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着神圣与庄严的法*,一场辩论正在激烈地进行着。
辩论的中心,是站在被告席上的一位年轻男子。他看上去强健有力,浑身的肌肉高高隆起,披散的长发写意地分在两肩。
男子的表情很冷,眼神中却带着淡淡的讥诮,额头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令所有人都望而生畏。他本该是个美男子,却因这道疤痕而与之无缘。
此刻庭前,检控官正在激动的大声说话:
“被告楚若枫,今年24岁。他于三年前亲手杀死自己的养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在这里,我要提醒陪审团注意的是,他的养父就是美国政府现在大名鼎鼎的米勒博士。米勒博士是现今世界最出色的人体专家,他在人体领域的造诣迄今无人可比。三年前,米勒博士更是突破了人体知识传输的瓶颈,解决了记忆晶体能量提供的问题,进入了最后实验阶段。这项伟大的发明一旦成功,从此人类的世界将得到彻底的改变!人们再不需要读书就可以得到知识。然而米勒博士永远也不会想到,多年来一直被他象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养子,竟然会亲手杀害他。他所有的研究成果和他一起在他儿子的手中灰飞烟灭。美国政府耗资百亿,经历数十年的研究才获得成功的实验,也全部毁于一旦!面对这样残忍的,杀害自己养父,摧毁人类文明进程的凶手,我相信陪审团绝不会对他姑息妄纵!”
法官示意检控官坐下,然后问道:“辩护律师,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身穿黑色律师法袍的岑蜜儿微笑着从辩护桌前站了起来,走到陪审团的身边。她很清楚这是一桩必输的官司,但既然没人肯接,上头又指名要她来做,她也只能勉强接受。
对一个新手律师来说,人生的第一场官司打的就是一场必输的官司,这实在令人难以愉快。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今后的律师生涯也许就因为这样而走到了头。不过,她还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为被告辩护,尽管被告本身的确是一名罪大恶极的凶犯。
“我要提醒陪审团注意的是,被告养父的身份,并不能让罪案本身的性质升级。事实上,这本身已经是一起最为严重的谋杀案了。”
看台上开始出现些微的笑声,检控官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而记忆晶体的发明是否有利于这个世界,也正广为外界哲学家讨论。所以大可不必就此问题进行深究。”岑蜜儿继续道:“不过说到身份这个问题,我觉得被害人的身份,和被告本身的身份,或许正可以说明被告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养父。”
这是一场必输的官司,三年前,被告人楚若枫当着至少200个人的面,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养父。事后,他展开了为期三年的逃亡。在他逃亡的过程中,他杀死了至少三百名警察和四十二名追捕他的特种军人。名声之响,直追当年的萨达姆和笨,拉灯。
一个月前,楚若枫突然出现在他养父工作过的科学院,在那里再一次展开了疯狂杀戮。不过这次,他没能再逃出去。
所以,岑蜜儿压根不认为帮这样一个杀人狂徒辩护,能有任何的胜算。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名辩护律师,她必须尽力而行。这是她的职业道德。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被告楚若枫的人生经历。楚若枫,原华裔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后入选‘温斯顿计划’,成为一名出色的超级战士,多年来从事政府特别杀人技巧的训练,精通格斗,搏击,射击,枪械组装,以及各种车辆的驾驶,获得过高能物理和心理学的双重博士学位,同时也是一位精密机械工程设计和枪械改造大师,更是一位丛林战和野战专家,智商高达195。他曾代表政府多次执行暗杀行动。出手三十二次,成功三十二次。可以说,在他曾经的21年生涯中,他的履历是完美无暇的。”
“被告楚若枫是米勒博士从出生起就收养的孤儿,从小接受严苛的训练,米勒博士本身,作为研究院的院长,既是被告的养父,同时也是被告的直属上司。所以,对他们的关系,我们或许可以这样理解,这并不是单纯的收养关系,而是一个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说到这里,岑蜜儿的语气突然高亢起来:“不!这甚至不是雇佣关系。因为自始至终,被害人就是将被告当成是一件武器来看待,当成是一件有培养价值的武器来看待。在被告的21年人生里,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毫无乐趣可言。在这个每天只需要工作八个小时,每周休息两天的世界里,被告已经过了整整21年的非人生活!对他来说假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据我的调查显示,米勒博士也并非大家想象中的那样一位慈父......”
“反对!”检控官大叫起来:“对方辩护律师曲意歪解双方关系,是在混淆是非。被害人多年来对被告始终是如亲生父亲般的关爱,这样的辩解是污蔑,对一位伟大的科学家的最可怕的污蔑!”
法官敲了敲法槌:“反对有效,辩护律师不可以就这个问题继续阐述下去。”
岑蜜儿无奈耸肩,对法官的偏袒毫不意外。谁叫被害人的来头实在是太大了呢?谁叫被告搞出来的事太大了,大到震惊了整个世界。
此刻,岑蜜儿只能说:“如果法官大人拒绝我就此问题继续发表陈述,那么我的讲话可以结束了。因为我试图告诉陪审团的,正是被告与被害人之间的真正关系,以及找到被告杀害被害人的真正原因。但是很显然,我们的法律只追求结果而非过程,因此我本人就此情况表示极度的遗憾。在陪审团正式作出决议之前,我的被告人希望能做一次自我陈述,很遗憾他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以及他要陈述什么,但是我希望法官大人能同意。毕竟这是被告自出庭以来,第一次有表达想法的***。”
法官看了看检控官,对方点了点头:“我没有问题。”
于是,法官道:“被告楚若枫,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原本微微低下的头颅,终于抬了起来。
讥诮的眼神里,蔓延出令人颤栗的寒芒。冰冷的话语,仿佛极地冰峰的寒风飘过,带给人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终于开口了:“我能请检控官到我这来一下吗?有些话,我想只对他说。在那之前,我要说得是,岑律师,对于你的糟糕辩论,我很不满。所以,请你立刻离开,再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岑蜜儿的脸上露出无限的吃惊神情。
“你简直就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她愤怒地大喊,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她再不想给这个家伙辩护了,哪怕就此被众人耻笑。
检控官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肩,然后走了过去:“被告,你想说什么?。。。假如是讨好我的话你大可不必。”
被告的脸笑了,洋溢出一片和煦的阳光,那一刻的感觉,仿佛是一个邻家的可爱大男孩,然而口中吐出的字语,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吗?”
“什么?”检控官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笑脸之上,张扬出蓬勃的杀意和汹涌澎湃的愤怒之潮,被告大吼道“因为你叫错了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楚狂徒!”
重重的镣铐,突然从被告的手上脱落,被释放的双手闪电般伸了出来。正扼在那检控官的颈上,随手一拧,清脆的骨节断裂声清晰传来。
下一刻,检控官的颈骨已被彻底扭断。
整间法庭,突然发出了轰然巨响,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一个声音高亢的呼喊:“生命!生而自由!你们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强烈的白光闪过,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在那一刻被夷为一片平地,只留下岑蜜儿一个站在法院之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克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