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血族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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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杨的故事

自从阅读了那本《神秘学》中的文字之后,我立即向我的族人通报了这个使人振奋的消息,并要求它们开始动用一切可能的力量在全世界范围类寻找这位名叫凯瑟琳•;琼斯的神秘女性。

我能够给它们提供的线索实在是少得可怜。

一,这是一位女性。

二,她的祖父和爱尔兰作家斯托克相交甚笃。

三,她可能和但丁的后代西蒙奈•;阿利吉耶里或者贝雅特丽齐•;阿利吉耶里关系密切。

四,她至少有三十岁。

凭借这几点线索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这位女性谈何容易,况且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类。虽然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血族的成员以及所有血族的盟友们都对此毫无怨言。对自身起源问题探究的热情,我们这些超自然生命并不会比人类少,甚至在某些方面,我们并不会像人类那样相互争吵,互相攻讦。

不过,这场可以称为浩大的寻人工程可以说是整个黑暗世界历史上的头一回。当然,人类社会有比这个事件更为浩大和痴迷的事件,比如说寻找所罗门王的宝藏,又或者探寻古埃及法老的陵墓。众多所谓的学者在各种财团的支持下,打着学术研究的幌子挖掘了一个个死者安息之所。

我想,这些已经获得安息的灵魂(无论是归入天堂还是地狱),都不会喜欢外人来打扰自己的长眠。比如法老图唐卡门以及那位阿蒙•;拉神庙的女祭司(即人类通常所说的“邪恶的亚曼拉公主木乃伊”),就让那些敢于惊扰他们的人类遭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寻找凯瑟琳•;琼斯的任务很快被传到了世界的任何角落。我这样说并无夸张之意,事实上,只要有黑暗的地方就有黑暗生命的存在。而我们这些黑暗生命远远比某些生活在光明之下,道貌岸然的家伙来得团结。况且,血族不但在黑暗世界处于领导地位,而且几乎所有依附我们的黑暗生命都得到过血族成员无私的援助,所以他们的帮助绝对是全身心地投入了的。

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地方是黑暗势力所能触及的禁区,除了东方这块神秘的土地以外,还有就是罗马教廷所在的区域。虽然我可以以人类的身份徜徉于梵蒂冈的宫殿之间,与传教士侃侃而谈,但是在这个被光明力量所庇护的世界里,即使是我也没有勇气运用黑暗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之下,意大利一度成为了黑暗联盟的禁区。我们的势力范围可以延伸到意大利半岛周边的任何一个国家,我们甚至在它北面的法国、瑞士、奥地利和斯洛文尼亚建立了从属于黑暗联盟的组织,但是可以被普通人类征服的阿尔卑斯山,居然成为了我们永远不能逾越的障碍。

血族杰出的艺术家,《图斯卡里奥的新娘》的作者皮斯托•;图斯卡里奥曾经写诗感叹道:

勃朗峰的皑皑白雪啊!

何时方能印上我攀越过的脚印?!

圣彼得的宝藏呃!

我终将沐浴其荣光。

陆安的第一场个人演出即将拉开序幕,作为这孩子的干爹,我所能做的仅仅是邀请我所能请到的人物来欣赏他的精彩表演。一个天才,还是需要有人来发掘的。否则早晚被时间的洪流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也许那些被我列入名单的客人们完全是冲着杨在音乐界的独特身份来的,但是我却相信,它们绝对不会因此而感到后悔,因为中国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将升起一颗耀眼的音乐明星,他将用音乐这种没有国界的语言征服全世界。而它们,就是见证这一段辉煌历史的人物。当然,前提条件是它们都是些拥有艺术修养的人物,如果是附庸风雅之辈,那么就难说了。

我把邀请各国名流的工作交给了助手杨,我相信他的办事能力,同时,我也看得出来,他在陆安身上倾注的感情并不比我少。毕竟,十年的时光,足够让这一大一小用书信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建立起一种特殊的情感。虽然陆安对此并不知情,但是杨确实是认真了。

现在,陆安更是成为了杨的学生,我总觉得,对于陆安这小子的呵护,杨像父亲多过老师。认识杨一百五十多年来,他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心。

我一说要为小家伙开一个别开生面的生日派对,杨甚至还提出这样的疑惑,“少爷,让这些世界各地的风云人物来参加小少爷的个人音乐会,是否太过儿戏?您知道,小少爷仅仅十三岁而已。”

“我亲爱的助手先生,准确地说是十四岁。这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而且他的音乐方面的天赋并不下于你我。相信你这个当老师的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你呀!关心则乱。”我忍不住打趣这个平时喜欢板着脸的家伙。

杨听了我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立即就去处理我交给他的任务,便迅速离开了。看着杨那刀削般的背影,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熟悉的场景。

那是1851年,伦敦街头一个伴着风雪的黄昏。

一个独自拉着小提琴的棕发青年,他灰褐色的西服显得有些破旧,却并不像别的流浪者那般肮脏。相反的,即使是那略显破旧的衬衫从他没有绣花的浅灰色坎肩里面露出的一角也被漂洗得干干净净。年轻人忘情地拉着小提琴,那曲子闻所未闻,想必是他的杰作。

此时漫天的雪花如鹅毛般飘落,在瑟瑟的寒风中,他的手已然被冻得通红。不过那小提琴传出的曲调并没有半分凄凉之感,相反地我在那悠扬的琴声中感受到了鲜花、阳光,以及欢声笑语,它在述说着一个春日的故事……只是他身前的帽子里躺着两三枚便士让这一切显得并不那么浪漫。

我站在他的跟前,静静地享受着他的演奏,直到一曲终了。我轻轻地为他精彩绝伦的演奏而鼓掌,他优雅地谢幕,就像埃里克森大剧院里的那些明星一样。虽然仅仅只有我这一个听众,但是我能从他脸上发自内心的微笑知道,他很满足。不过他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显然,他是饿极了。

“天才的作曲家先生,可否赏脸与鄙人共进晚餐?让我可以了解这首曲子的名字与它的由来,我想它应该源自一段美丽的时光。”我蹲下地为他拾起那顶快要被雪所掩埋的帽子,取出了那几枚便士并弹去了帽子上的雪,然后把它们递了过去。

那青年小心地收起小提琴,很礼貌地接过它们,说道:“那将是我的荣幸,先生。”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微微扬起,没有丝毫市侩的谦卑。

“我是马克,马克•;福雷斯特,很高兴认识您。”我立即向他伸出右手,对于他不卑不亢的行动我很赞赏。毕竟,尊严是需要自己来守卫的,而不要单单指望别人的赐予。

“托马斯•;杨,我也很高兴认识您。”他赶紧用左手抱好了小提琴和帽子,腾出右手和我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福雷斯特先生……”

“叫我马克。”我纠正道。

“是的,马克。”显然,对于这样的称呼,他还有些不适应。“我以为只有自己的手是冰凉的,没想到您也如此。”

说着,他的眼睛落到了我的裘皮大衣上。

真是一个细心的家伙!我口里应付道:“这倒霉的天气!我有一个好主意,不如我们先找个酒馆喝上一杯,借此暖暖身子。托马斯,我想你一定知道这里最好的酒馆吧!”

在杨的引领下,我们来到特拉法尔加广场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馆中。这个叫做“自由者”的酒馆里烟雾缭绕,灰暗的灯光下,身材微胖的老板安德鲁•;弗杰斯正在擦拭着杯子。看到我的出现,他先是一惊,立即又恢复了镇定。

在这风雪交加的冬日,酒馆里的顾客特别多。在靠左边墙根的地方,甚至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物,显然,这里成了这些无家可归者暂时的避难所。我对老板安德鲁的做法非常赞同,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对方眼神中立即闪过了一丝欣喜。

事实上,他是黑暗联盟中负责伦敦希克林街区的成员。不过,谁会想到,这只曾经在吸血蝙蝠中号称“嗜血的猎头者”的家伙会变得如此好心呢?

我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杨小心翼翼地将心爱的小提琴放好。刚招呼完客人的年轻伙计立即殷勤地迎了过来,向我们询问有何需要。我让杨拿主意,他推辞一番之后,只要了两杯麦酒和两份奶油饼,以及一盘熏腊肠。

看得出来,我这样做的确有些为难他了。他后来告诉我,当时他既要顾及以我的身份是否接受这些普通的食物,因为他已经从我的装扮上看出我颇有身家,但是他又不愿意太让我破费,所以很是为难。他后来说,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小杯麦酒和一片黑面包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不过片刻之后,伙计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小阁间里。我知道定是安德鲁得注意,所以并没有推辞。接着那伙计端上来的是两份酱牛肉、两份鹅肝、一瓶正宗的法国白兰地和几样精致的小甜点。在一个精致的藤篮里,甚至放着两套工艺考究的纯银餐具。

年轻的伙计显然很机灵,没等杨发问,立即解释道:“尊敬的先生们,我受我的老板弗杰斯先生的嘱托,欢迎马克•;福雷斯特先生光临小店。特别奉上小店最拿手的菜肴招待两位贵客。”

“请代我和我的朋友托马斯•;杨先生向您的老板致意,谢谢他的款待。”说着,我掏出十英镑和一枚先令放在了他的托盘上,“这十镑是给你老板的,一先令则是你的小费。不过请转告他,给店里的客人们添上些美酒佳肴,就当是庆祝我和这位先生的相识。”

那伙计连声道谢,然后向他的老板邀功去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杨等伙计离开后,就要迫不及待的发问了。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抢先说:“亲爱的托马斯,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这里的老板会认识我,是吗?”

杨立即重重地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显然希望我立即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原因很简单。这间店铺原来的主人是我叔叔的朋友吉德里斯•;弗杰斯先生,而这位老板正好是他的侄子。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安德鲁还记得我。”我指着桌上的酒食,“不过难为他还记得我用餐的习惯。我的朋友,白兰地配上鹅肝可是一道美味。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个伦敦街头的小酒馆里,还会有来自法国西南部玛雅邑区的正宗白兰地。”

说完,我把自己的餐巾叠好放在了膝盖上。

不过说实在的,我倒是更喜欢法国南部科涅克(Cognac)地区所产白兰地,即通常所说的“白兰地之王”。

杨听完我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学着我的样子,将他的餐巾放妥当了。不过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一丝怀疑,看来这个细心的年轻人对我的说辞尚有些疑问。

“我亲爱的朋友,您还等什么呢?美丽的时光或许即将在你的指缝间溜走。”我轻轻地提醒道,并给他斟了一杯酒。

杨没再说什么,开始准备享用他面前的美食,或者他是借此来驱走内心的疑惑。

“您一定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位安德鲁•;弗吉斯先生如此热情地招待我们,托马斯,我说的没错吧?”

他点了点头,“我想您的叔叔和这位弗吉斯老板的叔父有着非比寻常的友谊吧。”

“他们称得上生死之交,”我对杨说,“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纳瓦里诺海战?”我决定借用皮斯托•;图斯卡里奥和希腊公主的故事来敷衍这个年轻人,以免露出破绽。

“您是说1827年那场著名的海战?”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当然,希腊人反抗土耳其人的九年抗战中,这场战役可谓至关重要。英吉利的勇士们联合沙皇陛下的军队加入了这场正义的战争,正是他们摧毁了不可一世的土耳其舰队,才奠定了希腊脱离土耳其人的统治,获得独立的基础。”他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

“想必您的长辈中有人曾经参加过这次伟大的战役吧。”我浅浅地抿了口酒,笑吟吟地打量着他。。

“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杨的神色微微有些黯淡了,“他是一名优秀的大不列颠军人,为了希腊人民的解放永远地失去了双腿。之前这些故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军人永远都是值得颂扬的,尤其是当他们为正义而战的时候。”虽然我对英俄联军参战的动机持怀疑态度,但是我还是不愿意伤害这个年轻人的感情。毕竟,有的时候,民族自豪感会遮挡住人们的眼睛。

杨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这样说来,您的叔叔和那位吉德里斯•;弗吉斯先生也参加了那场战争喽!”

“是的!”我回答说,“吉德里斯•;弗吉斯先生一家本是我叔叔本•;福雷斯特家族的佃户,但是弗吉斯先生同时也是我叔叔孩提时代最好的玩伴。长大后,他们一同参加了英国海军,不久就赶赴希腊战场。在炮火中吉德里斯•;弗吉斯先生不幸负伤,我叔叔冒着枪林弹雨将他救了出来。”

“战争,永远是以鲜血为代价的。”他有些伤感,但是突然又将声音提得有些高,“而您的叔叔,本•;福雷斯特先生,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友情有义的勇士。”

“谢谢你的赞誉。弗吉斯先生因为受伤不得不离开战场,但是他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抚恤金,然后用它们开始了自己的酒店生意。因为他是复员军人的缘故,伦敦政府对他很照顾,所以几年之后已经薄有资产了。”

“商场如战场,由此看来,战场上的勇士在商场上同样能挥拆方遒。”年轻人有些感慨地说,“想必弗吉斯先生像一位将军一样支配着他手中掌握的一切力量喽!”

“可以这样说吧。弗吉斯先生在伦敦交际圈里称得上颇有名气,他是一位慈善家。”

“他的侄子,我们的老板安德鲁•;弗吉斯先生显然继承了他叔叔的慷慨和善良。至少他为那些无家可归者提供了一个避风的港湾。那么我想知道你的叔叔,那位英吉利的勇士后来怎么样了。”

“两年后,土耳其人不得不承认希腊独立。不过我的叔叔却为了一位迷人的女子留在了希腊,你知道,托马斯,虽然土耳其人离开了希腊的土地,但是如同所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土地一样,接下来的局势仍然动荡不安。

杨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道:“直到三年后在伦敦会议上,奥托国王被正式确立为希腊国王。托马斯,你绝对料想不到,”我故意将声音提得稍微高点,“而那次陪同希腊国王奥托的人员中正好有我的叔叔,本•;福雷斯特先生。”

“真让人不敢相信,您的叔叔有幸成为希腊国王的大臣!”不可否认,他的声音里透着英国人对贵族特有的那种尊重。

“不!”我纠正道,“他仅仅是一位国王近卫,而他所保卫的却是一位希腊公主。”

“天哪!”年轻人似乎已经猜到了我想要说什么,突然大声地喊道,“我是否可以这样大胆地揣测,您的叔叔爱上了一位希腊公主!”

我向他做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这听起来似乎很浪漫,当然也有些荒诞,不是吗?”

“不,福雷斯特先生,请您相信,这故事美丽极了。我想立即就知道,那位勇敢的骑士和美丽的公主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么?”爱德蒙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示出他的迫切,而他似乎又忘记称呼我为马克。不过,这次他确实将声音压得稍微低了。

“托马斯,你又忘记了。我是马克,如果你实在要称我福雷斯特先生的话,我们很难建立像我们之前提到的那两位先生一样的友情,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更长哪!”

“噢,马克,你看,我实在是太激动啦!这故事让人迫不及待了。当然,我的朋友,托马斯保证下不为例。不过我真的很想了解你叔叔与那位希腊公主的故事,但愿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他们的爱情仍旧在继续。”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因为我已经知道,这无疑将是一个毫无结局的悲剧而已。

此时的图斯卡里奥还在继续绘制着他的画,那幅《图斯卡里奥的新娘》,整整20年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是凄美的,但是他们至少还可以为对方殉情,但是可怜的图斯卡里奥必将接受漫长的,无休止的折磨。

“一位异国的军人喜欢上一位美丽的公主,一个多么绝妙的现代骑士与公主的故事啊!可惜我不是一个小说家,否则我不会拒绝将它写在纸上供人们传阅。我想这故事甚至能够媲美那本《基督山恩仇记》!就像唐代斯对梅色苔丝的爱情!”年轻人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色彩,声音又有些高了。

“是的,我的朋友,”我对他说,“爱情是永恒的话题,她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改变。相反地,爱情像那烈酒般,越是经历时间的洗礼,她具有的芬芳才更加醇冽。托马斯,也许您可以为他们的爱情谱写出一篇感人至深的乐章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年轻人的眼中闪动的光芒,“我真想立即就见见你那位叔叔,好亲自聆听他对爱情的感悟。”

“托马斯,我有一个问题。”浅浅地抿了一口酒,我并没有看他,自顾用刀叉摆弄着瓷盘中的牛肉。我当然不愿意满足他这个愿望,因此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是的,福雷斯特先生。”年轻人立即应道。

“噢!我亲爱的朋友,请称呼我马克。”我纠正道:“您看,我只是想问问,之前您弹奏的那首让人心旷神怡的曲子出自于何人之手。当然,我觉得极有可能就是出自你的手笔,因为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作曲者外,还有什么人能将它蕴涵的感情把握地炉火纯青,并演绎地如此出神入化。”

“您的谬赞实在让我感到受宠若惊!实际上这支名为《花语》的曲子是我在布特朗多镇的涂鸦之作,我之所以演奏它,完全是想借此为自己也为人们驱走一些寒意而已。”年轻人说完,用餐巾轻轻地擦擦嘴角。

“托马斯,你不是一位诚实的人。”我端起酒杯放在嘴边,双眼凝视着他。

年轻人猛地一怔,手中的刀叉突然停止,抬起头来望着我,那眼中满是疑惑。

“呵呵!我的朋友,我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演奏《花语》还有一个原因,独在异乡的你想念家乡那位美丽的姑娘了。我说得没错吧?”

此话一出,满脸通红的杨才露出腼腆地笑意,并知道我原来是和他开了个玩笑。他说:“马克,我找到知音了。你知道吗?这甚至比我在埃里克森大剧院演奏还要来得高兴。”

“或许某一天你应该在英国皇家歌剧院接受人们雷鸣般的掌声,甚至连伟大的维多利亚女皇都带着她的臣下来为你喝彩。”我举起酒杯来:“那么,为了你的曲子,为了不久便会来临的鲜花和掌声,我们干杯!”

“干杯!”此时,杨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坚毅。

……

酒足饭饱之后,我已经大致了解到杨的来历。原来,他来自英格兰中西部山区的小镇,父亲是一位牧羊人,母亲早逝。他由生活在约克镇的外祖母带大,从舅舅安德森那里学会了小提琴演奏,然后开始试着谱曲。

他的琴声打动了邻家女孩的心,两人相爱了。不过,为了圆音乐之梦,杨暂别了爱人辗转来到伦敦,以求能够进入伦敦音乐学院接受正规的音乐教育。遗憾的是,他并没能通过考核。终于,盘缠用尽,囊中羞涩的他只好在街头卖艺为生。

对于那些毫无眼光的考官我实在无话可说,埋没了天才是他们的损失。当然,杨遇到了我并成为了我的朋友,这或许是他的幸运,因为同样酷爱音乐的我当然会助他一臂之力。于是,我给了他一大笔钱,希望他安顿好了家人后带着爱人来巴黎香榭丽舍大街14号找我。我承诺资助他赴音乐之都维也纳深造,又给了他我的地址和一枚作为信物的玫瑰胸针。

一年后的某一天,那时我城堡的园子里玫瑰花正开得无比绚烂。突然,一向严肃的管家约瑟夫急匆匆地向我报告说:“少爷,他来了!”然后,他立即奉上了我交给杨的那枚玫瑰胸针。是他,杨,他终于来了。我猛地站起身来,向客厅奔去,我甚至忘记了我可以瞬移的。也许,这样去迎接他,才是对朋友的尊重吧。

杨来了,他是独自一人来的。苍白的脸庞,杂乱的头发,还有那身我临走时送他的西服染了很多污渍,这显然是因为很久没有浆洗的缘故。这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杨,但眼前的人确实是他。

当我一出现,他就扑了过来,泪水从这个坚强的男人眼睛里滑落,打湿了我的肩头。我并不认为这全是久别重逢的泪水。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并用上了黑暗之神赐予的天赋,以此来安抚这颗脆弱地随时都可能破碎的心。我甚至不惜耗费更多的原能,直接读取他心灵深处的痛苦和秘密。

原来,当杨刚到村口,一个熟人便寻机悄悄告诉了他父亲前些日子被镇长手下活活打死的噩耗。事情的起因是镇长带来了一个投资商,说是牧场下是一块银矿,要求老牧人离开这片牧场,而补偿仅仅是两枚金币而已。

在这里放牧一辈子的老牧人自然舍不得他的牛羊,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石,于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并拒绝在所谓的购买合约上签字,因此招致了镇长手下的一顿毒打。年老多病的老牧人终于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能起来……

后来杨去当地警局上诉,不过当局不但拒不受理,还通知了镇长赶快处理这件事,于是歹徒们在夜色里火烧了杨外祖母的房。无情的大火同时吞噬了周围的房屋,于是真相似乎被烈焰掩藏了。

值得庆幸的是,杨却因为在后院洗澡而幸运的躲过了一劫。趁着夜色的掩护,他逃出了小镇。亲人与爱人的殒命几乎让他崩溃,但是报仇的信念始终支持着他。他当时认为,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叫“马克•;福雷斯特”的法国朋友或许是自己报仇的唯一希望了。

经历了千辛万苦,他终于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他所信任的朋友面前。而此时,正值法国总统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发动政变,时局动荡不安,这更为他来法国增添了难度。

虽然我从来不愿意插手人类之间的恩怨,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发怒了。血族是不会容许他们的朋友遭受如此冤屈的,我决心帮助他报仇,即使这可能让我在以后整整一年或者更久的时间里被锁在戒室里,向黑暗之神忏悔。事实上,这恰恰是我们当初制定的血族规戒中的第一条:不能因私插手人类事务,否则将接受血族议会的裁判,并按情节给予一年以上戒室忏悔的惩罚。

我按照从杨脑海里反馈的信息,直接出现在杨的家乡,一夜之间便惩处了那些可恶的恶魔!我做得很干净,他们没有痛苦,没有尖叫,甚至没能留下尸体!回到我的城堡,已经是夜晚十二点多了,看着依然在熟睡的杨,我望着那依旧苍白的脸轻轻说道:“我已经为你的家人和爱人报了仇,我的朋友,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慰。”

“谢谢你,我的朋友。”杨突然睁开眼睛来,平静地说道:“请让我成为你们的一员!”

“你……你不是睡着了么?”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类,我确信他是一个人类,但是他何以能逃过我的感知?!

“也许是因为你太在乎我这个落难朋友的缘故,在帮助朋友报仇后的兴奋让你的感官变得迟钝了。”杨似乎看透了一切。

“我的朋友,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我微微地叹息。

“是的,因此我渴望成为你们中的一员!”杨很认真地说。

“但是你知道那将会意味着什么吗?你真的了解我们吗?你还有机会离开,就当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梦,去维也纳,寻找你的梦。”我劝慰道,尽管我又一次破坏了血族的戒条。

“梦?它早已支离破碎。”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揶揄的笑意。突然,那原本无奈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希冀,他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但是,我认为你可以让我的心得到安慰,不是吗?马克,我的朋友,答应我,让我成为你们的一员。哪怕受到永世的诅咒我也在所不惜!”

我看着杨的眼睛,他们如当初那样写满了坚毅。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许你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但是至少你会拥有一群值得信赖的族人,并享受永生!”说完,我现出雪白的利齿向他的颈动脉咬去,毫无犹豫……

在杨去维也纳寻梦的两年里,我一直在戒室里向黑暗之神忏悔。尔后,我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得力的助手。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将他看成仆从,因为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我们是知音,是朋友。

陆安的音乐会的地址选择在上海北郊的一座别墅里,这个别墅其实也算是我送给这个义子的生日礼物,我将它命名为“玫瑰庄园”。它采用了设计师安德鲁•;吉布森的设计稿,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构架。事实上,从十五世纪开始,安德鲁•;吉布森每每有建筑杰作留在人间。

不过为了适应现代人的审美观念,“玫瑰庄园”在外观上作了一些必要的修饰,尤其是在骨架券和飞扶壁的处理上,它借鉴了圣马可广场上的总督宫——立面采用连续的哥特式尖券和火焰纹式券廊,构图别致,色彩明快。毋庸置疑,这座被公认为欧洲中世纪世俗建筑中最美丽的作品确实有太多值得效仿的地方。

至于“玫瑰庄园”内部的装潢,负责人安德鲁•;吉布森根据我的建议,最终选择了纤秀轻巧、精致细腻的洛可可风格,而不是那种大讲排场、富丽堂皇的巴洛克风格。

应该说,这里需要的仅仅是温馨赋予宁静,而不是那种张扬的奢华。

当小家伙知道这个几乎淹没在玫瑰花园中的别墅已经属于他的时,仅仅是礼貌地向我表示感谢。我知道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除了音乐和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外,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兴奋的东西了。况且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仅仅是一件礼物而以——正如他以往收到的众多礼物一样。

我只是希望,那些神秘的嘉宾能够让他的十四岁生日成为他毕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得归功于杨。保密工作也做得非常好,因为那些嗅觉灵敏的新闻媒体是无孔不入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即使是那些人类大侦探也没有他们那么善于发掘线索。而这次,我其实是希望在那些世界名流的掩护下,进行一次血族大聚会,商议如何寻找凯瑟琳•;琼斯。但愿我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能骗过那些精明的媒体吧。

当长老们得知有机会来有机会来中土这个充满神秘的地域走走,无不感到欢欣鼓舞。事实上,在西方超自然世界里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

遥远的东方,神龙所在之地隐匿着未知的强者!

况且,血族长老们一直恪守避世法则,不愿意无故招惹麻烦。他们来之前还用超空感知术一再询问我是否提前和这里的各种神秘势力沟通过,别让人家以为血族大举入侵了。其实,这一点倒是完全不用他们操心,事实上我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向周边的各种势力说明了这件事,并得到了他们的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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