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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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7.转移

已经是第几次晕倒了?

这是李宇翔清醒过后所想到的第一件事。

自从他来到这片卡加尔大陆之后,麻烦的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而丧失知觉这种事情在最近似乎变得格外频繁。

四周虽然很黑,但污浊而恶臭的空气,冰冷的地板,以及离他不足两米的那道厚重的铁门都在向李宇翔诉说着一个事实——他入狱了。仅管李宇翔对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尚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件事他心里十分清楚,那就是加麦丹城绝对不会允许一名黑暗念力师快活地生存下去。不知道那个神秘人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用什么方式来安慰他。

想到这里,李宇翔尝试着运转体内的念力,但是不出他所料,那股黑暗念力刚刚启动,立刻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它压制下去,而李宇翔也同时遭受到了如雷击一般的痛苦。

李宇翔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身上的那种痛苦才渐渐地消失了,但是他依旧四肢无力,整个人就像是得了一场重病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冰冷的气息从李宇翔的胸前传来,虽然微弱,但却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他伸手在胸前摸索了一阵,发现那竟然是荆交给他的那枚坠饰。

“奇怪。”李宇翔一翻身坐了起来,检查了自己的衣物。他身上的衣服经被换成了破烂的囚衣,而空间耳饰也被人摘去了,但是这枚坠饰竟然还在他的身上,这不让人觉得奇怪吗?

但是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李宇翔思考多久,因为耳畔已经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李宇翔赶紧将那枚坠饰收进怀中,重新躺回地上,静静地享受着那坠饰带来的清凉感觉。

那脚步声在李宇翔的牢门前停了下来,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门闩咯吱作响,厚重的铁门终于打开了。两根火把突然将黑牢房照得通亮。借着火光,李宇翔看到四个狱卒手里明晃晃的军刀与铁链。

“这家伙死了吗?”一个狱卒问道。

“我到希望他已经死了,这样咱们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另一个家伙说道,顺便在李宇翔的肋间踢了一脚,满意地听到李宇翔因吃痛而发出的喘息声。

“看样子这差事咱们省不了了。”他回头冲自己的同伴说道,同时用一只手将李宇翔给拎了起来。

直到这时,李宇翔才真正看清楚,眼前这四名狱卒全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而且手上相当有力。如果在平时,李宇翔对付这样四名大汉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他实再是连提起一只水桶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李宇翔便被重新戴上了锁链,然后推上了一辆囚车,看样子是要将他运送到其他地方去。

“该不会这么快就要上刑场了吧?都还没有审判呢。”李宇翔心中暗想道,同时将头探到窗边。车窗铁栏密得只容探出手,透过铁栏,李宇翔可以看到马车正行驶在一条宽阔的大道上,而且从方向上来看,似乎是朝着布莱德安娜港驶去。而且不久,李宇翔也透过铁窗,看到了港口货场明亮的灯光。

马车停住,狱卒从车上跳了下去,拉开沉重的车门,将李宇翔一把拎了下来。在他们的面前是两排手持利器的卫兵,从囚车一直列到码头,中间留着一条夹道,显然是为李宇翔所准备的。

他们看李宇翔的眼神都充满期冷漠,仿佛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死人,一个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的死人。

李宇翔被押到一艘小艇上,而他立刻发现,艇上不只他一个犯人,就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家伙。如果可以,李宇翔绝对不会愿意跟这个家伙坐在一起,但是很显然,他没有选择。

坐在他旁边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血獠,而且李宇翔刚巧还见过它一次。

不错,坐在李宇翔旁边的那头血獠正是奔雷马戏班进城时,在城门边看到的被索马其押解进城的其中一个。这头血獠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从右边额头一直沿伸到左面下巴上,使得它的面目看上去比其他的血獠更加狰狞恐怖,而它的左眼也因为这道伤疤而瞎掉了。

如此明显的特征,李宇翔当然会对它有印象。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这样一个怪物放到一起,可想而知那个陷害他的人是多么地想要置他于死地了。

所幸,那个危险的家伙身上的铁链不比李宇翔身上来得少,而它似乎被什么特殊的手法给弄晕了,所以李宇翔坐在它的旁边是安全的,至少在此它醒过来之前是那样。

“这是要去哪里?”李宇翔尽可能地远离身边的那头血獠,冲身边的一个看押他的士兵问道。那士兵本来是想回答的,但是他的同伴恶狠狠地给他递了一个眼色,他便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不过,从这个眼色里,李宇翔到是看明白了很多东西,它的意思是:这几个犯人都是最凶残的暴徒,如果你还想留住自己的脑袋的话,就最好不要理会他们的任何问题。

于是,李宇翔只好尽可能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然后依据自己记忆中的地图判断他们将要去到什么地方。

小艇一直是向西航行的,但是不久以后就换了艘大船,看样子像是要穿越阿莫拉比海峡,到达大洋的另一端。虽然在船仓中,李宇翔看不到船前进的方向,不过他已经猜到自己将要被送到哪里。

就在阿莫拉比海峡的对岸,与加麦丹遥遥相对的是一片荒原,那里拥有极其丰富的矿藏,与一望无际的沙漠。在那里,有一处名叫西部荒原的地方,坐落着加麦丹的采石场,而在这里干活儿的都是犯人。

顾名思义,采石场自然是从事高强劳力的地方,而且这里的资源极其匮乏,缺少水和食物,也没有相应的治疗措施,所以在这里服役,几乎就和判了死刑没有区别。也难怪在码头的时候,那些卫兵要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李宇翔了。

也不知道到底在海上航行了多少天,他们终于到达了西部荒野边缘的长滩海岸,然后又改乘小艇登陆,并辗转到了荒原上的摩尔森矿洞。

据说,摩尔森矿洞盛产钻石矿,那东西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在卡加尔大陆都是相当值钱的宝石。让这些犯人成天守着价值连城的钻石等死,也不知道是一种惩罚还是恩赐。

刚一抵达摩尔森矿洞,李宇翔便见到了一群疯子。他们嘴里高呼着自己是百万富翁,并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着沙子。大约就是因为严重缺水,再加上强大的精神压力才使得他们变成这个样子。

矿洞的看守可没功夫理会这些疯子,所以他们便被赶到了矿洞边缘,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犯人的交付手续已经完毕,这次和李宇翔一起被送到摩尔森矿洞的除了那个沉睡中的血獠以外,还有七八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身高不足两尺的沙塔人。当然,除了那个血獠之外,李宇翔最厌恶的,大约也就是这个沙塔人了。

可是,这个沙塔人明显跟他之前在月光森林里遇到的那些不太一样,他不但会说一口流利的加麦丹方言,而且还精通各个种族的语言。看上去,他也跟那些土著一般的驱蛇者们不同,他身上穿的虽然是跟李宇翔他们一样的囚服,但是却打理的相当整齐,这多少也让李宇翔对沙塔人有一点印象上的改观。

在船仓里的时候李宇翔他们聊过几句,互相交换了自己被捕入狱的经过。能被送到这里的人当然都不会是什么好鸟,所以在这群强盗、骗子、小偷与杀人犯中,李宇翔这个黑暗念力师也算是个异类了。

“你肯定你没有杀人吗?”那个名叫夏拉夏卡的沙塔人当时这样问道:“据我所知,凡是黑暗念力师都应该被送到光明教廷接受审判,绝对不会被关押到其他地方的。”

如果不是知道李宇翔的黑暗念力已经被封印了,估计他不敢这么跟李宇翔说话。要知道,黑暗念力师的危险可比一个杀人狂魔大多了。

“或许有人不希望我死得那么痛快,他们想让我再尝点苦头。”李宇翔苦笑着回答道。因为在众多犯人之中,他也是唯一一个莫名其妙就被抓起来的。

很快,一干犯人被送到矿洞附近的住所,那里不过是一些废弃的矿坑,然后在外面加了些铁栅栏,算是一座临时的监狱。在不用工作的时候,他们就会被赶到这里进行短暂的休息。

每天他们能分配到一杯只够喝一口的污水,还有一块早已发了霉的硬皮面包。想吃饱当然是不可能的,或许除了那个沙塔人以外。如果碰上下雨,他们就能痛痛快快地喝个够,并且可以洗个澡,但是在这片西部荒野上一年下雨的次数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所以那种情况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由于这里的矿坑非常多,所以李宇翔担心会跟那头血獠关在一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而现在,他被分配到一个最边缘的矿坑里,在他之前还有一个老头子住在那里。

分配之前,负责看守矿洞的典狱官斐拉尔曾这样对李宇翔说过一句话:“黑暗念力师都是疯子,疯子最好的去处就是跟疯子待在一起。”所以李宇翔隐约觉得,那老头子或许也是个黑暗念力师。

但是当李宇翔看到那个肮脏的老头时,他知道自己错了。这老头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念力,不过除了念力之外,他懂的东西到是非常之多。

这个名叫法拉利的老头是个倒霉的“作家”,用卡加尔大陆上的话来说,他是一名学者,皇家馔稿人,精通天文地理,医学占卜。可惜的是时运不济,让他命中注定要受这牢狱之灾。

他写游记,别人说他泄露国家机密;他写历史,别人说他借古讽今;他写神怪故事,别人说他亵du神灵;他写兵法,别人说他煸动造反。那好,那他就闭门思过,改写名人传记。但霉运似乎一直跟随着他,他所写的那位名人偏偏造反,所以他也被视为乱党,关到了这座有死亡之地之称的西部荒原。

跟这样一个老头子在一起,李宇翔需要忍受的是他随时随地的疯言疯语,但与此同时,他也通过法拉利学习到了很多关于卡加尔大陆的历史与其他相关知识,也算是在这服役期间唯一能让他有所收获的东西。

而且,法拉利精通医术,所以生病的犯人跟狱卒们都需要求到他,所以他们所在的这个矿坑,也是所有矿坑中设备最为齐全的一个。虽然这些设备只包括了几个破碗,一个单独的厕所,几枚缝衣针,几根用来缝伤口的纱线。至少,李宇翔不用每天跟自己的大便睡在一起,也不用拿手去捧着那原本就没有几滴的污水。而且,在裤子破了的时候,他也不必跟其他犯人一样,光着屁股去矿洞里搬石头。

李宇翔也想过,让法拉利替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但是很显然,法拉利的知识虽广,但却不包含念力这一项。所以李宇翔也只好放弃了这一希望,跟着其他犯人一起去用自己的双手换得晚上那一块糟糕的面包,以及那一口污水。

干渴是摩尔森矿洞最大的威胁,高强度的劳动再加上饮水不足,使得犯人们随时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每天都有患上脱水症的犯人被送到法拉利这里,但是没有水,就算法拉利的医术再高明,也是治标不治本。

李宇翔站在矿坑边缘,闻了闻略带咸味的空气,扭头对法拉利说道:“我有办法弄到水,你信不信?”

“真的?”法拉利凑到李宇翔跟前,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看去,随即骂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难道你不知道,海水是不能喝的吗?”

李宇翔转过头,对法拉利神秘地一笑,说道:“如果你能跟典狱官大人说,让他弄点海水来,再给我弄一块牛皮,和两个干净的桶,我就能给他变出干净的饮用水来。”

“你真的是疯了!”法拉利大叫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咒术师的把戏,你无非是想让我们产生幻觉,然后把有毒的海水当成是普通的水那样喝下去,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你忘了我的念力已经被封印了吗?”李宇翔笑着说道:“反正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至于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情。如果明天想喝到干净水,就去找典狱官大人吧。”

法拉利当然不会相信李宇翔所说的话,但是这些天跟李宇翔的接触,又让他不敢完全不信。虽说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但是在他与自己的交流中,法拉利经常能够听到一些非常独特的见解。这些见解在卡加尔大陆上是不常听到的,如果不是李宇翔有时候又表现得相当无知,法拉利几乎要以为在自己面前的是另一位学者了。

第二天清晨,一大桶海水,连同李宇翔要的其他东西都被送到了他的矿坑外面,而且斐拉尔典狱官也亲自跑到矿坑前,想看看这个失去念力的黑暗咒术师到底要变出什么戏法来。毕竟,狱卒们能够享用到的水比起犯人们要多一点,但是在这片地方,水始终都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其实李宇翔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他不过是把装满海水的水桶搬到事先挖好的一个大坑上,在下面升起一堆火,然后在桶上面覆上干净的牛皮。牛皮上用刀子削出一个圆孔,一根由剩余的牛皮缝出的皮管从这个孔里穿出来,然后将另一端垂到干净的桶里。

牛皮与桶之间的缝隙全部被李宇翔用细沙给堵住了,所以水烧开之后,滚烫的蒸气便只能从那根皮管内涌出来。

“这是什么把戏?”斐拉尔看着李宇翔的一系列动作,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胆敢耍我,那我就要把你跟那个真正的疯子关到一起。”

李宇翔抬头看了斐拉尔一眼,他知道,典狱官嘴里所说的真正的疯子指的是那个血獠。在这些天里,那个血獠已经生吃了一个犯人了,原因是那几块面包根本就让他吃不饱,所以他把自己的室友当成了晚餐。要不是看在血獠的力气相当大,即使是拖着沉重的铁链,一个人也能干几十个人的重活,斐拉尔真想把那家伙拖出去砍了。

为了避免吃人的事情再度发生,斐拉尔不敢再将其他犯人跟血獠关在一起了,而且每天送到那里的面包也比其他犯人多出好几倍,有时候还有只有狱卒才可以享用的肉干。

如果李宇翔这次不能成功,那斐拉尔很有可能真的把他和血獠关到一起,但是李宇翔知道自己不会失败的。

这种自制的蒸馏器虽然看起来十分简陋,但是却不会影响到它的效果。二十分钟以后,放置在旁边的木桶里已经蓄了一小杯蒸馏水,而且由典狱官大人亲自品尝过,里面一点咸味也没有。

“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的饮水量应该可以增加了吧?”李宇翔笑盈盈地对斐拉尔说了一句,转身钻进了属于自己的矿坑中。

“那家伙真的是黑暗念力师,而不是学习光明净化术的光明使么?”斐拉尔看着牛皮管中不断滴落的蒸馏水,莫名奇妙地问了法拉利一句。

“只有神才知道。”法拉利一头钻进矿坑,去向李宇翔讨教这种神奇的“净化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