识我?看这女子约摸十六七岁,长得清秀雅丽,原来却只是个丫环,吴元庆面上不动声色,仿佛一切都已经洞察似的,微笑道:“不敢。山野匹夫,早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不知你家主人现在何处?就说吴元庆拜见,滋扰之处,还请见谅。”
那丫环道:“主人早知将军到来,是以叫婢子前来迎接。将军请。”说着当先在前迎路,进了屋子。
吴元庆满腹狐疑,只得跟进屋中,只见屋里一室如春,暖炉香茶,热气燎燎升起。十个大汉贴着墙壁而立,脸上神情肃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背朝着门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上穿的竟是朝廷将领服饰。
那丫环道:“主人,吴将军来了。”
那男子回转身来,脸上满是笑容,说道:“吴将军大驾光临,小将未能出迎,还请恕过不恭之罪。”
说着站了起来,迎上两步,向吴元庆半跪,行了个军礼。
吴元庆见那人竟是李先,这一惊非同小可,脸上却仍是神色不动,笑道:“李将军快快请起,你我都早已非朝廷命将,何必行此大礼?在下如何承当得起?我见此地风景优美,想不到竟是故人在此,幸何如之。”
李先站了起来,笑道:“吴将军太客气了,折煞小将也。前日我见到老夫人和嫂夫人等,心想故人亲友,岂可不殷殷款待?遂擅自接了来,吴将军想必已经知道了?”
吴元庆心中一凛,心想原来母亲她们竟已经落入了李先的手里,这小贼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此人曾受到我的惩罚,定然怀恨在心,此时岂非为了报复?说道:“如此多劳了,老母等人与在下已然一别两日,在下甚是挂怀,便请让在下一见。”
李先笑道:“吴将军焦什么急?两位夫人既然在这里,难道在下还会不让将军母子夫妻相见吗?小将多年未见将军,心中甚是想念,欲与将军共谋一醉如何?”也不待吴元庆答应,便叫道:“拿我最好的酒来。”
那小鬟应声而出,过不多久,便即端了坛酒来,用大碗满满斟了两碗,只见那酒殷红如血,正是上好的高粱酒。那小鬟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端了酒碗递到吴元庆面前,吴元庆只得接了过来。
其时正当黄昏,暮云四合,雪风呼呼,室内却是温暖祥和,吴元庆知道这只是表象,其实已经剑拔弩张,比那冷风朔雪更其严酷。
吴元庆凝视着碗中烈酒,脑中飞速旋转,不知该不该喝下去,李先为人阴狠毒辣,他最是了解,这碗酒中会不会下毒呢?然而自己若不喝,母亲她们却又在他手里。
吴元庆忽然一声长笑,手中酒碗一振飞出,一碗酒就好像无数的血箭,射向李先身后的大汉,他猛欺而前,一掌劈落,李先想不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事先竟无半分征兆,只得回掌上扬,欲格开他的攻招,谁知吴元庆这一招只是虚招,左手圈转,又手中指倏的点向李先的胸膛,已经制住了李先的穴道。众大汉被酒所伤,一时有些发懵,见吴元庆制住了李先,都纷纷拥向前来,吴元庆喝道:“都别动,否则我立时便送他上西天。”
众大汉都怔住,李先却笑道:“吴将军,故人重逢,你就这样对待我吗?”
吴元庆笑道:“咱们心照不宣,何必假惺惺的客套?说吧,我母亲她们在哪里?快快放他们出来。”
李先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吴将军,你我虽然曾经共事,但显然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我李先难道是贪生怕死可以威逼的人吗?”
吴元庆道:“是吗?那你也还不了解我,你抓了我母亲妻子,就想威逼我吗?我今天若杀了你,不信找不到她们。”
李先笑道:“那你就试试看。”
吴元庆道:“就算你不说,难道你的手下人都能守口如瓶吗?”
李先微笑道:“那你也试试看。不妨抓几个来严刑逼供。”
吴元庆一时倒没了办法,沉吟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先道:“我说吴将军,咱们还是坐下谈谈的好,你若要自己去找也行,若到时找到的是几具尸体,岂不破坏咱们的兄弟之情?”
吴元庆听了这几句赤裸裸的威胁之语,顿时热血上涌,恨不得便毙了他,但母亲等人都在他手里,却又如何敢动?只得解了他穴道,强忍住火气,坐了下来。
李先笑道:“这就对了,再给吴将军端碗酒来。我和吴将军一醉方休。”
吴元庆森严道:“不用了,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就说怎么办吧。”
李先讶然道:“什么怎么办?吴将军的话,小将委实有些听不懂。”
吴元庆道:“李将军又何必装蒜?你叫我怎么办,才能放了我母亲她们?”
李先端起碗来,一饮而尽,笑道:“好,吴将军快人快语,小将便也单刀直入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有一点,就是:睚眦必报。吴元庆你当初侮我太甚,今天我也不要吴将军干什么,只要吴将军给我磕三个响头,我立马放了老夫人和嫂夫人。”
吴元庆冷笑道:“你如此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我的三个响头吗?我吴元庆的响头也未必太贵重了吧?”
李先笑道:“不敢,若说我李先处心积虑,你倒是太抬举我了。我只不过适逢其会而已,那个客栈本是我李先的产业,那地道也是我李先挖的,但我又怎么知道吴将军竟会被困在那个客栈中?而且竟然发现了那地道?天下事竟有这般巧法,倒省了我多少力气。”
吴元庆只是冷笑。
李先道:“看来吴将军是不愿答应了?”
吴元庆仍是冷笑不住。
李先忽然双手一拍,只见从后面押出一个人来,只见她形容憔悴,脸色苍白,正是傲雪。她见了吴元庆,心中大喜,叫道:“公子爷。”一颗晶莹的泪珠却从脸颊滚落。
吴元庆见到她,又喜又忧,心想母亲她们果然便在此,岳父和洁洁武功如此高强,如何竟也落进了李先这厮的手中?定然是他早就伏了人手在出口,岳父他们不防,因而陷入了他阴谋诡计的陷阱之中。
吴元庆叫道:“傲雪。你没事吗?”
傲雪点点头,说道:“我没事,老夫人和夫人她们也都很好,这奸贼虽然奸滑,倒没有为难咱们。”
吴元庆点点头,说道:“没事就好。”心想眼前局面虽然艰难,只要人没事,就总有机会逃出虎口,多少大危大难也曾经过来了,难道到了今日,还会阴沟里翻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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